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怎麽回事?”鍾岐雲走到船頭, 望著與楊香冬對峙的幾個蒼頭,皺眉道:“你們在做什麽?”
幾個蒼頭麵麵相覷, 不知該說怎麽說,其中一個叫張盛的年輕小子見狀,氣極, 直接站了出來,說道:“東家, 俺也不與你打迷糊, 俺實在不知您為何要行海時帶著這麽個小姑娘, 男人堆裏,有她這麽一個,像什麽話?話說到這,您帶著便帶著了,那就讓她好好在屋中呆著, 別讓她出來對咱指手畫腳的,海上這樣險惡,若是出了差錯不單單是貨物丟了, 咱命也得丟了!”
鍾岐雲望了眼一旁睜著一雙圓圓杏眼,咬著牙不說話的楊香冬。
而後看向張盛,道:“你可知她是誰?”
張盛聞言一怔, 心道這新東家也忒不要臉, 護著小情兒到這種地步, 還要讓他們這些做事兒的人大聲喊出來不是?可就算這般想, 他也不敢說, 悶著不答。
鍾岐雲哪能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厲聲道:“她是我任命的這次航行的管帶,你可還記得?”
張盛不服,出聲道:“可是.……”
“沒有可是!管帶便是帶著船航行的人,是走是停、往東往西皆聽她的!你莫非都忘了?!”
張盛到底隻是個半大的小子,被鍾岐雲這麽一吼,便愣在原地,訥訥不敢言。
鍾岐雲說罷,又轉向了楊香冬,“你剛說了什麽?”
“我讓他們搖著擼繼續往南走……”
楊香冬說得小聲,細聲細氣,像是沒什麽底氣,鍾岐雲微微蹙眉,也嚴厲道:“你是管帶,聲音這麽小,誰聽得見?大點兒聲!”
楊香冬眼眶一紅。
鍾岐雲還沒問她究竟做了什麽決定,便先信任她,反倒是她自己沒用,喊不住人,楊香冬想到此處,心裏一橫,仰頭望著跟前所有人:“我讓他們搖著擼繼續往南走!!”
鍾岐雲微微一笑:“為什麽要往南?”
“師傅,七、八月天裏,風向變了,這是東南季風提前來的征兆,月內東南不會也甚麽雨水,咱們得趕緊搖著擼過去,不然耽擱時間,雨水到了的話咱們就無法按時趕到建州,這一船的貨可會因此賠錢!而且東南風已來,我們更得早日趕到建州,將貨品交付,然後借風回杭州城。”
鍾岐雲點了點頭,望向身後愣神的幾個蒼頭,說道:“可是聽見了?”
張盛沒曾想到還有這般由頭,怔怔地望著楊香冬,見楊香冬瞧了過來,他臉一紅,連忙轉到別處,低聲道:“聽到了……”
對這種刺頭小子,鍾岐雲倒也不討厭,至少懂得知錯認錯,他拍了拍張盛的肩,說道:“那還不趕緊收了帆調轉方向?若是真回了玉環,老子可得狠狠揍你一頓了。”
“是……”
連著趕了兩三天,鍾岐雲也沒好好休息過,八月初五,便抵達建州口岸。收貨商戶很快趕了回來,鍾岐雲怕雨水來早,便卸貨、裝貨一同進行。
等都弄完以後,歇息半日,就楊帆回杭,回去的路上,他沒有再指揮船隊行進,全部交給了楊香冬。
小姑娘經那一日後,性格也開朗了些,雖還是有些內斂,但也沒再遇到刁難。
不過倒是出乎鍾岐雲預料的,楊香冬料想到今年東南這場雨會來早,回程時便讓船隊搖擼、揚帆一路急行,真就堪堪避開了那場大雨。
船隊平穩靠岸,到杭州城時,也不過八月十五,除了在詹城躲避海寇那幾日,這一次確屬鍾岐雲行海來走地最快的一次。
經這一次,楊香冬靠本事吃飯,認清了這點船工們倒也都服氣了,下來後還四處傳揚,打趣:“這楊姑娘看著溫和內斂,內裏卻膽子大得很啊,男人都不敢這麽行船,她倒是冷冷靜靜指揮著咱。”
八月十五中秋夜,鍾岐雲給所有人放了一天假,包下了杭州城最大的酒樓,宴請鍾家船隊上上下下拖家帶口去酒樓吃了一頓二十幾桌子的大團圓飯。
近日去往珠城商談生意的何敏清等人也趕了回來。
把酒言歡,賞月看花、好不熱鬧。
而同日,京兆城裏,皇城之中,封徵帝邀了文武百官以及回鶻五王子、談和的使臣一同慶佳節,那氣氛就大不相同了。
位於封徵帝右下第一位的五王子葉赫喆,雖說排位地位,卻已然是回鶻未來的儲君,與大晸不同,回鶻不以長幼嫡庶封儲君,而以軍功論之,這位五皇子年月二十有幾,正是五月大敗西北大軍之人。
性格倨傲,卻真乃一位將才,雖說當初是施慶南那廝領兵失誤導致戰敗,但葉赫喆以一萬對陣西北十萬大軍,若非有本事,也還是難勝利。
站在回鶻的立場,這人確實是打了一出漂亮勝仗。
謝問淵望了那回鶻葉赫喆一眼,便不再多看,今日中秋夜,空氣裏的味道卻有些讓人有些不舒服。
坐於封徵帝右太子與二皇子下位的魏和朝,在封徵帝與那葉赫喆寒暄之後,也舉杯向葉赫喆恭維道:“大晸與回鶻交好已有百年,如今又再次談和,是兩國民之大幸,是皇上與回鶻之大功績。”
葉赫喆瞧著眼前的魏和朝,笑道:“您便是魏和朝、如今大晸朝的魏丞相?”
