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裴彥的話說出口,拉哈就似看好戲一般, 笑望著鍾岐雲。


  “哎呀呀, 鍾老板, ”拉哈眯著右眼有一道疤痕的眼睛,咧著嘴巴,露出黃黑的牙齒,笑著“如今有人願意告訴我黃金藏匿的地方,看來我似乎也不用等待您的回答了呢, 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鍾岐雲掩下眼中的冷意, 換作一副困惑地模樣,隻望著裴彥道:“裴大少爺, 您怎麽也被抓來了?我船隊的那些人呢?”


  “他們、他們.……”裴彥說的支支吾吾,目光遊離, 隨後怒視了鍾岐雲一眼,耍橫道:“你、你管管那些作甚!還不趕緊將黃金藏的位置說給這海盜, 然後放我回去!”


  鍾岐雲見他這般模樣, 心倒是放了半分下去, 隻怕江司承那邊察覺不對勁,準備撤離, 但裴彥和他家丁一幹人等沒有聽船隊的指揮, 反倒落了單, 讓這些海盜尋著了。


  這般他也知曉船隊目前已撤離到安全的地帶, 這些海盜還未找到人。就不知那時時間筋皮, 他們撤離以後有沒有機會將黃金一同帶離.……

  這個鍾岐雲猜不準, 餘光瞧見拉哈饒富興味地聽著的一側下屬的傳譯,他心裏略微沉思,再開口時他麵上帶了幾分無奈,“裴少爺,你明明並不知曉我將黃金藏在何處,怎麽又說些謊話呢?”


  裴彥根本聽不出鍾岐雲的言外之意,他被綁來的這一路上,也是受了不少罪,這會兒聽鍾岐雲否定他,他心裏更是煩悶,怒道:“誰說我不知道,鍾岐雲莫要太將你自己當回事兒了,你真以為你藏黃金藏得有多麽隱蔽不成?!哼,你那點本事,我早就摸地一清二楚!你別給我來這套,我問你,你可是在巴克布爾城南一出宅的地窖裏藏了一些黃金?”


  說著他甚至麵上帶著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鍾岐雲心頭暗罵了一句MMP,但麵上卻是困惑不已,細細地盯著裴彥看了許久。


  裴彥被鍾岐雲瞧得心下一慌,罵道:“你、你這麽瞧著我作甚!你別以為這樣的就會怕你……”


  鍾岐雲卻沒有回話,似是在思考些什麽,眉頭皺得死緊。


  那邊拉哈許久沒有聽見這兩人繼續說話,走下他用黃金堆砌的寶座,到兩人跟前轉了兩圈,隨後才緩緩笑道:“剛才這個小少爺說了你黃金藏在巴克布爾宅子的地窖裏,鍾老板啊,就不知道他說的對還是不對。”


  鍾岐雲似在掙紮著,目光遊離,不敢看向拉哈。


  拉哈也不急,隻抽出他腰間鑲嵌無數寶石的匕首細心擦拭著。


  鍾岐雲見狀,懼怕般地後退了兩步,片刻後才搖了搖頭,“我並未在那處藏匿黃金。”


  裴彥一聽,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你、你……鍾岐雲,你竟為了要錢,命都不要了不成?!”


  那邊拉哈眯著雙眼,冷冷地望著鍾岐雲,“那處真的沒有黃金?”


  鍾岐雲點頭,認真地回道:“沒有。”


  拉哈凝視著鍾岐雲,想要從他麵上看出大晸商賈的‘狡黠’和‘奸佞’,但卻是什麽也沒有看見。


  他冷笑一聲,手中那柄匕首往側麵一劃,直接抵在了裴彥的脖子上,“照你的意思,那就是這個裴公子說了假話?”


  裴彥被那匕首嚇得渾身顫抖起來,哭喊著叫道:“沒有!我沒有說假話,鍾岐雲才是說了慌,他真有黃金在那裏藏著,千真萬確,我親眼目睹!”


