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忙了大半個晚上, 顧恒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
“舅舅！”
李二丫已經被下人贖回來, 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半張臉還是腫的。
顧恒緊緊皺眉：“楊家人打的？”
李二丫眼神暗了暗, 微微垂頭。
王德子連忙說道：“回稟老爺，不是楊家人打的, 小的去了楊家，表小姐正在廚房燒飯, 楊家對她不算太好也隻是幹些重活兒，這些傷根據楊家人所言全是姑奶奶一家打的, 楊家也是看不過去這才買了表小姐回去。”
順便還能給傻子娶媳婦。
李家兩個閨女有夫人教養，十裏八村沒誰不誇讚她們。
顧恒看向二丫：“是這樣？”
李二丫麵無表情：“娘我說是賠錢貨，找不到吃的就挨打。”
堂嬸都知道護住女兒, 但娘不會, 爹也不會。
顧恒嗤笑一聲，心裏對顧大姐一家已經無話可講，歎了口氣，安撫道：“以後安心住在舅舅家，你爹娘已經簽下契約, 往後不管你的事, 將來舅舅給你辦嫁妝, 找夫婿，李家人你就當他們死了吧。”
李二丫微微一怔：“他們.……”
按照爹娘貪婪的個性, 他們真能放棄自己這個可以賣出好價錢的女兒？
顧恒挑眉：“你舍不得？”
李二丫連忙搖頭, 斬釘截鐵道：“沒有舍不得。”
爹娘已經把她賣給傻子, 若非舅舅派人前來搭救，她這輩子都毀了，父母的生養之恩她已經還了。
顧恒點點頭，沒有舍不得就好。
叮囑了二丫幾句，讓她養好身子，顧恒打著哈欠回去臥房，看著熟睡中的妻子兒女，心裏莫名感覺到一陣安心，疲憊了一天的精神放鬆下來，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
顧恒從睡夢中醒來，江婉蓉已經哄好兩個孩子。
剛剛梳洗完畢，顧曦顧曄闖進臥房。
“爹，爹！”
顧曄一進門就開始嚷嚷：“爹，咱們村丟了孩子嗎？”
顧曦緊張道：“爹，小虎子是不是丟了？”
江婉蓉吃驚：“顧大哥，咱們村碰見拐子了？”
顧恒沉重點頭，麵色嚴肅的看著兩個兒子：“你們最近一段時間不許出去玩，知道嗎？”
顧曦傷心的快要哭了：“小虎子還能找到嗎？”
江婉蓉心中一緊：“外麵是不是很亂？”
顧恒歎氣：“已經派人去找了，結果如何.……”他也不知道，他隻能盡力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並且，他有一種預感，孩子的失蹤隻是一個開頭。
幾天時間一晃而過。
顧家村氣氛變得沉重，丟了孩子的人家大哭不止，對於外麵的人十分抵觸，顧恒聽說這幾天摩擦不斷還有人打了起來。
村長忙的焦頭爛額，根本製止不了這樣的糾紛。
“打死人啦！”
“打死人啦！”
“爹，你死的好慘啊，你賠我爹！”
“顧家村打死人了！”
“送他去見官。”
“.……”
顧大柱驚慌了一會兒，很快變得憤怒起來，那老頭子幾天沒吃飯本來就快要死了，他隻是輕輕碰了一下根本沒有打他，是那老頭子自己撞上來的。
然而，他的話沒人相信。
老頭子的死變成一根□□。
顧家村變得混亂起來，時不時還會有人入室搶劫。
顧恒家裏也遭過一次難，並且還是李家人帶頭，李二丫氣得渾身發抖雙眼布滿血絲，從此和父母斷得一幹二淨。
顧恒以前煉過，家裏還有他專門製造的□□，射傷了幾個人之後，再也沒人敢打他主意，誰都知道他是一個硬茬子。
畢竟，這群人說穿了也隻是一群難民而已，仗著人多勢眾入室搶劫，遇上真正厲害的他們根本不堪一擊。
經此一事，顧恒徹底斷了顧大姐的糧食。
幸好她沒上門鬧。
再鬧，顧恒直接把人送衙門，雖然有個入獄的姐姐名聲不好聽，但他也是受害者，並且，他已經找到村長宣布，從今往後，他和顧大姐斷絕關係再無任何瓜葛。