魏和朝垂頭笑道:“正是。”
“久聞魏丞相大名,幸會幸會!”大晸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葉赫喆早就讓人探查過了,也對此人極其感興趣。
“魏某才是早就聽聞回鶻有一位從未打過敗仗的戰神,今日一見,果真是英雄神武之麵貌,讓人欽佩。”
葉赫喆笑著飲下了酒,應下了這‘戰神’稱號,“我也聽聞貴國的謝成謝大將軍武功蓋世,用兵如神,隻可惜在戰場之上未曾碰到,本想與其切磋切磋.……”
說著還煞有其事搖頭歎道:“哎,可惜.……可惜……”
封徵聞言哪裏不知他言下之意?這回鶻皇子是打算與大晸朝最強的將士比過,如今又是談和階段,贏,方才還喚人戰神,隻怕於談和不利,輸了,那更是打了大晸自己的臉,左右兩難。
更何況.……
封徵帝望了望那邊自從來這堂中便未曾發過一言,更甚至麵帶怒容的謝成。
雖說謝成年輕擔得起大晸第一武將之名,可如今也年過四十五,這些年在戰場受過傷不下十處.……
而回鶻本就尚武,跟前這位五皇子更是回鶻一等高手,且正值壯年.……隻怕如今謝成也拿不住他了。
封徵帝心頭歎息,卻一時想不出當如何應對。
場中一時間竟冷了幾分,回鶻使臣見狀,心頭譏諷,正欲開口說道幾句,那邊謝成冷笑著站起了身。
謝成雖已過四十五,但身為武將長期習武,也依舊姿態挺拔、聲如洪鍾,“王子這話中意思,若老夫沒有想錯,便是您欲與老夫切磋一二了?”
謝成站出來時,封徵帝就皺了眉,隻是不待發作,那邊謝問淵便站了起來,躬身道:“皇上,臣有話說。”
皇帝眉目稍緩,應道:“你說。”
謝問淵躬身道:“今日乃我朝中秋夜,正是大晸朝團圓歡喜的日子,本不欲為這般打殺之事……”
如今謝問淵升做了尚書省侍郎,但依舊還兼帶了刑部尚書與禮部尚書之位,說到節日什麽當為、又什麽不當為,他自然最有發言權。
葉赫喆沒想到竟跳出這麽個人來,心頭不喜,出聲道:“這位是?”
封徵帝道:“哦,眼下這位正是我朝尚書省侍郎兼禮部尚書,謝問淵、謝侍郎。”
葉赫喆既已決心攻打大晸,自然對大晸這些官員禮製了解了不少,這禮部,說來就是管這些交接、禮儀幫教之雜事的,在他看來都是些無用的事宜。
葉赫喆心頭不屑,卻也不好發作,望著謝問淵又說道:“那……依照謝侍郎的意思.……眼下是比不得了?”
謝問淵搖頭:“若按照禮製確實不可,但想來葉赫喆王子並非是想在團圓之夜打殺,隻是想與我大晸武將切磋一二而已。我大晸海納百川,如此這般熱鬧下中秋氣氛,自然是允許的。葉赫喆王子乃我大晸貴客,大晸欲與回鶻結萬世之好,那自然地尊重回鶻傳統,才能顯出結交之意。但是.……”
葉赫喆眯眼,“但是什麽?”
