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啊(44)
齊照懵了懵, 一時沒反應過來, 開口問:“為什麽?”
溫歡低聲說:“沒有…沒有為什麽。”
齊照:“你替別人送, 又不準我打開…”
猛地回過神。
齊照眨眨眼。
他看看手裏的情書, 又看看溫歡。
臉上笑容逐漸放大。
齊照:“不看不看,我現在就撕了它。”
溫歡阻止他:“不……不要撕。退回去就好, 畢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女孩子鼓起勇氣送出的情書,是份寶貴的禮物, 可以拒絕,但不要糟蹋。”
齊照:“嗯, 我聽你的。”
他將抓皺的情書一點點撫平,拿過便利貼, 用漂亮的楷書在便利貼上寫道:“謝謝你的心意,請留給更值得的人。”
寫完, 他拿給她看,問:“這樣回複可以嗎?”
溫歡抿唇:“你……你自己覺得好就行,不需問我。”
齊照:“肯定要問你,畢竟是你不準我打開的。”
溫歡紅著臉,大方迎上他含笑的目光,細聲細氣:“嗯,就是我。”
齊照見好就收:“我沒經驗, 所以你幫我看看。”
溫歡:“不是……不是有很多女生給齊哥哥送情書嗎, 怎麽會沒有經驗。”
齊照:“我隻是收情書而已, 收到就全扔了, 怎麽可能有耐心回複?”
溫歡掃一眼便利貼上的字,點點頭:“這樣可以。”
齊照回複完情書,溫歡準備將情書還回去。
齊照不放心,破天荒頭一回去找了薛早,讓薛早陪著一起。
溫歡提前給薑白發微信,約她在校門口見麵。
夜晚下完晚自習,溫歡和薛早走在前麵,齊照跟在後麵十步遠的地方。
溫歡一出校門,就被人抱住。
薑白露出兩條細瘦花臂:“姐妹,事情辦得怎麽樣!”
溫歡嚇一跳,看清是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薛早被擠到後麵,薑白的跟班們阻攔她:“我們老大談話,無關人士不要湊熱鬧。”
還好離得不遠,薛早隨時能夠衝進去的距離,溫歡衝薛早點點頭,示意她放心。
溫歡決定開門見山,將情書小心翼翼還回去:“情書……情書我替你送到了,這是他的回複。”
薑白抱她拍了拍,感激:“姐妹,靠譜。”
溫歡心虛看向別處。
幾秒後,薑白臉蛋貼著情書笑:“我齊哥字寫得真好看,沒想到他身為淮中一霸,竟然能寫出一手這麽漂亮的字。誒看到沒有,他說謝謝我的心意!”
旁邊的黃發女生提醒:“老大,後麵還有半句。”
薑白回過神,將便利貼後半句看清,眼睛瞪大:“他是在拒絕拒絕我嗎?”
黃發女生雪上加霜:“是的,他在拒絕你,而且這封情書一看就沒打開過。”
薑白嘴角抽搐:“閉嘴。”
溫歡有些不好意思,柔聲安慰:“像……你這麽漂亮的女生,一定會找到同樣喜歡你的人。”
薑白摸摸臉:“我漂亮嗎?”
溫歡:“漂亮。”
薑白:“我雖然漂亮,但肯定不如你漂亮。”她湊過去,上手捧住溫歡:“誒,你吃什麽長大的,這張臉怎麽長得這麽完美,媽的,老天爺真不公平。”
溫歡擺手:“沒有,你更漂亮。”
薑白:“你爭什麽,明明是你更漂亮。”
溫歡:“是你。”
薑白吼一嗓子:“你漂亮就你漂亮嘛!做人不要太謙虛啦
!”
單向安慰變成商業互吹,而且對方還是暴躁開誇模式。
溫歡茫然臉,準備好的台詞全都派不上用場。
剛才還哭喪著臉的薑白,此刻完全看不出一點告白被拒的沮喪。
薑白:“誒,那個是不是齊照!”
溫歡順著方向看過去。
齊照站在路燈下,一米九的身姿挺拔如白楊樹。
薑白激動挽住溫歡胳膊:“他真的好帥,我快要被他帥暈了。”
溫歡紅著耳朵細聲說:“確實……確實挺帥。”
薑白糾正:“不是挺帥,是超帥。”
溫歡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薑白:“但他拒絕了我的告白,長得再帥也和我沒關係。”
溫歡:“嗯。”
薑白:“姐妹,再幫我個忙唄。”
溫歡:“你說。”
薑白將剛才的情書重新拍到溫歡手裏:“你們學校不是有兩個校草嗎?這封信沒寫名字,既然齊照不要,那你幫我轉交給另一個,我為了寫這封情書,查了好多成語,幾乎窮盡我一生文采,不能浪費。”
溫歡由衷地誇:“你……你心態真好。”
薑白:“必須的,當老大的人,心態不好怎麽混?”
情書最終由薛早帶回去給陸哲之。
回家的路上,溫歡心情很好,和齊照討論:“我……我覺得小白真的很不錯,我第一次見到心這麽大的女生。”
齊照:“怎麽還誇上了?”
溫歡:“不……不能誇嗎?”
齊照摸摸腦袋:“也不是說不能誇,隻是……”
溫歡貼近:“隻是什麽?”
齊照撅嘴看向車窗外。
下午他還興奮地給謝愷打電話,說小結巴好像吃醋了。
他以為等她還完情書,她會對他耳提麵命,警告他不準再靠近其他女孩子。
沒想到她不但沒有鬧別扭,而且還和那個告白的女生成為了朋友。
齊照為自己的魅力值憤憤不平:“你確定要和她做朋友嗎?”
溫歡:“嗯。”
齊照:“她大花臂,你不怕?”
