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鍾岐雲所在的船因情況特殊, 夜裏僅在船頭、尾、左、右各點了一盞小小的油燈, 以向另外的船警示, 其餘地方均按照鍾岐雲的要求, 不許點上明火。


  離港兩日,今年的冬風吹得早,十月中旬已經像往年的十一月中下旬那般清冷了。


  張枕風這人說來曾經也跟著船隊行航了好幾月, 本想著這次過來應當無礙,哪曉得才過兩天便又不行了,來陣大些的風搖擺了船體, 他便吐得天昏地暗。


  望著癱倒在甲板上冷得縮成一團的公子哥, 鍾岐雲嘖了一聲:“那邊船上好吃好喝供著你不去,反倒跟著來這艘?”


  張枕風攏了攏身上的被子, 唉聲歎氣, “我原以為岐雲兄你呆在這船是因為有樂子可尋,哪裏曾想是這般光景。”


  “你都這般模樣了,還是回去歇著吧,在這吹什麽涼風。”


  張枕風搖了搖頭:“那屋中也沒比這裏暖上什麽, 更甚至還有一股子□□味兒, 再多呆幾日, 隻怕我也要像你家劉掌櫃這樣, 夢都怕底下煙花炸了開。”


  張枕風這話一說,鍾雲想到昨晚的事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張公子倒說的是。”劉望才也哈哈大笑起來, “您別說, 昨夜我夢見煙花家中炸了, 醒來時候聞見□□味兒時,我甚至還以為真的生了事兒呢。”


  這話一出,圍在甲板上的二三十個船工也跟著應道:“可不知嗎?昨夜我就是被劉掌櫃那給嚇醒的。”


  “是啊是啊,本來還睡得死沉呢,突然聽到人大喊‘炸了炸了’,哪個不慌?”


  “哈哈哈哈哈,我聽到□□的時候模模糊糊見著人影奔了出去,我那個心慌啊,褲衩也沒穿,直接爬起來跟著跑了出去。”


  “你這痞子睡覺連個褲衩也不穿啊?直接遛鳥不成?!這兒又沒小娘子,你露給誰看呢?哈?”


  “舒坦嘛。”


  “嘿,你昨兒個睡的哪一床褥子,今後老子可不想碰到。”


  那邊嘰嘰喳喳一群大男人開起了黃腔,張枕風聽了又歎了起來,“可憐啊可憐,岐雲兄咱也就隻能在這烏漆墨黑的夜裏過過嘴癮了,人家那邊廂直接提‘刀’上陣。”


  張枕風說的正是那艘裝滿絲綢成衣的船,裴家那一行幾乎都在那艘船上。


  說是裴家人,鍾岐雲見著卻也不盡然,那一百七八的人中,至少百數之人都是習過武的,用江司承的話來說,都是做精兵強將的人物。


  想來都是特意挑選出來的能人專保護那位譚元晉的吧。


  鍾岐雲倒也不意外,唯獨意外的是,裴彥帶來的人中居然有十來個容貌美麗各具特色的美人。


  當時登船時都是穿著男子的衣著,也沒人仔細去查探,哪裏知道等上路,昨日夜裏裝那艘寶船之上鶯歌燕舞,傳來絲竹聲聲,鍾岐雲才後知後覺,裴彥帶了changji上船。


  “人家那邊紅燭暖帳,咱們這兒陰冷悲戚,還要時刻擔憂這些煙火的‘安危’,”


  那邊張枕風裹著被子了起來,朝船工討要了一壺酒,喝了兩口,望不遠處的船上紅燭滿滿,又嘖嘖幾聲:“真乃仲彥足下,勤處隱約,雖乘雲行泥,棲宿不同啊。”


  鍾岐雲也望向那處,神思不明。


  “鍾兄你也不說些甚麽?上次我要帶人上船你還不許,說是船隊有規定,這次怎麽就放任他們胡來了?”


  鍾岐雲看了一眼張枕風,隻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枕風哪裏不知鍾岐雲這是管不了?白日裏在兩船接近之時,鍾岐雲便向那邊提過,但是那裴彥根本不將鍾岐雲看在眼裏。


  而且……

  那日登船他才瞧見了那位應當在京兆城中的二皇子、謝問淵和那令狐情時,他心裏皆是一怔,還未等他出言說上一句,那邊譚元晉的貼身侍衛便向他‘囑咐’道:讓他務必保守皇子身份的秘密。


  他張枕風雖說玩樂厲害,卻從不拿命玩,見著境況,他哪裏還敢說什麽。


  可是這鍾岐雲又究竟是怎麽搭上了這一群人?


  張枕風心頭疑惑,卻又不敢多問,隻怕屆時話沒問出個頭,就給他自己添了一身麻煩。


  到底是天下第一人的兒子,興許這人還有可能成為未來的天子,他張枕風站到他跟前也是被視為螻蟻,根本不敢放肆。


  那些美人兒若是這位皇子、真是喜歡,鍾岐雲又能奈何?