“正如方才所說,您乃我朝貴客,大將軍也是我朝中良將,此番切磋無論勝負如何,都必有一方受些傷,實在不好。”
說著,謝問淵麵朝封徵帝,拱手鞠躬道:“皇上,微臣想,不若讓從我朝中挑選旁的武將與回鶻武士空手對陣切磋,一來可保王子與將軍安然,二來也能為中秋夜助興,讓臣下們都開開眼界,瞧瞧回鶻武學之美。”
這樣一番說辭即顯示了大晸氣度,也褒揚了回鶻武學。
封徵帝勾唇笑道:“這般倒是挺好,”說著他又望向那王子,道:“葉赫喆王子,你覺得如何?”
葉赫喆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麽,笑道:“自然是聽皇帝陛下您的。”
封徵帝微微點頭,讓謝成與謝問淵退下。
那邊葉赫喆也微微偏轉身子,用回鶻語對身旁的身材壯碩的隨從說了幾句,那隨從點了頭,大跨步走到了場上正中。
“這位是我一個隨從,名叫仲達,這一場便讓他出戰吧。”說著他晃眼望了下四周,“就不知大晸這邊預備派誰出戰呢?”
謝成退下後瞧了那邊謝問淵一眼,而後將身邊的小將推了出去。
“我乃謝將軍麾下小將,蔣虎品,見過壯士。”
那邊仲達聞言做了個請的動作,而後不待蔣虎品回禮,他就先一步攻了上去,蔣虎品心下一驚,急忙錯身躲過這一擊.……
一戰來來往往數十個回合,謝問淵慢條斯理喝著茶水,看似不關注,卻是將這人路數盡數收在了眼底,那隨從一身勁肉,但也靈便,下拳更是貫徹了回鶻這國的路數,快、準、狠戾,且看樣子經常與人對戰,十分擅長攻擊人薄弱之處,這打鬥的法子,謝問淵眼眸一動,與鍾岐雲那種狠鬥有些相似,但比鍾岐雲殺戮之氣更甚,也更厲害許多。
而觀那蔣虎品……他能被謝成這般帶著身邊,確實是習得一身的好功夫,應對這隨從雖受了幾次暗傷,但也還能應付。
但是,這一局,目前看會是個和局,可若是長時間鬥下去,蔣虎品隻怕會不敵這個打鬥場上滾過來的仲達。
過不其然,又不過了一刻,蔣虎品體力不支,敗下陣來。
謝問淵瞧著那邊眉眼帶笑與封徵帝說著話的葉赫喆,心頭有些涼薄地想,如今這般局麵,蔣虎品輸了應當來說算是好事吧,至少在談和階段,讓這位回鶻未來儲君開心些倒是好事。
想到這裏謝問淵又飲下一杯酒。
站謝問淵身後的章洪,心頭滿是憤恨,卻也不敢表露出哪怕一分,隻能垂著頭不去看那邊目中無人的回鶻人。這蔣虎品算是他的舊識,是有些本事,但與謝問淵比那差的可就不止一分半點,若是方才大人上去……
可是就算如此想著他也知道,如今大人的處境,有些事衝不得頭,更別提以一個文官的身份贏了回鶻的武將.……
如今輸贏已定,就算大晸朝中文臣心頭不喜,也得堆著笑向回鶻那邊恭維幾句。
回鶻王子倒也不是個傻子,見好就收,“今日這樣盡興,我回鶻也帶了一樣珍寶想要送於皇帝陛下。”
“哦?葉赫喆王子有心了。”
葉赫喆聞言,讓人將“珍寶”送了上來,四人肩膀架著的藤嬌之上,端坐著一位麵上遮紗的,腰、腿皆露的回鶻美人兒。
一身紅火的翠煙衫,露出的肩頸素白,纖腰微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的流蘇灑在青絲上,嬌媚非凡。
是了,回鶻那次沙漠頗多,除了美玉和美人,沒甚麽好物件了,這葉赫喆送上美人也在情理之中。
轎攆落下,美人款款起舞,擺動起腰肢,極其惑人,這般舞蹈確實與大晸朝中著實少見,堂中幾個心術不算正的文官甚至看直了眼。
一曲舞畢,美人摘下麵紗,露出絕美容顏,款款上前向封徵帝跪安,封徵帝拍起了手,連道:“好、好、好——!”
“果真是珍寶啊,這般模樣真是豔麗無雙!”
葉赫喆笑著起身,應答:“陛下喜歡便好。”
中秋一餐宴,吃得不是滋味,宴席即將結束時,那邊葉赫喆忽然轉了個頭,向封徵帝問了句。
“方才,我才聽身邊使臣說起,這位謝侍郎原來竟是謝大將軍的長子?”
封徵帝應道:“是了,正是謝成長子。”
“哦?”葉赫喆驀地有種被這人耍了一番的感覺,心頭微怒,便道:“這位謝侍郎身為將軍之子,必然也是武藝過人了,不若尋個日子咱們再切磋一番?”
