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箐
很輕很淺的笑容，掛在精緻紅潤的臉蛋上面，彎彎的眉毛，明亮清澈的眼睛，還有眼睛里的身影，共同勾勒一幅清純舒心的畫卷。
墨文讓墨漓笑一個，墨漓就真的笑了，而且笑容充滿了真切，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
「你真的笑了啊？」墨文問著，感覺這個問題很愚蠢，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
「我真的笑了啊，你看不出來嗎？」墨漓微笑問道，俏臉浮上幾許疑惑，「你往後退做什麼？」
笑容還是笑容，充滿了真切，沒有一絲一毫虛假的純美。
墨漓依舊微笑，可墨文感覺到一陣心驚。
表面看不到的生氣，會比表現出來的生氣更沉重，而墨漓此刻無比平靜，帶給墨文一種大恐怖。
而且，對於墨漓的問題，必須要回答。
想要快速轉動的眼球，不小心帶著視線越過了微笑的墨漓，還有墨漓身後面色奇怪的墨蕊和墨人敵。
墨文稍稍抬頭，看著明凈的天空，笑著說道：「今天的天氣真不錯啊！」
墨漓覺得無語，知道這是墨文轉移話題的方式，稍有停頓，輕聲說道：「今天的天氣是不錯。」
藍天白雲、風和日麗、風景如畫……墨文很想接著墨漓的話說下去，卻又發覺這樣沒有意義。
本來認為墨漓會深究之前的問題，可她並沒有在意，若繼續牽扯其他，只能把自己給繞進去。
而且，那是對她的不尊重。
一時語快，一時自我膨脹，卻是被墨漓以微笑化解，墨文不知道該如何感謝。
應該是感謝吧？
其實，墨文也不確定。
「剛才……」
「剛才的膽子哪裡去了？」
墨文剛想說話，解釋之前的事情，便聽到來自身後的聲音，有些冷意，但更像是平靜。
平靜到沒有情緒波動的聲音，讓墨文快速轉身，攜帶重視的目光凝視著緩緩靠近的年輕婦人。
淡紫色的宮裝裹住身軀，烏亮的頭髮隨意挽起，由一枝長長的烏木簪子固定著，姣好的面容，簡單打扮過，看起來似乎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怎麼？不說話了？」高箐靠近墨文，仔細將他打量，「之前不是什麼都敢說？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墨文想要皺眉，但是忍住了，盡量使自己沒有尷尬：「我剛才說了什麼？我怎麼不知道呢？」
這個時候要裝傻。
這個時候必須裝傻！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會問你是誰，那你就別管我說了什麼。
墨文的心思有些「賴皮」，想以此獲得更多的信息。
來到這個世界，知道了一些東西，可對這裡的人，真的是兩眼一抹黑，無奈到了極致。
所以，必須用超然的智慧來解決！
高箐看著一臉茫然的墨文，輕輕搖頭，平靜說道：「說過的話，都是要負責任的。」
「娘！」墨漓喊了一聲。
聽到含有撒嬌的聲音，高箐偏頭，對墨漓說道：「好了，娘不說就是了。」
墨漓「嗯」了一聲，俏臉掛著盈盈笑意。
只一聲輕喊，母親便明白女兒的心思，也依著女兒，只是母親的心中有無奈。
高箐再一次搖頭，順勢將目光偏轉，落到墨蕊身上：「去找大長老吧，她老人家現在正在祖屋裡。」
「我這點傷，自己會好，就不用麻煩大長老了。」墨蕊搖了搖頭，眼眸中顯示堅定，「受傷是我自己找的，這種不舒服的記憶，就該讓它深刻一些，免得以後再犯！」
高箐有些默然，稍稍有過遲疑，又平靜說道：「既然你有你的選擇，那便按著你的路前進。」
「不過，身體是你自己的，未來也在你自己手中，而某些時候的取捨，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就像墨家，既是某一個人的墨家，更是所有人的墨家。」
「不管族長由誰繼承，你們都是墨家的未來。」
「記得對自己好一些。」
「特別是女人。」
墨蕊沉默，不知道是因為高箐說的話，還是本來就不想說話。
墨人敵雖然是墨蕊的哥哥，卻又真如墨文所說，像是弟弟，一切都以墨蕊為中心，跟著沉默。
「好了，我在這裡也是礙著你們，應該離開了。」高箐輕輕一笑，露出無奈的表情，又看向墨文，「族長讓我帶些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墨文疑惑。
「總是好東西就是了。」高箐說道，「如果想要，就跟我來。」
墨文感覺高箐這像是姜太公釣魚，而自己作為一隻魚，在不知不覺中便是上鉤，還是必須上鉤那種。
「快去吧，很可能是獎勵哦！」墨文微笑說道，「你為墨家做了貢獻，應該得到一些獎勵的。」
「既然是好事，那我肯定得快點過去。」墨文笑著說道。
小跑在高箐走過的寬闊道路上，帶笑的面孔下，墨文有一顆並不安寧的心。
就像臉通常在心臟上方，高箐的出現，存在必然。
時間、地點、場合……看似偶然，又何嘗不是早就在一旁看著，只是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出現？
平靜的神情，平和的心境，不經意間的冷漠。
還有自己的表現，實在有違常理。
以前那個墨文是什麼樣的，靈魂穿越過來的墨文並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之前所表現出來的，不是一個下人應該有的。
如果問起這個問題，又應該以裝傻回應？
自小跑到平緩的速度，演武場過去了，古樸的庭院也遠去了，僅有三間竹屋在綠色竹林之中。
高箐帶著墨文出現在靠左邊的竹屋前，坐在竹屋前的石凳上，並示意墨文隨意坐下。
灰白色的石凳，表面因曾經的磨洗顯得平整、光華，又在時間的痕迹中改變，帶著無情的冷和冰。
坐在僅有石凳的石凳上，墨文覺得很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也得坐著。
高箐坐在石凳上，稍微等了等，像是感受一下安寧，又像是整理將要說的話。
「七日前，你拼著自爆讀者之心，以弟子的境界，爆發出執事級的力量，拖住了陰家的陰千宇，協助眾長老粉碎陰家的陰謀。」
「你的付出，墨家知道，但也痛心，因為墨家損失了一名天才，千年難遇的天才！」
「儘管再不願意，但事情已經發生了，重來一次僅是奢望。」
「有功之人，墨家從不忘記，該給你的獎勵，或者說補償，絲毫不會少。」
「屬於你的，始終都屬於你。」
「當然，你應該知道另外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