  左右都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那邊歌舞升平去了。


  隻是想是這麽想,但張枕風就是閑的慌,想借此來刺激下這個鍾岐雲。


  可哪知鍾岐雲也隻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往船中休息區域走了去,“聊得差不多就行了,守夜的、搖擼的都警醒些,剩下的該休息就休息,明日一早就要輪值。”


  說罷,他也沒再與別人多睡,直接回到他那間臥房睡覺去了。


  張枕風瞧著他的背影,呸了一聲:“哎,沒勁沒勁。”


  隻是,不知過了多久,待深已深沉安靜時,原本躺在床上睡著的鍾岐雲忽而睜開雙眼,然後爬起身走到了船艙下部搖擼處。


  看守的周九良連忙迎了上來,“東家怎麽下來了。”


  鍾岐雲輕咳了一聲,“我方才在外聽見一號寶船有些異響,你命人搖擼靠近,我登船瞧瞧。”


  周九良應道:“好的。”


  隨後,他走到船頭向前方的寶船吹了靠近探查的號角聲,待那邊回應後,他便命人搖擼接近。


  月上九霄之時,鍾岐雲借助雲梯換到了一號寶船,想到前日安排給謝問淵的住處,鍾岐雲便抬腳往那邊走去,隻是卻沒曾想到,還未接近,便有人閃了出來,手持未出鞘的長刀橫亙在他跟前,擋了他的去路。


  那侍認得眼前這人是船隊的鍾老板,“鍾老板夜裏探訪,所為何事?”


  “哦,”鍾岐雲背著手,勾唇笑道:“我聽到船有異響,怕哪裏出了問題,便過來瞧瞧。”


  但即便如此,那個侍衛還是沒有退讓的意思,隻冷冷地說道:“此處是幾位少爺和管事的臥房,船航行之事,應當和臥房無甚關聯。”


  鍾岐雲心頭暗罵一句,但還是麵帶憂慮歎了一聲道:“這位少俠隻怕不知,這臥房之下便有幾處是寶船龍骨,若是龍骨異常這船便是廢了,我怎能不急?”


  那侍衛聽了又借著燭光細細瞧了鍾岐雲的麵色,見他確實是一副著急模樣,心頭也有些鬆動,但又想到現下他家主子正在……

  若是這時擾了二皇子,隻怕.……

  想到此處,侍衛神色一凜,隻說道:“您也隻說是聽見異動,這寶船如此之大,自然不會那麽巧就壞在了臥房底下,不若先去查查別處,或是從臥房下方的船艙瞧瞧,如果真是有問題,我再向少爺請示。”


  “我……”


  “怎麽回事?”


  鍾岐雲一個“我”字才冒出口,侍衛後方就傳來了謝問淵的聲音。


  那侍衛瞧見謝大人過來,便急忙鞠禮道:“郭領事。”


  謝問淵點了點頭,隨後望向前方本不該出現在這艘船上的鍾岐雲。


  “鍾老板夜深到此,是有要事?”


  鍾岐雲應了聲,又將方才那番說辭又說了一遍。


  他這話騙騙侍衛還可以,騙謝問淵就算了,謝問淵倒也不拆穿他,隻讓侍衛先退下,而後才將鍾岐雲帶到了他的臥房中。


  謝問淵房中的爐火悠然地燒著,窗外的風奏著單調而又十分有規律的聲音,鍾岐雲進了人房間後,掃視了一圈這間屋子,所說不大,但該有的也都有。


  一個長形書桌正中放這一本倒扣著的書本,顯然剛才房間的主人正在看著,房間正中的圓桌上擺放了茶水,一扇屏風之後便是床鋪,雖說看不明晰,但大概也能看得到裏邊情形。


  鍾岐雲自顧自地坐到了圓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透著屏風紗簾瞧了眼幹幹淨淨、被褥疊得齊整的床鋪,他才說道:“這個時候了,謝大人還未睡?是過不習慣海上的日子?”


  謝問淵也坐到了小圓桌另一側,“鍾老板不也還未睡嗎?”


  鍾岐雲正想說話,窗外一陣風從謝問淵那處吹來,鍾岐雲這下才嗅到了酒味,剛才沒有注意,這下子問道這不算輕微的酒味,鍾岐雲微微蹙眉,說道:“你喝酒了?”


  “晚上吃飯時喝了些。”


  隻怕不止一些吧。


  但瞧著謝問淵神色清明的模樣,鍾岐雲也不好多說什麽,又問道:“這兩日行海,你可有不適?”


  “無事。”謝問淵喝了一口涼茶,又緩緩道:“鍾兄不是來查看船的情況嗎?怎麽,就這麽坐下了?”


  鍾岐雲笑道:“你心頭本就不信我剛才那番說辭吧?現下問我,我該如何回你?”


