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拉哈問鍾岐雲想不想報仇雪恨的時候, 鍾岐雲“猶豫掙紮”了許久。


  可終究他還是“心如死灰,恨極了那些殺人越貨的叛徒”,便咬牙答應。


  “拉哈大人,我與您合作, 但我有一個要求。”


  拉哈點頭道:“鍾老板你說。”


  鍾岐雲狠狠說道:“黃金給你, 但那些人命給我, 我若不親手結果了這些小人的性命,為那些兄弟報仇雪恨, 便是死我也得不到安寧!”


  拉哈笑眯了一雙眼, “這是自然。”


  “可,”鍾岐雲歎了一聲, “隻怕這些小人早已逃脫升天, 如今咱們去何處找尋?”


  “鍾老板放心吧, 他們並未逃離慎度海域。”


  鍾岐雲一怔, 疑惑道:“這是為何?”


  “昨日那位劉管家去見你時沒與鍾老板說嗎?”拉哈雖說這般問, 但對鍾岐雲與那‘劉管家’二人昨夜說的話, 他卻是一清二楚的,現在不過試探試探罷了。


  “沒有。”鍾岐雲歎道:“昨日劉管家雖與我說及那日我離開之後的事, 但卻未能說完……”


  拉哈點頭:“昨日他去見你後, 你船隊那位趙管帶倒是和我‘提到’過,但是具體如今那些人在何處, 他卻是怎麽也不肯說的。”


  拉哈看著鍾岐雲, 笑道:“鍾老板倒是還有兩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呢。”


  聽到拉哈的話, 鍾岐雲麵上緊繃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些:“有些事, 真的隻有在患難之時才能明白的……這二人跟我最久,雖說是下屬,但更像是兄弟一般。”


  “這樣就隻能勞煩鍾老板親自與你那兩個兄弟討論討論,看看如何找到那些叛徒了。”


  鍾岐雲聽到叛徒二字,神色冷了起來,他點頭:“這是當然。”


  鍾岐雲說著,似想到什麽,他又猶疑道:“還有一事.……”


  “怎麽?”


  “前些時日拉哈大人您提到過,若是能助您取得黃金,您便讓我離開牢房……不知那些話作不作數?”


  “當然算數了,待會兒我就讓人給鍾老板準備屋子。”拉哈笑望著鍾岐雲,見鍾岐雲眉頭依舊不見舒展,他眯了眯眼似有些許不耐:“鍾老板,可還有別的什麽要求?”


  “那……我那兩位兄弟……”


  拉哈一聽,笑了起來,溫和道:“既然如今我和鍾老板合作,那當然要給你相應的自由,你這兩個下屬,當然就任由鍾老板安排了。”


  鍾岐雲麵上一喜,朝這個慎度人行了大晸的拱手禮,“那便謝過拉哈大人了。”


  “鍾老板客氣了。”說著,拉哈又問道:“說來,那日裴家少爺和家丁還關在海灣深處的牢房裏,就不知鍾老板……”


  聽到那些人,鍾岐雲神色淡淡,應道:“哦,裴家啊,就暫時關著吧,這裴家少爺也算不得什麽好人。”


  見鍾岐雲真的對背叛他的人不留一絲情麵了,拉哈掩藏下眼下的精光,道:“那就聽鍾老板的。”


  事情說定,拉哈果真如前些時日承諾那般,讓他搬離牢房住進了鋪了綿軟褥子的房子,並任他自由行動,雖說身邊依舊有一兩個海盜跟著,但比之往常實在好了許多。


  鍾岐雲心中有事,不願耽擱,當日搬到屋子後,他等也不等,拖著傷腿馬不停蹄地請人引著他趕往謝問淵、江司承關押那處,將人接了出來。


  將二人帶到拉哈安排的屋子中,鍾岐雲讓門外看守的海盜給他打幾桶衝洗的幹淨水,還有兩套幹淨的衣服送來。


  待門關上,江司承按照之前謝問淵交代好的,悄無聲息地走到屋子角落小心翼翼觀察屋外動靜。


  鍾岐雲拿過一套衣物,走到謝問淵跟前,說道:“你昨天淋了那麽久的雨水,我瞧你衣服現下都還是濕淋淋的,你趕緊換上,莫要給染上風寒。”說著就將衣服遞給謝問淵。


  隻是手伸出去許久也不見眼前人接過去,卻是瞧到謝問淵皺了眉。


  鍾岐一怔,困惑道:“怎麽了?不喜歡慎度的服飾?”可又瞧著謝問淵一身慎度衣服,縱然有些髒汙潮濕,卻也是好看得很。


  果然帥哥穿啥都是不挑的。


  謝問淵沒有應聲,隻看向鍾岐雲破爛的褲腿,甚至隱隱看得到其間傷口.……

  眉頭緊蹙,昨夜太暗,他沒能注意到鍾岐雲身上有傷,今日鍾岐雲來時,他遠遠就瞧著鍾岐雲走路遲緩,等近時才發現這人竟是受了傷的。


  破爛的褲腿那處隱隱瞧見纏了紗布,但紗布卻被暗紅血紅沾染,顯然被遮擋住的傷口情況並不好。


  都已經這樣了,這人倒是能忍。


  謝問淵,開口時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察覺地冷意:“東家還是先顧著自己吧,既然腿上有傷,怎就不趕緊讓人醫治,忙著去我與趙管帶牢房作甚。”


  鍾岐雲手彈著衣服,不甚在意地說道:“那牢房髒汙非常,不單潮濕還憋悶地很,待在那裏怎會好受?”說著他轉身回來,笑道:“再說了,我這腿傷要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倒不如先把你們接過來。”


  望著鍾岐雲那一身髒汙,謝問淵目光一沉,聲音裏也隱隱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你在那處都能待上好幾日,你待得,我們那一時半刻就待不得了?”


