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謝問淵的話,這般說出來似沒甚麽根據, 但就是有一種奇特的感覺, 在他篤定鍾岐雲不會死後, 便如治病的良藥,刹那間撫平屋中人的擔憂。


  謝問淵見船隊的人都心安了些,便又問道:“我瞧見船隊少了兩艘寶船,這是怎地回事?”


  “哦,是這樣的, ”劉望才解釋道:“那日江大俠發覺官府異動讓咱們撤退時候, 裴大少爺說什麽官府怎麽可能對他們下手,是我們小題大做了雲雲, 他與他家丁若幹人都一直呆在那艘裝載煙花和僧伽運來的貨物寶船上,怎麽也不肯聽、也不願走, 罵了我們許久.……更不許我們將船駛離,我們沒辦法, 就隻能丟下他先行離開了.……”


  謝問淵道:“如此說來, 那兩艘寶船都落到了海盜手中?”


  “隻怕是了.……”劉望才家中原本就是會造船的, 想著兩那艘寶船的造價,他心疼得很, 想到這裏, 他小心問道:“謝大人, 那兩艘船, 咱們還能拿回來嗎?”


  隻是問出口, 他也覺得這話問得實在不該了, 自家東家還在那處死生不明,他還去擔心那船作甚?鍾哥能回來,自是比什麽都要緊的。


  謝問淵想了想,道:“拉哈手下的人不少,如今咱們人數上雖說與其相當,但大部分人拳腳功夫都比不得他們也沒海盜那般狠辣,至於船.……看情況吧。”


  說完,謝問淵又安排章洪等人近段時間注意著官兵的動向,讓劉望才等人將鍾岐雲的黃金藏好後,就離開了這間主屋去往張枕風和張家仆從所在的那艘大船。


  “謝大人怎地想著來我這處?莫不是聞見我這處茶香,所以想來品品?”望著行到他這艘船上的謝問淵,張枕風眯了一雙眼笑著迎了過去。


  瞧著這般狀況都還有閑情雅致喝茶品茗的張枕風,謝問淵淡淡道:“我有一事想讓張小公子幫忙。”


  沒曾想到謝問淵竟時來請他做事的,張枕風一怔,隨後才緩緩道:“喲,實在難得,什麽事兒是謝大人做不了的,反倒還需要我小小張家來幫忙?”


  說罷他給謝問淵斟了一盞茶,送到謝問淵跟前,但謝問淵卻並未接過。


  “小小張家?”謝問淵笑望著張枕風,“在我看來,張家的心可算不得小啊。”


  張枕風端茶的手一頓。


  “張小公子也無需瞞我,你在格納城既已決定幫我,那如今你想全身而退,剩下這些時日還是都聽我的吧。”


  那日他們趕到巴克布爾不久,張枕風也帶著張家人趕來了,雖說令狐情與二皇子那邊都隻是以為趕巧,但謝問淵哪裏會不知道?


  他知道張枕風出手不過也是為了其主見機行事,從中牟利,但張家不知何時安插在慎度的‘手腳’行的這些小手段,確實很有用處。比如那日逃離普撒王宮殿張家縱的那把火,比如一路上散播的那些虛假行蹤迷惑追蹤的官兵,也算是幫了大忙。


  張枕風望著謝問淵,張了張嘴預備否認,但等與謝問淵對視一眼,他就知道這人恐怕遭際知道了,但他卻不敢肯定謝問淵對他家的事究竟知曉多少。


  謝問淵這人長了一雙將人看清看明的眼,張枕風自知自己想在他眼前打馬虎,那是絕不可能的,隻怕還會多說多錯,讓謝問淵借機套取更多消息去。


  想到此處,張枕風索性也不再否認,隻應道:“那,就不知謝大人需要我做甚了?隻怕太困難的,我也是有心無力。”


  “張公子且放心,這事兒,很簡單.……”


  拉哈海盜巢穴牢房裏。


  拉哈派出去的海盜離開多久,鍾岐雲便有多久沒曾好好休息,整整一天一夜,他都在思考著最壞的可能:若是劉望才沒有將黃金藏起來,若是拉哈惱怒,那麽接下來他應當怎麽走才好。


  他想了很多方法,麵對拉哈的各種說辭,活下去的各種辦法。


  不過,好在老天沒有逼他走向絕路,第二日中午,他瞧見那些海盜除了傷,別的甚麽也沒帶回來時,懸起的心,算是落下了。


  不過,那些海盜回來許久,拉哈都未叫人帶他前去,鍾岐雲現在也不著急了,倒在地上舒適得睡了過去,昨晚一夜未睡,他疲倦得很。


  日暮落下之後,送飯的海盜才將晚飯送來,睡了一下午的鍾岐雲緩解了困頓的鍾岐雲,這才有閑情去觀察海盜寨子。


  不過於昨天的平和,今日寨子裏隱隱透著些壓抑的煩悶感,從牢門前經過的海盜,三三兩兩似乎都在低聲談論些什麽,鍾岐雲聽不懂,但從這些人臉上神色都能斷定,應當是遇到了不好的事兒,而這事嚴重到拉哈都沒有第一時間來‘審問’他。


