VIP139
女生的手就這麽尷尬的舉著,寧安塞在了男生的手裏,“幹嘛啊,人家要我轉交給你的,是二班的那個女生吧。”
“無聊。”平安看都沒有看直接把信封扔進了垃圾桶裏,拍拍手,抬頭看到女生瞪得老大的眼神,語氣不冷不熱,“以後這種東西你就自行處理就好了,不用帶給我。”
“人家好歹是一片丹心照汗青啊。”似乎有一些挑逗的意味,寧安笑了起來,開起了玩笑,“如果人家看到了你這麽直截了當的,那還不孟薑女哭長城……”
平安依然是不以為然,“如果他可以把學校給哭塌了,那麽我代表全校學生向他致以誠摯的問候。”
“……”似乎沒有料到男生會這麽接話,本來以為會被對方一些生氣的言語給堵住,卻是這樣略帶開玩笑的回嗆,寧安僵硬在了原地,無話可說。
“上車拉。”供車停在了站台,男生推了平安一把,接過了女生手裏的書包,跨上了車。
因該是末班車的緣故吧,司機先生也開始有一些放鬆的意思,車廂裏放著一些老歌,白熾燈光刺痛著空間裏每一寸的毛細血管,拉環一搖一擺,隨著公車行走的節奏換換放慢。
寧安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平安本來想進去,看到寧安已經坐定了,也就在外麵的位置上坐起來,向裏麵做了一些,寧安潛意識的也挪動了位置,卻又被貼近了。
十一月的天氣對於六城來說已經有些微寒了,男生穿著長袖的T恤,即使如此,寧安也可以感受到男生身體裏所散發出來的微弱氣息通過毛細血管灌入到自己的神經裏。
“那個。”寧安想起了什麽,抬頭看著一臉認真的表情翻看書包的平安,對上了男生抬頭的表情,有些話似乎再一次被掐住了,然後吞了回去。
“有什麽就直說好了,我們兩個還拐彎抹角幹什麽。”平安看了看寧安對視了五秒,不敢不尬的,又把視線轉回了書包裏,“你到底想問什麽問好了。”
寧安看著窗外視線被刻意的錯開,女生笑了笑,“也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想說,我們的事情要不要告訴兮兮跟蕭颯呢?”
“嗯?”男生的動作頓住了一刻,翻看書包裏,書本撞擊的聲音瞬間的停頓住了,但很快再一次想起來了,語氣不溫不火,“還是不要著急現在說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嗯。”對話再一次因為沒有問答,而戛然而止。
記得十年前的第一次高一,兩個人之間,是在下半學期才確立了關係,當時還記得,平安在蕭颯的陪伴下,捧著一束花站在自己的班門口,然後說‘寧安,我們交往吧。’之後是身邊一陣的喧鬧。
那個年紀,還是初中,似乎有太多現在看起來如此稀鬆平常的事情,在那個年代,成為了禁忌。
都還是未成年的孩子,結果卻開創了送花的先河,當然最後的結局是被請到了辦公室裏喝茶,然後是一頓諄諄教誨,最後寧安以開玩笑打賭為理由搪塞了過去。
都是好學生,自然沒有被迫走到請家長的地步,但也成為了學校嚴抓早戀的導火索,成為了教導主任眼裏的教壞學生的壞分子,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被迫轉為了地下。
但最後還是答應了對方看似無力的要求。
但這一次不一樣。
寧安隻記得那天早上,當自己跟蕭颯出現在了露營的現場的時候,當平安滿頭大汗的看到一臉莫名其妙的寧安的時候,直接跑了過去,“你到底到哪裏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們昨天晚上不在我都要嚇死了!”