  “那可不一樣。”


  謝問淵凝視著眼前的人。


  “哪裏不一樣?”


  被那雙眼這麽注視著,又這般一追問,鍾岐雲有些怔楞,想著張了張口,卻又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是啊,哪裏不一樣呢?謝問淵這般人物也不是富家千金公子矯揉造作、吃不得苦,他都能忍受這樣的環境,謝問淵又怎麽會一天受不住?


  隻是他心裏什麽都明白,但他想到了昨夜這人淋著暴雨來見他,想到閃電光亮裏見著的這人鬢角濕發、想到這人身穿濕透衣物將就了一夜.……

  其實說來也算不得什麽苦,但……

  鍾岐雲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知道這話怎麽回答,沉思片刻找不到答案,索性他就不答,直愣愣地這麽望著眼前的人。


  四目相對,謝問淵一頓。


  鍾岐雲什麽也沒說,但又似乎已經回答了。那雙眼裏藏著的困惑和未知的情緒,無一不在告訴他:沒有哪裏不一樣,他也不知道哪裏不一樣,但於他而言,那就是不一樣的。


  已經探查清楚的江司承,轉身回來之時,正巧瞧見鍾岐雲這般模樣,他腳下微微一頓,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一遭,隨後他垂下了頭,低聲喊了句:“東家。”


  謝問淵聞聲一轉瞧向江司承那處,避開了鍾岐雲沒有絲毫隱藏的眼光,


  鍾岐雲也似被驚醒般向江司承瞧了過去,想了想,他才斟酌著說道:“趙管帶,這段時日,辛苦你們了。”


  鍾岐雲說話見,謝問淵便目光示意江司承,看他有什麽發現。


  江司承四處瞧不見筆墨,隻能指了指東南角,又點了下耳朵,這便是告訴兩人,屋外東南角有人蹲守偷聽。


  對於有人偷聽這事,鍾岐雲毫不意外,拉哈那人,就算是對自己多年的手下都猜疑重重,更別說是接觸不過幾日的他了,如今派人過來偷聽反倒是正常。


  江司承見鍾岐雲謝問淵二人已經明白,便回了聲:“算不得辛苦,隻不過東家,為何那海盜會同意將你放出來?昨日我與劉管家求了許久他都隻是答應讓劉管家去瞧你一瞧.……”


  謝問淵思量片刻,直接說道:“這些事放後再說,方才我瞧見東家腿傷嚴重,當務之急還是給東家處理腿傷。趙管帶,你去向門外的小哥求些傷藥和紗布,我多少懂點包紮的法子,待會兒我給東家重新包紮,免得傷口感染。”


  “好。”江司承應了聲,隨後就開門走了出去,向門外看守的海盜比劃著詢問藥膏。


  謝問淵回頭,接過鍾岐雲手上的衣物,才說道:“這衣服待會兒我就換了,不過東家還是先去打水洗洗吧,然後換身幹淨的衣服,你這模樣.……看著比之當年我第一次見你時也好不了幾分了。”


  謝問淵這麽一說,鍾岐雲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悶在牢裏好幾日,隻怕身上都有味兒了。鍾岐雲心頭嘖了一聲,想到昨晚他這一副乞丐模樣還拽著人不放,鍾岐雲有些莫名地難堪起來。


  “劉管家說的是,我馬上就去。”說罷也不待謝問淵多提一句,他拿了另一套衣服,拎著兩桶水往另一間換洗的屋子走了去。


  鍾岐雲好好洗了個澡換了幹淨的衣服出來時,江司承那邊也拿到了傷藥和紗布。


  等瞧見鍾岐雲腿上傷口時,謝問淵和江司承都皺緊了眉。


  原本見鍾岐雲緩慢但也不是不能走動,他還以為這傷應當不深,但現在看著猙獰可怖的傷口,主刀口四側還有細細割傷,一看便知是有人刻意折磨所致。


  謝問淵給鍾岐雲重新包紮了傷口後,還是忍不住說道:“東家倒是能忍。”


  鍾岐雲坐在椅子上,笑了笑:“沒這麽誇張,傷口隻是看著嚇人而已,這些天好了許多了。”


  謝問淵也看得出傷口在逐漸愈合之中,這段時間鍾岐雲應當是有好好養著。


  想到還有正事要說,謝問淵示意江司承繼續方才被他打斷的話題。


  江司承會意,便按照來之前謝問淵已經向他提到的說辭,問道:“東家今後打算怎麽辦?方才都沒來來得及與你說,昨日……”


  借著江司承說話的聲音作遮掩,謝問淵垂下身子,與鍾岐雲耳語道:“普撒王派兵捉拿海盜,其實是借著由頭抓的我和譚元晉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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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個飯,待會兒繼續二更,大概十二點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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