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60)
大概是日有所思, 夜有所夢。
沒能拆開時間膠囊的這天夜晚, 溫歡做夢, 夢裏全是時間膠囊。
每一顆都印著齊照俊朗的笑臉。
他一會說要這個, 一會說要那個,他的夢想稀奇古怪, 他的未來豐富多彩, 她找啊找,快要被時間膠囊淹沒, 迫不及待想要能找到屬於她的那顆。
她希望他的未來裏,有她。
早上醒來, 大汗淋漓。
溫歡睜開眼,心有不甘。
恨不得再紮進夢裏繼續尋找。
窗戶白光晃晃, 鵝毛大雪絮絮而下。
今冬的第二場大雪如期而至。
庭院裏全是積雪,厚厚一層。
溫歡下樓, 餐桌旁不見齊照的身影。
“齊哥哥還沒起床嗎?”
李媽日常擦銀器,指了指門外:“他在外麵。”
溫歡走出去,走到廊下,放眼望去,白茫茫的雪地,少年正在鏟雪,幹勁十足。
一見她, 他揮手喊:“歡妹妹, 起床啦?”
溫歡招手回應。
他奔過來, 氣喘籲籲, 扔了雪鏟,伸手為她攏衣領:“你快進屋,外麵冷。”
年輕男孩戴著帽子,鼻尖和睫毛沾了雪,穿一身粉藍色衝鋒衣,是竇綠白上次去法國購物買回來的CHANEL情侶裝,另一件在溫歡這。
他凍得像個粉雕玉琢的雪人,隻不過是身材魁梧的那種。
溫歡踮腳,為齊照拂去麵龐沾著的雪霜:“我不冷,你冷不冷?”
不等他回答,她又用自己溫熱的手心去捧他的手,低頭哈氣,試圖為他暖手。
齊照一雙眼笑成彎月:“剛才冷,現在不冷了。”
司機老李還在艱辛地鏟雪。
齊照重新拾起地上的鏟子,對溫歡說:“雪太大,今天可能會遲到,等我和李叔將雪鏟完了,車才能開出去,你先吃早餐 。”
說完,他往回衝,一頭紮進雪堆裏,哼哧哼哧繼續幹活。
微信消息震動。
是蔣之香發來的照片。
極光美景。
璀璨壯麗的光帶如潑墨般渲染天空,五光十色,仿若一副油畫。
溫歡回複:“真美。”
她想了想,拍了幾張雪景發過去。
“媽媽,我們這邊又下雪了,雪景也很美,我在看雪。”
徇爛的極光與純白的雪地對比鮮明。
蔣之香回複:“雪景好看,人更好看,媽媽覺得你不是在看雪,是在看人。”
溫歡臉一紅,回複:“不是。”
蔣之香:“哦,不是嗎?可你隨手拍的每張照片裏都有一個男孩子。”
溫歡轉移話題:“媽媽,我們好像很久都沒有視頻通話了,你想看一看我現在的樣子嗎?”她加一句:“竇阿姨說我現在笑起來,很像你當年的模樣。”
蔣之香:“最近在外旅遊,信號不好。”
溫歡有些沮喪:“嗯。”
蔣之香:“不必像媽媽,做你自己最漂亮。”
雪花旋旋而落,飄至手機屏幕頂端。溫歡盯著那朵雪花融化消失,給蔣之香回複:“我現在有喜歡的人,有想要實現的夢想,有一定要去的未來,媽媽,我已經開始做自己。”
蔣之香:“我知道,你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媽媽希望你能一直這麽開心下去。”
溫歡踟躕,打了一段話全部刪除,最終一字一字地打:“我希望媽媽也一樣開心。”打完了,沉思一分鍾後才點擊發送鍵。
蔣之香卻沒再回複。
庭院裏的雪終於鏟出一條道,齊照帶溫歡去學校。
“已經遲到兩小時,我們快點。”
他站在簷下,單肩挎書包,搓搓發紅的鼻子,繼續為溫歡整理圍巾帽子手套。
溫歡正在看手機:“咦,什麽時候發的短信?”
