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活物
途中，司馬家小少爺對我提道：“破屍水藏在城外，我司馬家的一處宅院中，那院中有一口水井，不過被我司馬家秘法封印，常人是見不到的。位置就在城外山腳下。”
城外山腳下？
看不見的水井……
這些倒是都與跳井前的現實對應了。
隻是，這老屍妖真的打算與我交換？
我總覺得這事情不會簡單。可這一路一直走到出城，在這老屍妖的身上，始終沒發現什麽異常。
甚至我都覺得，自己這機會來了，不如直接射飛刀，暗算這老東西一下。蘭姐借的東西，威力應該不俗，三火斬妖的道火都吸得了，何況這屍妖？
可惜我是的確有心思要那破屍水。
偷襲他，不死還好，萬一死了，這之後找起破屍水，也會麻煩許多。
最後隻能作罷，靜觀其變。
不過有一件事，還是值得一提的。
這一路穿梭在新陽城中，氣氛十分安靜，整座城一片黑暗死寂。雖說這個時代沒什麽夜生活，可總不至於安靜到一點動靜都無法捕捉，甚至連聲貓叫都沒聽見過。
事出反常必有妖，還得提前做些準備。
於是，我沿途不斷的留下蠱降蟲，使其蜷縮成沙粒，不激活，也不做事，隻留下以防萬一。
出城走了一條僻靜小路，很快便到了司馬家城外的宅院。
乍一看也是十分正常，不見什麽陰邪之氣。走入宅院之中，與先前現實中跳井的院子，十分相似，但卻並不相同。
司馬小少爺這時對我講道：“初來新陽城，我的確是破了這裏的屍災。那屍災根源，便是這個院子……當時，這裏是個戲樓，但這唱戲的不是人，而是一眾屍妖。
那時，我雖然偷了道派的寶物，可也不算是個惡人。我是真的有心為這新陽城除妖，可惜……
嗬嗬。”
司馬小少爺話說一半，就開始一陣冷笑。
“前輩是想到了什麽高興事？”
我問。
小少爺繼續說道：“嗬，高興？的確應該高興。若不是我除妖過程中，被屍妖咬傷，感染屍毒，虛弱之際被城中百姓恐懼，將我毒打出城，我也不會想到喝下破屍水自盡。不喝那破屍水，就不會發現，原來破屍水不僅可以滅屍，也可創造屍妖……我換來了這不朽的軀體。”
“前輩真是因禍得福。”
我笑著回應。
說話間，我們倆已經走到了第三間小院，但就像小少爺所說，來到這裏我們並沒有見著那水井。
“兄台，我如今已成屍妖，不再是感染屍毒之人，再去碰這破屍水，恐魂飛魄散。所以你若想要這水，必須親手去拿，我散開屍氣，可助你見那水井，但我也明白你其實並不信任我……”
說著，下半身再次變得虛幻，化為一團濃烈的屍氣，按照他所說的，此刻隻要我進入那屍氣之中。便可見那口無形的水井。
“小兄弟，其實你我有很多相似之處，一見如故。我也知道，你的術法要想發揮威力，要麽下毒，要麽取血，在這兩點都做不到的情況下，你根本不是我對手。我此刻要殺你，易如反掌。所以，你可以不必擔心，我完全不需要用什麽手段來暗算你。”
這話乍一聽有道理。
可我並不相信。
但破屍水，我還是想要的。
“嗬，前輩說笑了，我怎麽會信不過前輩，多謝前輩饋贈。”
我慢慢行禮，行禮過程中，將那小銀刀的刀尖兒，對準了自己的後背。同時體內蠱降蟲推動血肉，讓開位置。
而我人，也走向那圖屍氣，站在屍妖麵前。
呼！
屍氣包裹的一瞬間，現實的畫麵極速扭曲，變得陰霧繚繞，鬼氣森森，滿地殘肢斷骨，骷髏、血肉鋪滿地麵，四周樹木枯萎，吊在樹梢上的是一條條灰白色扭曲著臉孔的亡魂鬼影。
而那口水井，第一次出現在我現實的視角中。
不過有些奇怪。
這井的四周如同地獄，但以井口為中心，三步為半徑的區域，卻不見骸骨、亡魂，仿佛一切邪物都要躲避它。
我一步步走向它，直到井口前。
我身邊的屍氣，燃起詭異的火焰，晃照著鏡中的水，閃著微弱的光。
“從前的破屍水，被我全部倒進了這口井中。從那以後，這井水，便是破屍水……你可以取，任何辦法都行。你並非屍妖，這水傷不到你。但若飲下，你就會變得和我一樣。”
小少爺站在我的身後，對我解釋。
於是我慢慢攤開手掌，生出蠱降蟲，蠱降蟲再化身血蜈蚣。
那蜈蚣順著水井的邊沿，慢慢爬入井中。我準備以這蜈蚣的身體，來儲藏這破屍水。
然而，蜈蚣落下去有三五分鍾，卻始終不見其上來。
“怎麽回事……”
我便又走近了幾步。