  鍾岐雲看了看裴彥,連忙‘解釋’道:“他也算不得說謊,”


  “哦?”拉哈挑眉,卻也未將刀子收回,反倒是鋒利無比的刀刃輕輕在他脖頸上一抵,裴彥脖子就留下一道血痕。


  裴彥這下子真就哭喊了起來,若不是他身後的海盜架著,他早就腿軟摔倒在地。


  “他是大晸五大巨賈裏‘裴家’的大少爺,並不是我船隊的人,這次他也是聽從家裏的命令押運煙花來此。非我船隊的人,是不可能知道我將黃金藏在何處的。”


  拉哈點了點頭,“那巴克布爾宅院的地窖又怎麽說?他說得這麽信誓旦旦,看著,不像是撒謊啊。”


  “起先我確實是藏在那處,後來發現裴家有人跟著,我又偷偷轉移了位置……”鍾岐雲深吸一口氣,對拉哈說道:“拉哈大人,您若是不信,大可過去瞧瞧。”


  拉哈聞言,看了鍾岐雲半晌,笑著說道:“我自然是相信鍾老板的。”


  說罷他勾了勾手指,一側的瘦小的下屬便走到他跟前,拉哈靠近他耳語一番,說的什麽沒有人翻譯,鍾岐雲聽不見、也聽不懂,隻見拉哈給那人說完話,那下屬眯著一雙細細的眼,笑著應下先一步離開了。


  隨後,拉哈便對鍾岐雲說道:“不知我昨日與鍾老板商量的事兒,鍾老板考慮得如何了?”


  鍾岐雲沉思片刻,應道:“拉哈大人,當真是得到得到了黃金,就放我們離開?”


  拉哈眉眼笑道:“當然是真的。”


  “那我便答應你。”


  拉哈臉上笑意更濃,“鍾老板是個聰明人。”說著他又道:“既然你說那個裴彥說的地方不對,那鍾老板是不是該告訴我,那些黃金究竟藏在哪兒?”


  鍾岐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拉哈,似給自己壯膽一般,深吸一口氣,“我現在不能說。”


  拉哈依舊笑著,但說出的話卻滿是陰寒:“你想死?”


  鍾岐雲倒退了一步,手腳微微顫抖著,“我想活。”


  拉哈斂下麵上的笑,就這麽看著鍾岐雲。


  “說實話,拉哈大人,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船上的船工也都是些普通人,比不過你聞名天下的大海盜船隊,若是到時您出爾反爾,那.……我、我就是想活著,才不敢這麽說出來。”


  鍾岐雲這話,拉哈倒是信了,拉哈從見到這人時候,便覺得這人不是個傻的,能帶著那般船隊漂洋過海從大晸來到慎度的,能有幾個傻子,都是人精裏摸爬滾打出來,所以,若是鍾岐雲沒有想到這出,他反倒覺得這人有詐。


  “那如何你才會信我?”


  “若是.……若是您叫人先把我腿上的上治好……”


  拉哈大笑出聲:“這是當然的,昨日我就該叫人給你醫治醫治,隻是不小心給忘了。”


  但究竟是真的‘不小心’還是刻意的,鍾岐雲問,拉哈更不可能去解釋。說完這番話後,拉哈就讓人把他和裴彥一幹人等送去關押著,倒是真給他叫了個船隊大夫看了看腿傷。


  下午,鍾岐雲從牢門望出去,就瞧見有一艘體積較小的海盜船從出口駛離,鍾岐雲勾唇一笑。


  他知道拉哈不可能因為上午他那一番話就信他,必定會派人去裴彥說的那處查看。


  其實裴彥說對了,他確實將一部分黃金藏在了那處宅子的地窖裏,但是他也十分清楚,不管那裏有沒有黃金,這個拉哈是永遠都不可能放他們活著離開的。他是在賭,賭劉望才等人逃離之後會將黃金帶走,賭他後續得到拉哈信任的可能……