“怎麽了?”
“學校說由於大雪的原因,今天上課時間延遲到十點。”
齊照鬆口氣:“那就好,要是我害你遲到被記名,趙顥會罵死我。”
溫歡安撫:“你忘啦,陸哲之現在仍然是學生會會長,有他在,我們不會被記名字的。”
“好啊,你學壞了。”齊照撇撇嘴,申明:“我也曾經是學生會會長。”
她小聲提醒:“名譽會長。”
齊照叉腰:“名譽會長也是會長,照樣牛逼。”
溫歡抿嘴笑:“是是是,你說的對,會長大人。”
她已經換了外套,和他一樣的粉藍色衝鋒衣情侶款,外套下麵是校服。
起初齊照還沒反應過來,上了車才發現。
齊照:“我們倆衣服一樣誒。”
溫歡羞著臉點頭:“好像是。”
齊照上手摸摸她的衣角:“不行。”
溫歡愣住:“不行?”
齊照喊停車,到後車廂翻出一個超大的LV行李袋,拎著回車廂。
袋子裏什麽都有,全是女生用的。
齊照拿出一件墨藍色樣式奇醜無比的加拿大鵝,往溫歡身上一罩:“下雪天怎麽可以隻穿這麽點,會凍死的。”
溫歡無語凝噎。
她嚐試提醒他:“齊哥哥,你不覺得我穿這件粉藍色外套特別好看嗎?”
齊照沉醉於將她裹成一個粽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保暖,聽齊哥哥的話,不能為了風度不要溫度,更何況,你穿什麽都好看。”
溫歡隻好放棄抵抗:“嗯。”
中途齊照接到電話,是謝愷打來的。
“你在哪?來接我。”
齊照:“我正往學校趕,沒空。”
謝愷:“我就在你學校一公裏的地方,和你順路。”
齊照:“我問問我們家歡妹妹。”
謝愷在電話大喊:“我他媽都要凍死了,你還在那邊玩妻管嚴的遊戲,快滾過來。”
溫歡耳朵尖,問:“妻管嚴?”
齊照咳了咳:“謝王八亂說話你別理。”
等到了指定地點一看,不止謝愷在,薛早和陸哲之也在。
齊照非常不高興。
因為薛早直接撲過來霸占了他的座位。
薛早挽著溫歡手臂,“早上我們的車壞了,哥哥打電話求助謝愷,結果哦,謝愷的車也壞了。”她停下,看向謝愷,慢吞吞說:“也不能說壞,他隻是忘記加油了,還讓我和哥哥走了五百米和他匯合。”
謝愷為自己挽尊:“我們家那麽多車,我怎麽知道這輛車沒加油?”
薛早:“嗯,你每輛車都沒加油,上次我哥哥深更半夜跑出去給你做代駕,結果車沒油了還是我開電動車去郊外接人。”
謝愷抿抿嘴。
齊照:“謝王八你轉性了,找代駕這種事你竟然不找我?”
謝愷:“你整天寸步不離你們家小可愛,我敢麻煩你嗎?”
齊照質問謝愷的底氣全無,選擇閉嘴沉默。
雪地裏站了太久,三個人身上寒氣撲麵。
溫歡從齊照專門給她準備的行李袋裏取出備用手套,親自為薛早戴上,又取出暖寶寶貼,分別遞給謝愷和陸哲之。
陸哲之坐在角落裏,自上車起就沒說過一句話。
他眼鏡蒙上白霧,正低頭用紙巾擦拭。
溫歡探身過去,將暖寶寶貼放他腿上。
陸哲之頭也沒抬,“謝謝。”
她注意到他的手,被凍得通紅。行李袋裏還有一雙手套,她取出來遞給他。
齊照看看溫歡,又看看陸哲之,視線盯在陸哲之手邊的那雙女士手套。
是她戴過的,她還說最喜歡那副手套。
半晌,齊照哎呀一笑,撈起陸哲之的手:“來來來,我給你暖暖。”
他一邊抓住陸哲之的手,一邊悄悄地將那雙手套收起來,藏到屁股底下墊著。
陸哲之懵住,從齊照手裏抽出,“不用了。”
齊照拽回去:“不用客氣,我兜裏暖,你看你手都凍成什麽樣了。”
陸哲之:“真不用,手套給我就行。”
齊照:“手套哪有我暖,我整一個就是人形發熱機。”
薛早默默觀察眼前齊照和陸哲之間的暗湧,不動聲色地握緊溫歡的手,可憐兮兮地說:“歡歡,車裏暖氣不夠大,我還是有點冷。”
對麵兩個人齊刷刷看過來。
溫歡二話沒說,抱住薛早給她搓肩膀:“這樣呢?”