姐姐帶人搶劫弟弟，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否則，親人之間因為一點小事斷絕關係，肯定會被人罵一句涼薄，目前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等到將來兒子考科舉肯定會成為別人攻堅的目標。
因此，顧恒才會對顧大姐忍讓諸多。
必須顧大姐先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才能站得住理。
顧二姐有些傷心：“小弟，你能不能……”
家中這些姐姐妹妹，唯有她和大姐最親近，其實，也不是最親近，隻不過家裏的這些姐妹們，唯有她和大姐從小在顧家村長大。
顧恒表情冷漠：“不能！”
顧大姐已經碰觸到他的底線，如果他沒有幾分本事，後果不堪設想。
顧二姐弱弱的垂下頭，不敢再說話了。
李二丫痛苦不已：“舅舅，我.……”
顧恒淡淡道：“你別瞎想，不關你的事。”
顧大姐是顧大姐，李二丫是李二丫，他分的清楚不會遷怒。
這樣的混亂，持續了整整一個月，直到朝廷派人賑災，形勢才逐漸好轉。
與此同時，被拐的孩子也有好消息傳來。
小虎子，小桃花，小石頭.……一共找回來七個孩子，剩下四個已經被賣，至於賣給了誰，人販子自己也不清楚，最近一段時間外麵太混亂，反正隻要有錢賺，他們根本不會在乎買家是誰。
秦柔發瘋一般大喊大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為什麽我的孩子沒回來。”
秦柔惡狠狠的看著眼前一群人，眼中的恨意令人心驚。
憑什麽她的孩子沒找到。
她的光耀從小就乖巧，已經會被三字經了。
她不服氣，為什麽別人的孩子都找到了，她的孩子卻丟了。
“你們還我兒子！”
看見她的眼神，周圍人嚇了一跳，連忙護住自家小孩，有人還不屑的呸了一口：“還不是你自己做的孽。”
秦柔茫然：“光耀，娘的光耀……”
顧大成沉默的看著妻子，心裏的痛苦一點不比妻子少，但是，孩子已經丟了，他能說什麽，責怪妻子有什麽用。
秦柔大哭大鬧，使勁捶打顧大成：“你說你會找到光耀的，為什麽，為什麽，你還我兒子！”
秦柔傷心不已，明明是大成哥找到孩子，為什麽偏偏少了她家光耀，如果，如果……
顧大成麵無表情，任由妻子打罵。
有人看不過眼，忍不住說道：“還不是你心思狠毒，就連親妹妹都害，實話告訴你，你兒子是被秦三丫給賣了。。”
秦柔如遭雷擊：“你說什麽？”
“我說，你兒子是被秦三丫給賣了。”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秦柔恨意滔天：“她人呢！”
“早跑了。”
顧大成疲憊道：“你別鬧了。”
孩子丟了他也心疼，他怕再鬧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恨上妻子，這是他放在心上幾年的女人啊，從未想過，她的心思會這樣狠毒，害的，害的兒子也受到連累。
“我……”秦柔張了張嘴。
顧大成道：“回去吧。”他不想再讓村裏人看笑話。
兩人走後。
有人才問道：“喂，二栓子，到底什麽回事，秦三丫真的賣了姐姐的兒子跑了？”
“那丫頭心思也真夠毒！”
“秦二丫怎麽害了妹妹啊？”
“對了，我記得當年三丫嫁人，好像是被捉奸在床。”
“難道……”
“……”
村裏人七嘴八舌，二栓子也不隱瞞，當即便把事情一一道來。
他們追查孩子的線索，總算找到人販子，一番嚴刑逼供之下，人販子吐露出實情，除了五個孩子真正被拐，其餘幾個孩子居然全是被熟人賣了。
一想起這個，二栓子就生氣。
他們村收留了許多外村人，卻沒想到，好心居然養了白眼狼，趁著顧家村混亂，人家悄悄把孩子賣錢。