  雖然,他也隻有二分之一的把握罷了.……

  就希望劉望才他們離開時真的能有機會帶走黃金吧.……

  巴克布爾城,這幾人十分不太平,一會兒東邊哪處林子燒了起來,一會兒又是海盜在西麵出沒侵擾百姓。


  街巷四處遊走著緝拿海盜的慎度官兵,拉哈的海盜們不敢白日裏出去與那些官兵正麵對峙,隻能等到夜深人靜,等到巡守的官兵抵不住困意和疲倦睡去之時趕到鍾岐雲那處宅子。


  宅子的地窖有兩處,確實如鍾岐雲說的那樣,什麽也沒有。


  一群海盜,三十幾人,忙碌了一日,什麽也沒有找到,反倒是尋到一半,不知怎就驚醒了那些慎度官兵,方才出了院子,他們直被官兵圍追堵截,一番打鬥之後甚至有幾個兄弟喪命在官兵手中。


  直到隔日晚上,他們才躲過這些官兵,回到聚集地,甚至是每個人都身上或多或少得帶著傷。


  裏巴克布爾港較遠的一處隱蔽海灣船上,章洪等人前來複命。


  “大人果真說對了,那些海盜真去個南邊的宅邸。”


  “可有與他們對上。”


  “沒有,”章洪搖頭,“我們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在他們來之前就藏好黃金了,等他們尋完兩個地窖,便叫人去引來官兵。”


  謝問淵點頭。


  一旁聽著的劉望才歎了好幾句謝問淵的神機妙算。


  江司承想了想,又問道:“章兄,您可有尋到海盜巢穴?”


  章洪搖頭,“我們在海上時候跟丟了……”


  這點,謝問淵倒是想到了,那些海盜行船的技術必定高過章洪他們太多,跟丟也是自然。


  在場的幾個船隊的人,現在是徹底的相信了謝問淵,聽了章洪的話,他也沒了主意,隻能小心翼翼地望著謝問淵,道:“那個,謝大人,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


  謝問淵沉思片刻,緩緩道:“我猜測,你們東家接下來必定會尋機會與我們取得聯係,到時讓人做好接應。”


  “我聽說那個拉哈殘暴非常,”劉望才猶疑著道:“謝大人,您說這次那些海盜沒有找到黃金遭了罪,會不會一氣之下.……而且……謝大人您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吧.……”


  這話一出,謝問淵沒有回答,屋中便沉寂了下來,顯然都想到了那個可能,拉哈此人,傳言中性格極其古怪,雖說愛財,但也有先殺了人然後慢慢自己尋財的時候.……

  而且救鍾岐雲這事,船隊倒是能在這裏耽擱,但謝問淵他們卻是不能的,若是太晚沒到大晸,隻怕會引起兩國……

  他們雖隻怕普通百姓,但這些淺顯的事情都還是懂的。


  屋中的安靜持續沒有多久,因為楊香冬開口說道:“師傅他離開前,曾於我說過.……他說不管是在海上或是旁的什麽地方,若是一直不見他,到了時間我便與其他管帶和劉管家將謝大人您護送回去.……不允許我耽擱……”


  說到這裏,楊香冬紅了一雙眼,“如今算著出航的時間已經過了,其實這話,我早該說的……”但是,她怎麽可能說出口,那是將她從水深火熱中救出的師傅,他私心是想讓謝大人幫忙的,她怎麽可能……

  許久都未曾說話的謝問淵,緩緩開口:“鍾岐雲,是這般說的?”


  楊香冬點頭。


  謝問微微勾唇一笑,隨即站起了身走到楊香冬一側,像鍾岐雲往日做的那般拍了拍楊香冬的肩膀。


  他微微笑道:“放心,鍾岐雲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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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會兒繼續二更,補上昨天的,大約十二點左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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