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墨以勳不想承認,雖然她跟他也是自幼相識,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在夏晨沐心目中,很難講他們倆誰更重要。
他不想去追究這個問題。因為他賭不起。
五年前他便賭輸過一次,在競爭對手缺席的情況下,他輸的一敗塗地。
而如今,那個消失十年的人竟然回來了,還給這個女人造成了如此大的反應。
他不敢賭,也不能賭。
雖然他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對夏晨沐是抱有怎樣的心情,究竟是想要把她禁錮在自己身邊報複,還是放不下五年前兩人的一段情。
無論是什麽原因,他都不想冒任何失去她的風險。
他的女人,在他放手之前,怎可允許她投向別人。
隻是,他卻在考慮,去見見那個男人。而他也這麽做了。
他看著麵前這個電話號碼,是白洛秋查到的。隻要他願意,就沒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更何況隻是一個小小的電話號碼而已。
“這個人並沒有隱藏自己的信息。他的聯係方式甚至在網上都能查到。似乎.……他在等你……”白洛秋故意挑撥道。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啊!
稍作停留以後,這個號碼很快就出現在了墨以勳手機屏幕上。
“嗬,墨以勳……”很顯然,對方早就知道他會打電話,而且也知道他的聯係方式。
“夏辰冰,我有事,想找你聊聊。”他也直接了當。
“恭候多時了。”兩人都不拖泥帶水,很快就敲定了見麵的地點,而時間卻是,立即!
兩人約見的地點是一個高檔複古的茶室,坐在包廂裏麵,聽著高山流水的古箏琴聲。
夏辰冰品了一口大紅袍,笑著感歎道,“墨總真是好雅興。”
“我也不跟你寒暄了,我這次是為了夏晨沐而來的。”墨以勳麵無表情地開門見山。
他這麽直接倒讓夏辰冰有些意外,夏晨沐如今還跟他有什麽關係麽?讓這位已經娶了她的墨總如此緊張,親自約見,還如此著緊地開口。不過他們兩個,若非因為夏晨沐,估計也坐不到一起喝茶了吧。
“哦?”他微微挑眉,表示自己很意外。
“我想知道,在她被夏家收養以前,發生過什麽事情。”關心則亂,墨以勳在不經意間,還是有些失了分寸。
夏辰冰心中一驚,立即問道,“她現在發生了什麽,會讓你有興趣知道過去的事情。”
若非發生了什麽,或者讓墨以勳察覺了什麽,又怎麽會讓他竟然對他們在孤兒院的那一段有興趣。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墨以勳在短暫的沉默以後,再度開口,“她如今狀態不是很好,自從你回來以後,她便開始做噩夢。”
若不是想要幫到夏晨沐,他又如何肯告訴這個男人夏晨沐的半點情況?
可是若是不說,對方估計也不會鬆口的。
果然他的這番話,讓夏辰冰眯起了眼睛,手指捏成了拳。
他眼眸中神色不定,半天終於開口,“很嚴重嗎?”他輕聲問道,卻藏不下滿溢的牽掛和擔心。
墨以勳點點頭。
夏辰冰歎了口氣,“我幫不了她。”
墨以勳眼眸中閃過一絲慍怒,“你什麽意思?”
“我並不是從她一出生就認識她,那時候在孤兒院.……”他從來沒有對外人提起過當年的事情,如今一提起這三個字依舊瞳孔驟然緊縮,心髒漫過刺痛。
他微微頓了一下,“在孤兒院時,我認識她的時候,她大概3、4歲的樣子,已經非常孤僻和自閉了,完全不會講話,對人也有很深的防備心理。對來領養的大人更是一心閃躲。我一直知道她有心結,可是也從來沒有問出來過她究竟發生過什麽事情。”
墨以勳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都被揪緊了,自閉的夏晨沐.……他認識的那個夏晨沐,從來都是揚著小臉笑得很天真爛漫。
有時候明明眼眸裏麵就裝著哀傷,依舊能那樣笑。
原來她經曆過那樣的過去,而那個最初讓她卸下心防的人,是夏辰冰。
他不想承認,可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此時實在嫉妒麵前這個男人。
他竟然可以那麽早的認識她,而自己卻錯過了。
他冷下眸子,“她是從你回國以後開始做噩夢的。準確說,是你回國當天。你覺得兩件事情沒有關聯嗎?”
