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威逼利誘上賊船
這個晚上,一向清淨的點蒼派一片刀光劍影。
蕭青手持利刃與蕭赭並肩而立,長劍泛著妖紅的光澤,也不知是飲了多少鮮血。
“你說主子到底死了沒有啊!”血肉紛飛間,蕭赭費力地從唇邊擠出一句話,手起刀落,身邊又多了幾具屍體。
蕭青冷哼一聲,猛地用力,把衝上來的黑衣人捅了個透心涼,血液飛濺到臉上也渾然不覺,聲音低啞,沒有一絲起伏。
“顧好自己。”刷的一聲,蕭青放倒幾個伺機偷襲蕭赭身後的黑衣人,反手拽住蕭赭低聲道“撤!”
啪地一聲,不遠處的空中冒起一束碧色煙火,宛如一朵詭異的妖花怯怯綻放在夜空一角,聽風樓的護衛們見到這煙火,忽的都停下手下殺戮,身形變化紛紛施展絕頂輕功,像無數夜蝠,不出片刻便散了個幹淨,留下身後一片血汙的道觀。
林間的幽靜小路上不知什麽時候停了架馬車,未上燈火,待蕭青蕭赭靠近,車簾掀開,失蹤了幾個時辰的蕭客行一身黑衣,表情陰晴不定。
趁著月光,蕭赭眼睛夠尖,一眼便看見車廂裏臉色不對的雲逍,衣服上血跡斑斑。
“駕車。”丟下這兩個字,蕭客冷著臉放下了簾子。
蕭青畢竟是跟著蕭客行走南闖北,立馬就明白蕭客行要去哪裏,翻身躍上車,自覺充當車夫的角色,可蕭赭這個冒失鬼哪裏懂得察言觀色,張嘴就要問。
蕭青看著這闖禍精又要往槍口上撞,惹了心情不好的樓主,準是吃不了兜著走,心下怕他闖禍,一把將蕭赭拉上車,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示意他不要多言多語。
蕭赭雖然人有些呆,但畢竟不是傻子,即使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委委屈屈地坐在蕭青旁邊,低著頭不吱聲了。
車內,雲逍臉色慘白地靠在榻上,沒了平時的尖牙利嘴,意外的安靜。
蕭客行處理好他背上的傷口,見他咬著牙忍痛有些意外,隨後眸色一暗,手指用力,故意捏在他的傷處,意料之中聽見雲逍爆發。
“你他媽的輕點!”雲逍的眉揚了揚,桃花眼裏的小火苗竄了起來。
跟著這偽君子真是沒一點好事,中了一刀也就罷了,可那一刀偏偏有毒。蕭客行救人也不救到底,解藥就給一半,眼下是抑製住了毒發,可說到底就是用那另一半解藥作為條件,想從他這套消息。
“疼嗎?”蕭客行好心地幫他擦去疼出來的冷汗實則是把他狼狽的樣子盡收眼底。
雲逍瞪眼“你說呢!”
“傷口雖深,但並不致命,雲兄真是福大命大。”挑起雲逍一縷散在胸前的發,慢慢把玩,蕭客行嘴上依舊客套著,可動作卻親昵得很。
見他這個態度,雲逍十分想跳起來把這個貼著假皮的偽君子丟出去一頓爆揍,可身子剛一動就牽扯到了後背的傷,登時疼得隻能靠在榻上有氣無力道。
“讓我砍你一刀,咱倆一起福大命大如何。”
“這大福蕭某可消受不起。”受不了蕭客行這麽親近的態度,雲逍往後縮了縮,長發從他手中爭先恐後地滑走,蕭客行眸色一暗,手上用力。
雲逍隻覺頭皮一麻,醒過神來之時已經被他扯入懷中。
“月下和雲兄的交易被人打斷,現在按規矩是不是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雲逍被他碰到傷口,疼得呲牙咧嘴,可聽對方的語氣也不像是開玩笑,心裏暗自叫苦。
“可美人這陣勢哪是準備以身相許,分明是想趁人之危啊。”對方的手緊緊箍著自己的腰,整個人被蕭客行抱在懷裏哪裏掙的脫?
“那你說你想讓我如何以身相許?”他的手曖昧地撫弄著自己的唇,雲逍的臉都綠了,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不怕死地咬了下去。
蕭客行隻覺指尖一陣刺痛,挑眉看著懷裏的雲逍像隻炸了毛的貓,張牙舞爪的樣子,不由得低低笑開。
“以身相許,許的是真心,美人連臉都不讓我看,還提什麽真心?”雲逍沒好氣地瞪著他,翻了個白眼。
“好。”沉默半晌,蕭客行忽然高深莫測地望著雲逍,也不知在打什麽主意。
從懷裏掏出一小瓶藥水,均勻抹在臉上,蕭客行臉上那張人皮麵具慢慢起了皺,不出半刻便脫落了下來,露出了一張陌生的麵孔。
那是一張俊美的麵容,劍眉星目,抿著薄唇,英氣逼人,一雙眼睛裏似融了黑夜的精髓,墨色濃得化不開。
雲逍瞠目結舌地望著變了臉的“美人”,對上對方濃墨重彩的眸子,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可滿意了?”蕭客行挑眉“若是還不滿意——”
話音還沒落,雲逍小雞啄米地點頭“滿意滿意,我這就擬出與點蒼派的賬目。”
見他逃也似的去拿紙筆,蕭客行心中好笑,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地看那白紙上布滿墨跡。
天竺的阿芙蓉,波斯的迷迭香,苗疆的曼陀羅……皆是讓人神智迷失,產生幻覺的毒草妖花,偶爾穿插個紫河車之類讓人作嘔的另類藥材。蕭客行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盯著坐立不安的雲逍。
“你賣了點蒼派這些東西?”雲逍抖了抖,撇嘴道。
“我的命都攥在你手裏哪還敢騙你呐!”
蕭客行冷哼了一聲,待墨跡幹了將這份賬目收入袖中,末了,像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貼上雲逍的耳朵。
“看了我的臉也給了我賬目,這件事算一筆勾銷,可下一回你拿什麽來換解藥?”話音剛落,馬車就停了下來,外麵蕭青的聲音傳了過來。
“主子,已經到了追風鏢局。”
雲逍臉一僵,卻見蕭客行難得地對他笑笑,轉身下了馬車,丟下雲逍一個人欲哭無淚。
那追風鏢局不就是聽風樓麾下所屬的地方?
這下真的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