薛早笑得一臉甜蜜:“好多了。”
齊照和陸哲之停止拉扯。
謝愷不合時宜地湊熱鬧。
他將兩隻冰涼手背貼到齊照和陸哲之的後脖頸,發出享受的歎息:“啊。”
差點沒被群毆。
薛早:“歡歡,過幾天哥哥生日,你來嗎?”
陸哲之皺眉:“早早!”
謝愷:“廚神你生日啊!”
陸哲之:“我不過生日。”
謝愷像是沒聽見,轉頭和齊照說話:“你去不去?”
齊照嘟嚷:“他請我我就去咯。”
陸哲之:“我不過生日。”
謝愷依舊沒聽見,直接和溫歡:“小可愛,我們一起去吧,到時候我來接你們。”
陸哲之:“我……”不過生日。
溫歡:“好啊。”
謝愷笑嘻嘻:“廚神,你剛才一直說什麽話來著?”
陸哲之悶聲,數秒,他語氣低沉:“沒什麽。”
怎麽給陸哲之過生日,成了後半段路途的全部討論話題。
基本上都是謝愷一個人在說,偶爾齊照跟著附和兩句。
謝愷說得起勁,陸哲之安靜聽著,最後來一句總結:“謝謝,但我不喜歡熱鬧。”
全盤推翻所有的慶生計劃。
下車的時候,薛早和陸哲之先走。
齊照彎腰給溫歡換雪地靴。
他特意讓李媽備了兩雙鞋,一雙毛絨絨的棉鞋,一雙防水雪地靴。棉鞋留在室內穿,雪地靴留著室外穿。
齊照一邊換一邊說:“我覺得陸哲之好悶騷,過生日就是要熱熱鬧鬧的嘛。”
溫歡:“以前我生日的時候,也不熱鬧,很冷清。”
齊照一愣,立馬改口:“其實我也不喜歡鬧哄哄地過生日。”
鞋子已經換好,溫歡準備下車。
齊照:“等等,剛剛我刷朋友圈,雪太大,有人走路跌斷腿。”
他先一步下車,蹲在雪地裏,後背對著她:“我不放心,你上來,我背你。”
路旁陸續有學生走過去。
目光燃起熊熊八卦火。
不遠處,薛早和陸哲之正往車邊看。
車裏謝愷掐著嗓子說話:“大庭廣眾,成何體統,小可愛,千萬別讓他背。”
齊照回過頭罵:“謝愷你閉——”
話沒說完,女孩子一雙手已經攀上他的背。
她趴在他肩頭,捏捏他紅到爆的臉:“齊哥哥,你要背我到教室嗎?”
齊照聲音輕得很:“嗯。”
從校門口到教室。
一路圍觀群眾無數。
“咿呀,快看,齊校霸背著溫校花!”
“要說他們兩個沒什麽,我頭都給剁下來!”
“這也太光明正大了吧,秀恩愛秀成這樣不怕教導主任抓嗎?”
“人齊照連校長都不怕還會怕教導主任嗎?”
教學樓前遇到趙顥。
趙顥驚恐臉,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溫歡同學你腿摔斷了嗎?身體還好嗎?還能考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