夏辰冰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微微一怔,唇角勾起自嘲的冷笑,“我跟她的關聯,不就是過去孤兒院的那段麽。因為我,她想起了那段不堪的過往,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你對此有什麽建議嗎?我谘詢過心理醫生,醫生建議我帶她本人去接受心理治療。”墨以勳試探著詢問。
夏辰冰立即反對,“你是想讓她想起那些過往嗎?我覺得那絕對不是解決之道。她那個時候很小,你沒有在孤兒院裏麵待過,裏麵的孩子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溫順。她也許被別的孩子欺負過,甚至可能被虐待過,雖然因為太小已經不記得了,可是那些傷害卻在大腦裏麵進入了潛意識。也許夢境就是她發泄的途徑。讓她回憶起往事,絕對不是好的方式。”
他沉思了一會,“讓我再跟她聊聊吧。畢竟我們兩個都是從那個地方出來的,我能理解她的恐懼。說實話,若是讓當年的我再回去孤兒院,我恐怕也會做噩夢的吧。”
墨以勳沒有回答,默認了他的提議。
夏辰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他在他離開以後走進了她的人生,跟她戀愛,跟她結婚。他所有在她生命裏缺失的部分,均由他填滿。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嫉妒呢,還是該慶幸。
嫉妒他帶走了自己心愛的女孩,慶幸在他走了以後,她總算不孤單。
否則,如今的夏晨沐,也許麵對的將不僅僅是噩夢了。
墨以勳突然開口,“當初,你為什麽走?”
以墨氏的能力,能查到很多事情,可是卻查不到夏辰冰的半點信息。他當初為何走,他這些年的情況,他為何回來,雲家,似乎把他這十年的行蹤藏得很好。
但是墨以勳能查到,當年的夏辰冰走得非常突然,而且可以說是,倉促。
這絕對反常,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他竟然能夠舍得拋下夏晨沐,一走就是十年。
夏辰冰笑了笑,“這還重要嗎?”
對於墨以勳,當然不重要。可是對於夏晨沐,怕是始終耿耿於懷吧。
墨以勳微微垂著頭,漂亮的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而敲打著桌麵,“看來你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你的秘密,既然如此,你就永遠都不要讓她知道。”
說完他便起身結賬離開了。
夏辰冰依舊在茶室裏麵坐著,為茶壺裏麵添了一些開水。茶葉在開水裏上下翻騰。
門外的琴師換了一人,抱著琵琶,彈奏的是《十麵埋伏》。
他輕聲說道,“可是她,不是別人。”
他又喝了一杯茶,走出茶室,冬日的陽光灑了下來,照在身上很舒服。
隻是這樣美麗的陽光,依舊暖不了心。
他終究還是錯過了她了嗎?
她已經有了如此關心她的墨以勳。在雲家,他無時不刻不想回來,可是他不能。他必須完成家族的使命,必須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
等到他終於有資格回國的時候,她已經嫁做人婦。
他不是沒有想過的,可是當他終於見到她的那瞬間,當他終於抱她入懷的的時候,他還是心痛了,還是後悔了。
她原本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他把她從孤兒院裏帶了出來,他把她從自己的世界裏麵帶了出來,她從目中無人,到眼睛裏麵隻有他。
可是自從她遇見墨以勳以後,她的人生便從此發生了改變。
他看著她一點一滴地被墨以勳吸引,到他終於不得不離開的那天,他其實不是沒有預感的。
最終站在她身邊,給她嗬護,陪她愛她的人,是墨以勳,不是自己。
一切過往,都成為泡影。
連接兩人的,怕隻有那段相依為命,不堪回首的過往。
每次噩夢過後的夏晨沐,都不太記得昨天晚上噩夢的內容,可是她都會精神不振,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而如今她更是一刻不得閑,自從去了墨氏銷售部上班以後,每天都有各種各樣做不完的事情。
她不是銷售部的正式員工,可是在金瑤的授意之下,銷售部的很多事情都讓夏晨沐做了。
她竟然成了二部最繁忙的員工。
而公司上下也都發現最近墨總出現在公司的次數明顯就增多起來,最詭異的事情便是,他竟然在公司的員工餐廳裏麵出現過。
而且一坐就是半個小時。
可他卻沒有等到他想見到的人,這飯點都沒見到她的人,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發信息給李秘書,讓她派人瞧瞧去銷售二部看看情況,為什麽夏晨沐連午飯都不吃。
李菁立刻感覺到壓力,立刻就辦,少夫人在墨氏上班,卻連午飯都沒吃,這可是大事。
她因為身份特殊,在墨以勳身邊工作,公司上上下下都認識她。所以她找了個親信去二部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