溫歡指著手機屏幕的微信聊天頁麵:“小白說……說花臂是網上買的一次性貼紙拿來充門麵,還說下次見麵送我一打。”
齊照無語凝噎。
快到家的時候。
齊照將溫歡堵在車門口。
他不甘心。
因為情書事件,他今天的心情就像過山車,跌宕起伏。
事件已經解決完畢,然而但是他並不想就這樣掀過去。
不夠。
僅僅這樣還不夠。
溫歡:“齊哥哥?”
齊照:“你跟我鬧鬧。”
溫歡:“啊?”
齊照輕輕抓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招呼:“你隨便捶捶我,發個脾氣。”
溫歡哭笑不得。
齊照悶聲:“我現在這樣是不是像神經病?”
溫歡緩緩抽出被他攥住的手。
齊照悵然若失。
就在她掙開的一瞬間,那隻白嫩手重新折返,柔柔落到他臉上。
清純美好的女孩子捏了捏他的臉,奶凶奶凶:“嗯,確實像……像個神經病,而且還是病入膏肓的那種,可是,非常可愛。”
齊照傻傻愣住。
溫歡往車下跑。
跑出去一段距離,她回頭看,齊照仍然處於呆滯狀態。
觸碰過少年的指尖發熱滾燙。
她撫上他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呼吸不敢眨眼。
溫歡低頭看自己的右手。
她每次都是無意識地親近他。
他總能放她放下心防,她當他是哥哥,可現在回過神,應該比哥哥多一點。
她從未對什麽產生過占有欲。
小時候渴望溫文的懷抱和蔣之香的注視,不曾如願,漸漸釋懷。可現在,她心裏又升起那種強烈的渴望。
但這一次,她渴望的,不再是某個人的關注,而是那個人的全部。
從頭到腳,從裏到外,全部都想要。
跑回房間,溫歡喘著氣往床上倒。
沒有攏窗簾的大片透明玻璃外,泳池另一邊的房間亮起燈光。
她的房間很黑。
卻無需再開燈。
她心裏有人,那個人閃閃發光,足夠照亮她。
迷茫不安又如何,嫉妒酸澀又如何。
是人總有第一次,沒有什麽好羞恥。
歡給蔣之香打國際長途,語氣堅決:“媽媽,我……我應該是有喜歡的人了。”
蔣之香:“恭喜。”停頓半秒,問:“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溫歡:“是……是男孩子。”
“到底是怎樣漂亮聰明的男孩子,竟然能讓我女兒心動?”
溫歡從床上爬起來。
外麵泳池,少年站在寒風中,雙手叉腰伸展身體,假裝若無其事地往她這邊看。
溫歡躲在窗邊往外看,對電話那頭的蔣之香說——
“是個非常……非常漂亮的男孩子,有好看的臉蛋和健壯的身材,笑起來陽光燦爛,沒人不喜歡他。”
蔣之香:“原來我女兒也好-色。”
溫歡:“媽媽不是……不是說過嗎,容貌出色的人比比皆是,但可好之色不多,他在尋常人眼裏是百倍漂亮,在我眼裏,卻是千萬倍漂亮,我好他一人之色,勝過別人千萬倍,這樣一算,我應該是極度好-色。”
蔣之香:“你長大了。”
溫歡:“我……我很早之前就已經長大,隻是沒有人發現。”
蔣之香沉默。
溫歡及時緩和氣氛:“媽媽,你……你覺不覺得,我變了很多?”
蔣之香聲音有些沙啞,笑:“是的,你確實變了很多。”
溫歡:“媽媽,我……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他讓我覺得世界很美好,我現在又有了很多想要去做的事。”
蔣之香:“和他一起嗎?”
溫歡:“嗯。”
一通電話,持續半小時。
30分鍾裏,29分鍾是在說少女心事。
溫歡:“媽媽,不……不好意思,我沒注意看時間,你應該有很多事要去做。”
蔣之香:“沒關係,難得你願意和我說這麽多話,我很高興。”
她語氣有所遲疑,像是在考慮什麽,最終緩緩說出來:“那個男孩子能夠讓你重新拉琴,是件好事,要是他能治好你的口吃,那就更好了。一年前發生的事,你不肯和任何人說,如果你願意找個人訴說……”
溫馨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
溫歡出聲打斷:“媽媽,晚安。”
蔣之香恢複平常口吻:“晚安,好夢。”
掛完電話。
溫歡站在黑暗中發呆。
往外看,泳池邊的少年不知何時消失不見,大概是回房了。
她心中鬱結,繼續找些能讓她高興起來的人或事。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反應。
而她的本能反應,是找齊照。
大概是心有靈犀。
沮喪的情緒持續幾分鍾後。
房門被人敲響。
少年站在門外,換了睡袍,身上滿是剛洗過澡後的香氣,頭發沒有擦幹,下頷角沾了水珠。
他手裏一本五三,烏亮的眼睛撇向別處,語氣不自然:“這道題我不會,你教教我。”
她緊盯他,不用照鏡子,她也能知道此刻她眼裏閃著什麽。
是歡喜。
像深埋地底的土撥鼠,打通前往萬千世界的地洞,從地底畏縮而出。
他是她看見的第一縷光,嗅見的第一縷草,聽見的第一縷風。
對麵久久未有回應,齊照為自己的魯莽感到後悔。
他不是想做題。
他就是想看看她。
他滿腦子都是她捏著他臉說他可愛的畫麵。
被她捏過的地方,現在還癢。
要是再捏一下就好了。
“太晚了。”她終於出聲。
齊照垂頭喪氣:“是啊,太晚了,那我明天再問你。”
“今天……今天的事今天畢,不要拖明天。”
齊照呼吸一滯。
女孩子將門打開,軟軟一把小嗓子,聲音輕得很:“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