語氣像是責備卻又有一些興奮,總之寧安的臉上迅速一陣緋紅,除了‘對不起’,‘下次再也不會了’的話,就不知道該如何去應付接下來的對話。
當然也有沒有說過的東西。
兩個人出去的原因被應為東西丟掉了,讓蕭颯陪著自己去找的理由,本來自己隻是個從犯,這麽一說卻成為了主謀,帶隊的老師皺著眉頭,最後也隻能說‘回來就好’,算是為這次不大不小的突發事件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寧安沒有告訴平安,兩個人出去的真正原因,眉頭告訴他們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沒有重現當時的對話,甚至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當然對方也沒有問。
回來的時候,蕭颯依然不依不饒的羅嗦跟嘮叨,平安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寧安戴著耳機,話題不自覺的還是聽進去了一些,蕭颯也很識趣,沒有再提當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喂喂!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請客,算是慶祝我們順利歸來!”蕭颯剛一下車,也不等帶隊老師說要疏散隊伍,直接嚷嚷起來,迎來了其他隊員的側目,也依然無所謂。
總之就是天生的厚臉皮罷了。
平安看了看手表,又抬頭看了看寧安,“算了吧,都幾點了,出去幾天了,好歹晚上還是回去吃吧,就算我能陪你吃,寧安也不行吧,你以為誰都跟我們似的。”
“但是……”垂死掙紮的蕭颯。
“沒有但是啊。”平安抬頭看到駛過來的公車,直接拉住了寧安,也不等女生說話,直接撩上了公車,然後衝站在地下還沒反映過來的蕭颯招招手,絕塵而去。
因為不是高峰期,車上的人卻也不多不少,車廂裏有一些悶熱,平安打開了窗戶,結果正巧女生不大不小打了個噴嚏,男生趕忙關閉了窗戶,一臉的歉意。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是感冒了。”平安笑著說。
“啊?”寧安抬起頭,從書包裏拿出紙巾擦了擦,因為打噴嚏眼睛都是紅紅的,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我也沒有感冒成什麽樣子啊,就是剛才嗆到了。”
“那個。”男生欲言又止,話題被牽扯開了,卻不再有後話。
“啊?”寧安不知道對方想說什麽,抬起頭看到了男生被光線刺穿的輪廓,“怎麽了?”
“我們交往好不好?”突如其來的問話,氣氛被冷到了極點,然後是一陣尷尬跟無言,所有的戲似乎都戛然而止了。
我們交往好不好?
我們交往好不好?
……
好。
第二天平安起床有些遲,迷迷糊糊的看了手表,才發現已經過了六點二十的公車,心裏有一些埋怨,但總歸已經成為了事實,隻好認栽,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打開了房門,依然是一個人都沒有,平安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父母究竟有多少時間沒有回到這個家裏來了,也許這裏隻是他們為他留下的居所罷了,對他們來說並沒有存在的價值。
平安歎了口氣,努努嘴巴,從抽屜裏抽出了一件外套,隨手拿了一袋餅幹,匆匆的下了樓梯。
早晨的公車跟這座城市一樣的慵懶,似乎時間在這個霧氣彌漫的早晨都被無限製的推移到了一個莫名的時間段裏,然後開始慢慢的擴散開來。
平安看看手表,時間似乎有些迫在眉睫,本來想打出租車,剛招手,就看到一輛公車搖搖晃晃的爬了過來,對著司機擺了個抱歉的臉色,甩甩手,然後跨上了停在站牌上的公車。
因為已經錯過了上學的高峰期,有沒有到達上班的時間,不尷不尬的卡在了中間的時間點上,公車的空間被無限的放大,除了平安並沒有太多的人。
身邊一個帶著啤酒瓶底一樣鏡片的男生在那裏背著單詞,聲音有些大,平安想要去勸阻,最後想想還是作罷,從背包裏拿出了MP3,吧音量跳到了最大。
在沒有素質,也不能打擾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利用一天最有利的時間努力學習的積極性吧。
六城的十一月過得特別的快,秋天還沒有站穩就“嗖”的一聲消失在了季節的年輪裏,然後依依不舍得離開了最後的一片屬於自己的土地上。
平安一直是個後知後覺的人,天氣漸漸不能用涼爽而改用冷來形容這個該死的天氣,一時趕集,隻穿了一件普通的外套不免有些冷,平安對著手心哈了口氣,竟然看到了氣息的輪廓。
原來冬天真的說到就到。
踩著鈴聲走進了教學樓,路過一班的時候,正巧與寧安打了個照麵。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寧安的語氣裏有了些責備,鈴聲完畢之後走廊上瞬間如同被時光靜止一般,不再有人說話了,連走路的聲音都清晰可見。
“就是吃到了昨天晚上睡得晚了……”略帶歉意的回答,似乎知道了女生在站牌處焦急等待時候的心情,雖然對方是埋怨的口吻,但總歸還是有一些溫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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