咕嚕嚕……
這時，水井的下麵突然開始冒起氣泡！
我迅速後撤！幾乎是在我後撤的同時，那井中翻騰的氣泡裏竟傳來聲音！
“嘿……嘿嘿嘿……”
那是一陣詭異的笑聲，不似真實存在，仿佛它就笑在我的腦子裏。
那一笑，我頓時頭皮發麻，頭暈眼花。
下一刻，那井中的水流，化作一條條水觸，盤旋著飛出井口，將我雙臂、雙腿纏繞！與此同時，井中那詭異的笑聲，開口說了話：“臭小子……這次送來得慢了！下次給我來得及時些，我若殺不了這和尚，你也永遠別想解脫！！”
緊接著，那水中猛然躥出一頭扭曲腐爛的人麵，它張開血盆大口，奔著我咬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我胸口藏著的小銀刀一陣顫抖。
我腦子頓時清醒，當即口吐黑水！噴在那張臉上，黑水迅速化成各類毒蟲，血蜈蚣、鬼鐵線、血肉屍蟲、黑蛇……
破開那張醜臉的皮肉，鑽入其中！
“呃……呃啊啊！”
那醜臉一陣慘叫，口中怒罵：“呃……呃啊！怎麽回事？司馬靖？！你想害我！”
“不……不敢大人！”
背後的司馬小少爺貌似是慌了，聲音聽著哆哆嗦嗦，半點先前的淡定都不存在。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屍氣自我身後匯聚，化成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猛然推向那水井。
這一瞬間，我背後被蠱降蟲推挪的血肉讓開一道缺口，將那銀色的刀刃猛然射出！
嗖！！
刀刃瞬間洞穿屍氣！
直射入司馬小少爺的胸口！
“呃啊啊！！！”
屍氣瞬間消散，伴隨著一陣痛苦的慘叫，而我也得以徹底脫身！
我立刻與那水井拉開距離，退到三步之外，那鑽出水井的怪臉，以及水流化身的觸須，便無法再碰觸我。
回頭去看那司馬家小少爺，胸口被穿出一口大洞，並且那傷口正在向外急速腐蝕！
即便是屍妖，怕是片刻後，也會化成一地血水。
這刀果然不一般。
可就在我以為這司馬小少爺必死無疑之時，卻發現這老屍妖對自己也是凶狠，他當即扯斷自己一條臂膀，一口屍氣，化掉那臂膀上的血肉，手臂成了一把骨刀，刺入胸口，沿著傷口腐爛的邊緣割了一圈血肉、骨骼、髒器下去！
他胸口頂著個大洞，先是倒退數十米，接著下半身化成黑氣，整個人飛向半空！
“秦三省！你……你敢暗算我？！！呃啊啊！！”
那嘶吼回蕩天地之間，烏雲迅速遮蔽天邊的彎月，濃烈的黑氣化作一顆顆黑鑽頭，自天空落下！
砰！砰砰！
一砸一個坑，坑裏爆裂的黑氣散開，化成一條條黑蛇，向我湧來。
我一邊把那刀收回手中，另一麵，趕緊放出蠱降蟲抵擋。
就在我以為自己惹毛了這老屍妖的時候，天空翻湧的烏雲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就很突然……
地上的黑蛇也是消失不見。
搞得我有那麽點懵，足足懵了有個三秒半，我才恍然大悟。
“跑了？”
沒錯兒，是虛張聲勢。
看來那司馬小少爺是被銀刀傷了元氣，即便割了血肉，也彌補不了屍氣的損失。他騰空而起，看似憤怒，想要跟我玩命，實際上不過是跳到天空，方便跑路而已。
“嚇我一跳。不過……”
說著，我扭頭看向那水井。
井口裏此刻依舊是罵罵咧咧：“司馬靖！！你……你到底還是遲了！我要的血肉！我要的血肉啊啊啊！！司馬靖！我知道你聽得見，我的期限，你應該明白……三日之內，不送來我要的血肉！那和尚占了上風，痛的是你自己！死的也是你自己啊啊啊！！！”
“什麽情況？”
我站在三步之外，好奇地看著水井，腳底下犯賤，往前慢慢探了半步，這半步，剛好讓我的腳尖碰觸那水井半徑的三步之內。
那一瞬間，縮回水井裏麵的觸須、鬼麵一股腦地全鑽出來了！
對我齜牙咧嘴，一陣怒吼咆哮！
我趕緊縮回了腳。
“看來這破屍水……是活的？還需要喂養？嘶，這可不好辦了，該怎麽把它拿出來呢？”
就在我思考之時，突然眉毛一跳！
我先前沿途留下的蠱降蟲，給了反應，是那新陽城中似乎出現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