“是誰？”
“哪個王八蛋賣我兒子？”
“別吵，別吵，聽我細說，那些人都被衙門抓了，短時間內出不來，放心吧！”
“秦三丫呢？”
“秦三丫跑了，娘家不容，夫家又.……”
二栓子歎了口氣，當初他還以為秦三丫好好的一個黃花閨女上趕著嫁給王秀才做妾，誰知這裏麵居然有內情，全是秦二丫害的，所謂抓奸在床也是吃錯東西，這兩姐妹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狠毒。
秦二丫狠心謀害親妹妹。
秦三丫狠心賣掉親外甥。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無論秦三丫吃過多少苦，小孩子總是無辜的，算那丫頭跑得快。
事實上，秦柔雖然有錯，但也背了黑鍋。
嫁給王楷做妾，這是三丫求來的，秦柔也隻是想方設法滿足她的願望而已，誰知.……秦三丫嫁去王家以後日子不如想象中好，每天要幹很多雜活，正妻還要給她立規矩，王楷從來不去她那睡，似乎多看一眼都嫌棄。
反正自從進了王家門，秦三丫就一直泡在苦水裏。
時間一長，她心裏自然不平衡。
於是，她把秦柔恨上了，完全忘了自己當初怎樣威脅姐姐幫她想辦法，她隻認為，如果沒有姐姐幫忙，如果她沒有嫁入王家，將來的日子肯定會好過。
直到……
這一次遭遇大洪災，王家人根本不管她的死活，秦三丫心裏的恨意達到頂點，原本她是想賣掉王家兩個孩子，隻可惜，王家人防範的嚴，從來不讓小妾接觸正經的少爺小姐，秦三丫沒辦法，看見自家白白嫩嫩的外甥，惡從心頭起，直接把外甥給賣了，拿到錢後，連夜逃跑。
因此，二栓子才會罵秦柔，要不是她自己作孽，秦三丫哪會心生報複賣掉外甥。
顧恒知道消息後，微微驚訝了一下。
從前他就知道，這對姐妹都不是善茬，重生女也算自食惡果，恐怕她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仗著重生的先知惡意整了妹妹，居然會引來這麽嚴重的後果。
很長一段時間內，秦二丫都是顧家村的話題。
或許是不堪外麵流言的紛擾。
也或許是秦二丫心裏另有想法。
顧恒最後一次知道他們的消息，據說，這兩口子帶著女兒離開顧家村前去西北了。
聽說，西北邊境還在打仗。
村裏人十分不解，其他逃難的災民，不是前往南方就是前去京城，顧大成這兩口子為什麽要去西北那荒涼的地方，聽說那邊就連糧食都不夠吃。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村裏議論了一陣，很快就拋之腦後。
最近朝廷又有大消息傳來，足夠村民轉移注意力。
聽說，懷安知府已經被押解回京，皇帝雷霆大怒，判了王家滿門抄斬。
聽說，這次黃河決堤，被牽連的官員足足有十幾位。
聽說，京城的菜市口，都要被鮮血染紅了。
然而，沒有任何人心生同情。
村裏人全部拍手稱快。
顧恒對此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如果說這是一個通關副本，他隻覺得自己好像還沒發力，敵人就全部自取滅亡，重生女是，王家人也是。
江婉蓉沉默了一陣之後，提出要求，她想去府城看看。
王家被抄，下人肯定會被發賣。
舅母身邊親近的人，或許會知道哥哥的消息，反正江婉蓉不信，哥哥明知她在外祖家，居然會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更以為哥哥的信件說不準是被什麽人給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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