  “隨你。”


  “我就是睡不著閑得無聊,來瞧瞧大人您這邊歌舞升平的模樣,好開開眼見見世麵。”


  謝問淵微微垂眸,而後又勾唇道:“若是鍾兄喜歡,明日我予二皇子說說,屆時裴少爺邀你便是。”


  鍾岐雲心頭突然有些煩悶,卻依舊掛著一張笑臉,說道:“謝兄說得對,這海上生活便是這樣,說來有趣,但也無趣得很,在海上的時候除了這一方天地便無處可去,自然是要給自己找些樂子才是,美人在旁,做起事兒來也不至於分心,也不會憋久了瞎想,夢見不該夢的。”


  隻是話不過腦說到此處,鍾岐雲腦中刹然見閃過上次夜裏夢見的事,望著眼前的人,他忽而有些不自在了。


  隨後,他又輕咳了一聲,接著說道:“不過,既然在海上四處危機,自然不好分心,還望謝兄幫我給那位‘少爺’帶個話,我鍾家船隊自始便有規矩,行海之時不可帶著changji。”


  謝問淵應道:“自然幫鍾兄帶到。”


  話說道此處,謝問淵不再說話,鍾岐雲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到後來,屋子中坐著兩人卻是安靜地隻聽得到海浪的聲響。


  不.……

  還有別的聲音。


  鍾岐雲忽而眨了眨眼,待聽清隔壁傳來的聲音的聲音後,他嘴角慢慢咧開,笑個格外不正經。


  “謝兄,你可聽見了什麽奇怪的聲音?”


  謝問淵一頓,而後便明白鍾岐雲說的是什麽了,房間的木牆擋不住隔壁傳來的歡好聲響,見鍾岐雲一臉挪掖的表情,謝問淵笑道:“想不到鍾兄還有聽別人牆根的喜好。”


  “我哪兒喜歡了?”鍾岐雲忍不住輕笑出聲,“人在旁邊熱情似火,非得弄出聲響擾我耳目,謝大人倒是責怪起我這個受累之人了。”


  說到這裏,鍾岐雲望著謝問淵道:“說得好像謝大人您未曾聽見似的。”


  “.……”


  “旁邊住的是裴家大少爺裴彥吧?他這氣喘如牛的,看著年紀輕輕,卻耕耘地這般艱辛?嘖嘖嘖……”


  “你倒是聽得認真。”


  這般夜深裏,鍾岐雲這混子不知待會兒又要說出什麽驚人之語,謝問淵自是不想再呆在這屋中,索性站起身說到:“方才鍾老板不是懷疑這船龍骨出了問題,不若我與你去四處瞧瞧,查探查探?”


  鍾岐雲一楞,然後才笑道:“哦,也是,既然謝大人親自相陪,那我便帶您去瞧瞧。”


  那裴彥又不是什麽豔絕天下的美人,他的牆角鍾岐雲自然是沒什麽興趣去聽的。


  索性帶著謝問淵船頭船尾、船艙、槳擼室四處轉了一遍,倒也真是認認真真給他介紹了一圈寶船的構架。


  等二人從艙房走出時,仰頭便是漫天星海,鍾岐雲引著謝問淵走到無人的船頭,正欲給謝問淵介紹怎麽依靠月明星辰辨識位置時,卻發現謝問淵不知想到了什麽,並未在聽他說話。


  知曉謝問淵心思重,鍾岐雲也不多問,隻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待人望向他時,他才說道:“這次航行我們至少要停靠六個地方,到時你若無事,我便引你四處瞧瞧?如今既已離開了京兆,那便隨我一同感受下各方不同風光和習俗文化吧。”


  銀白的月光中,謝問淵凝視著跟前的鍾岐雲,其中帶有多少探究,鍾岐雲讀不出來,但終究,謝問淵還是應了聲:“那謝某這便先謝過鍾兄了。”


  “客氣了。”


  船隊行航本就有目的性,乘著天氣晴朗,鍾岐雲果斷下令,指揮著船隊一路急行,等到茂江那處也不過才花了十一日而已。


  跟著鍾岐雲航海許久的人都見怪不怪了,倒是裴家那一行連連驚歎。


  就連那二皇子譚元晉也不由得多審視了這個年輕的船隊老板。


  六艘大船的絲綢鍾岐雲卸下了四艘船的貨物交付給茂江朱家,空下的船隻他沒有再裝運多少當地貨物,反倒盡數裝載了許多能夠長時間存放的蔬菜瓜果、糖餅麵點、柴米油鹽、淡水等吃食。


  之後,他二話不說便將裴彥帶來的十幾個美嬌娘托給盡數遣散。


  待那裴彥氣極敗壞找來之時,鍾岐雲也一點情麵未曾留給他,:“在開船之前我便說過,航行海上本就不是易事,容不得差錯,大海闊而壯美卻也幽暗深沉,一旦掉以輕心,那便會要了性命。船隊早有規矩,不論是誰皆不可帶changj上船,裴少爺,您家中與我船隊簽下的契約中也白紙黑字寫明了,若是您不願遵守契約,那也別怪我鍾岐雲不遵守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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