  鍾岐雲想不到這些海盜究竟是怎麽了,但有一點能夠確信,這事目前看來對他有利。


  深夜,鍾岐雲聽見海上船聲響起,他探頭從牢房圍欄外看去,月光下的海麵,兩艘不算大的海盜船駛海灣,不知去往哪處,直到第二日——二月初三天明之前才緩緩歸來。


  正午,拉哈才喚人將鍾岐雲帶到了原來的那間大屋。


  “兩日未見,鍾老板氣色看著漸漸好了些呢?”拉哈笑望著鍾岐雲,道。


  鍾岐雲聞言,拱了拱手,“多虧了拉哈大人命人給我醫治腿傷,這才見好。”


  他這句感謝說得實心實意,拉哈輕笑道:“這是鍾老板應得的,我早就給你說過,若是你將黃金所在告訴我,美人美酒永遠不會虧待你。”


  “拉哈大人確實言而有信。”


  拉哈笑道:“這是當然的,那,鍾老板是否能將黃金所在告訴我了?隻要你說了,我立馬讓下屬將你送出海灣與你船隊相聚。”


  鍾岐雲想了想,問道:“我想問問拉哈大人,我那些下屬還有裴家的人,如今可都還好?”


  “自然是好極了。”拉哈有些不耐煩,說道:“鍾老板還是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趕緊將黃金藏匿的地方說了。”


  鍾岐雲搖了搖頭。


  拉哈見狀麵上刹時就冷了下來,抽出刀直直抵著鍾岐雲喉嚨,森然道:“你耍我?!”


  鍾岐雲渾身一抖,連忙道:“不不不,沒有沒有,我是確實不知道。”


  拉哈冷哼一聲,“你當我傻子不成,你的黃金你還不知放在何處?”


  “我的確是不知道,就算您殺了我,我不知道那就是不知道,拉哈大人您先冷靜冷靜,您先聽我說,不要衝動。”


  拉哈冷冷地望著鍾岐雲,目光藏著探究:“那你說說?”


  “我曾在僧伽還有大晸都有遇到過海寇的經曆,便對海寇怕極了,所以這次我離開巴克布爾前往格納城看熱鬧時,就事先給船上管家、管帶們說過,我不在之時若是遇到海盜,就見機轉移財寶以免讓海盜找到,現在想來隻怕我船隊管家早就將黃金轉移了。”


  拉哈顯然並不怎麽相信,隻問道:“你沒給他們說明轉到何處?”


  鍾岐雲慌亂地說道:“拉哈大人,我真不騙您,從大晸過來這麽多時日,我都走得順風順水,而且原定今日應當就要離開的,我實在是沒有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會遇到海盜.……我也沒想到遇到海盜時,我正巧也沒在船上.……所以,那日我也隻是大概說了說,很多事情根本沒有安排好。”


  拉哈垂下手,不再用匕首恐嚇鍾岐雲,隻是那雙淺色的眼睛不斷地轉動,“那你可知道你的管家在何處?”


  鍾岐雲苦笑一聲,說道:“拉哈大人,您這麽多時日都尋不到他們,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我其實心裏都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拉哈摸了摸嘴上的胡子,緩緩道:“你覺得你的管家們,其實早就乘機把你黃金偷走,離開了巴克布爾?”


  鍾岐雲麵色難看,“我雖是信任他們的,但是.……那畢竟是那麽多黃金啊……誰會不心動呢……”


  拉哈點了點頭,他見識過海盜中各式各樣因金錢而生起的背叛、出賣、倒戈,對鍾岐雲的憂慮他倒是讚同。


  “不,應該不會,我們一同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我想他們應當不會這麽丟下我就離開……”


  拉哈見眼前這人似為了說服自己一般,自顧自得為自己船員開脫,嗤笑了一聲,道:“鍾老板想得太過簡單了,人啊,都是貪婪、自私、罪惡的,這樣好的機會,那麽多的黃金,隻需要丟下你他們就能獲得,你真以為他們能不心動?”


  “不!不會!我信他們!”


  隻是說著這話的鍾岐雲卻目光不堅,身體甚至有些飄忽。


  拉哈極度喜愛瞧著人墜入深淵的失望悔恨模樣,眸光一閃,他心生一計,又刺激道:“我如今也有四十歲了吧,見識過的叛變多了去了……既然鍾老板這般相信他們,不若我就讓你親眼看一看吧?”


  鍾岐雲抬頭,茫然道:“看什麽?”


  “看看你那些船員究竟是不是丟下你離開了。”


  “怎、怎麽看?”


  “鍾老板你寫一封求助的信件,我讓人發出去,瞧瞧有沒有人來救你。”


  “.……”


  “鍾老板不敢?”拉哈笑。


  之後,拉哈隻聽得那人緩緩開口:“那就,聽您的,試一試吧。”


  鍾岐雲低垂著頭,看不見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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