謝問淵見話拋到了他這處,站起身應道:“葉赫喆王子說笑了,我雖是武將之子,但天資魯鈍,沒甚學武天份,並不會武,便做了這文官。”
“不會武?”葉赫喆打量了謝問淵,又問。
“是了。”謝問淵說起假話來臉不紅心不跳,平靜道:“這番掃了葉赫喆王子雅興。”
十六歲前謝問淵文武雙全,這還是京兆城中談資,但十六之後,卻再無人見過他習武動手,是以現下堂中人也皆以為他早已不再習武,現下聽謝問淵這般提起,便信以為真。
一旁二皇子也笑道:“謝侍郎的確不會武。”
葉赫喆見狀,搖頭笑道:“將軍之子卻不是武,實在可惜地很啊。”
一番感歎,卻又藏不住話中輕蔑。
謝問淵未曾有絲毫反應,那邊謝成卻氣得渾身發抖。
等宴席過後,路邊謝問淵身邊時,他才厲聲道:“今日,你跟我回家中!”
謝問淵垂眸,道:“好。”
離宮之後,父子二人坐在馬車中一句話也未曾說過,等到了將軍府,大門且才關上,那謝成便二話不說攻了上來。
謝問淵眸光一凜,快身閃開下一瞬又格斷了謝成下一步的攻擊,急退兩步,謝問淵眯眼“您這是?”
謝成卻厲聲道:“不是不會武藝嗎?方才在敵邦跟前丟人都不肯露出身手,現在還躲甚麽?!”
謝問淵眼睛微眯,卻也不再躲閃,待謝成攻上來時,他也迎了上去。
任府上下人如何驚呼,也叫不住這父子二人,跟著一同過來的章洪和蔣虎品想將二人隔開,卻反被打了出去。
上一次與謝成空手搏鬥已是離家那年,如今再鬥,百餘招過後,謝成卻是慢慢敗了下來。
謝成麵色鐵青,也緩下手來,靜靜望著隻是微微亂了氣息的謝問淵。
心頭一痛,這般鬥一次,他也看出來他的長子這些年未曾落下過武藝,更甚早已越在他之上了,可是……
謝成氣性稍緩,卻還是板著一張與謝問淵與三分相似的臉:“既如此,那方才怎麽就任他辱沒了我謝家人?”
謝問淵不答,隻深深看了謝成。
見他這副模樣,謝成向來不喜歡文官這種做派,更不喜謝問淵這像極了他那心思頗深的外祖父眉眼,哼道:“為何不回話?如今做了這侍郎,連你父親都不需敬重了?”
“該說的那些年,我便早說過了,又還有甚麽好說的?看來父親尋我來,便隻是為了探探我的低,如今也探過了,我便先回尚書府了。”說罷,他轉身欲走。
謝問淵提到這處,謝成心頭又火氣上湧:“如此,你便學著魏和朝的做派,學到了你外租那般做派?在那朝堂之上與我父子對陣,回鶻這般進犯,謝家人忍不得,你卻忍得!”
“忍?”謝問淵頓了腳步,好一會兒才說道:“父親怎還看不透,如今根本不是武將天下……”謝問淵閉了閉眼,“朝堂之上,說什麽又有何區別?”
說罷,不待謝成再問,在他那異母弟弟及將軍夫人趕來之時,他推開大門,踏出了將軍府大門。
尚書府離將軍府說不得遠,卻也不算近,等謝問淵回到府上時,已近醜時。
府中冷冷清清,瞧不見幾個人影,謝問淵這才恍然想起,今日中秋,除卻幾個要緊的門童,他放了府上仆人回鄉回家團聚。
剛才與謝成都了一陣,他現下沒任何睡意,便走到府中假山望月亭中瞧了瞧天上的圓月。不知所思所想。
片刻後,還值守的門童趕了上來,將一包東西送上,“大人,這是您入宮前有人送來的,我本不欲收下但那人說是要緊物件,若是不收,出了問題.……”
說到此那門童小心翼翼地瞧了瞧謝問淵欲言又止。
謝問淵回頭看了看那有些熟悉的綢緞,眉頭一皺,好一會兒才微微歎了口氣,接下了。
“你下去吧。”
“是。”
門童走遠,謝問淵才將包裹打開,一個精美點心盒子,兩壺小酒,一封書信。
點心盒子裏三塊風格各異的月餅,酒乃慢溢桂花香的桂花東酒,謝問淵拆開書信。
信中寫道:“這是我到幽州時,備下預備中秋飲用的桂花酒,舉杯與友人共飲,願問淵兄體康健、人團圓,中秋喜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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