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夜風微涼, 五月江南的夜晚, 最是清新。天空像是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雲霧, 月光如銀無處不可顧及,蟲鳥瑣瑣,輾囀著聲喉。
別院的門前,已經安靜了許久。
謝問淵垂眸, 不著痕跡地隔檔開了鍾歧雲的手, 出聲道:“鍾兄醉了。”
鍾歧雲眼睛猛地大睜, 呼吸一亂, 幡然醒悟腦子一熱說了些什麽,方才觸碰到謝問淵麵頰的手掌像火燒般炙燙起來。
猛地捏緊了拳頭,收起不欲為人知的了掌心溫度,鍾歧雲後退兩步, 笑道:“好像,是有些醉了。”
一個‘醉’字將剛才的事雲淡風輕的抹去,謝問淵一笑,“確實,自此一別,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他日鍾兄若到京中,自可去尚書府尋我, 謝某必會掃榻以待。”
謝問淵微微垂眸:“明日晨起還要趕路返京, 若是鍾兄沒有旁的事, 謝某便不再遠送,就此別過了。”
話雖這麽說,謝問淵和鍾岐雲都明白,若是不想生事,兩人還是不要再多加聯係的好。
鍾岐雲搖頭笑道:“明早趕巧要和張枕風談一樁生意.……”鍾岐雲頓了頓,心頭莫名地有些憋悶,深吸了一口氣,才道:“就此別過。”
說罷,轉過身,便往謝問淵命人備好的車馬處走去,沒再回頭。
待望著車馬離開、走遠,謝問淵似才回神般對一旁的仆從說道:“回去吧。”
本就清幽的園子因那聒噪人的離開,又清淨了不少,謝問淵轉過回廊,正要走往他的臥房,遠處園中丫鬟便急急忙忙趕著過來,夜黑風高,也沒瞧見轉角來人,若不是謝問淵退了開,伸手隔開,她就撞到謝問淵身上了。
謝問淵微微蹙眉。
“老爺!”小丫鬟看清來人,心頭一晃,顫聲喊了句。
謝問淵與園子上一任主人一樣,不喜府中園內的仆人一驚一乍、做事慌張,這是園中人都知道的。
在下人麵前,謝問淵本就嚴肅,現在這般一皺眉,那小丫鬟嚇得連忙跪倒,“奴婢該死!衝撞了老爺!”
“罷了,起身吧。”謝問淵揮了揮手,待丫鬟站起,才問道:“何事這般匆忙?”
丫鬟連忙將手中的精致華美的盒子遞了過去,答:“方才奴婢收拾蓮池亭時,在鍾老爺座下瞧見了這個,想必是鍾老爺落下了,奴婢這便趕著到門前給他送去。”
謝問淵聞言,垂眸望著那檀木盒子,眼眸微動,片刻後,他才從丫鬟手裏接過了盒子。
他道:“不必去尋他了,這是我的東西。”
丫鬟聞言應道:“奴婢竟弄錯了,實在不該。”
“無礙。”說罷,謝問淵拿著東西,讓仆從打些洗漱的水後,便回房了。
一豆橙黃燭光下,謝問淵坐於桌前,將那盒子打開,價值千金的盒中,安安靜靜躺著那塊蒼翠欲滴的無價之寶。
正是那日在江邊瞧見的美玉。
謝問淵指尖輕撫玉石,微涼溫潤。
隔日一早,杭州城街頭巷尾熱鬧非常,這已然是新年來最熱鬧的一日了。刑部尚書謝問淵來杭州城來得悄無聲息,離開時雖未告知萬民,卻也未曾藏著,這下便有不少城中人前往杭州城北相送。
半年以來,杭州城有幾次陷入水深火熱中,沒人比城中人更懂,因而也更是明白,那些時日,杭州城刺史與刑部尚書為了保全杭州城做了多少,自然有目共睹,當真是清風兩袖朝天去,不帶江南一寸棉。
城東,臨江口岸的卿玉閣中,格外幽靜的茶坊樓上雅間內,絲竹聲聲清入耳,鍾岐雲喝了一口茶水,細細想了想,又與張枕風說道:“你說的李家錢莊,可是蜀川那個李家?”
張枕風點頭道:“正是了,李家雖在蜀州,但它可是將錢莊開到了杭州城了,巴蜀之地天府之國本就世代平和無爭戰,這李家先祖聽聞原是蜀州造鐵鋪大戶,百年前大晸□□爭戰回鶻時期,李家與爭鬥之地臨近,便給□□提供了兵器糧草,據說當初他可是分文未取,□□得勝之後,自然是給這李家立了牌子,他李家也由此發家,錢財多了,便做了錢莊,如今已算是大晸最大的一個錢莊了,若是岐雲兄想將你那些金銀寶貝存入,我想還是李家錢莊適合些。”
資本雄厚,還有官方背景,那自然平穩。但是,
鍾岐雲笑著搖了搖頭,其實他並未準備將那些銀兩都拿去存著,在他看來,存著的錢自然不及‘放’出去來錢快,等他將船幫的事辦妥,再把鬆江府與玉環縣那處的地辦下來.……隻怕也剩不了多少銀錢了。
問張枕風大晸錢莊的事,不過是想知道這一塊有沒有他插手的餘地。
如今看來,是沒有的。
大晸將錢莊經營壓地很死,基本上隻有那幾大家才有資格開錢莊,而這五大家中,數蜀州李家最甚,隻以開錢莊營業。杭州城中雖說是以胡家錢莊最多,但撇去杭州,大部分地帶錢莊都是李家天下。3
既然知道了這些,鍾岐雲便暫且不去想這事,先將商隊辦地穩妥了才是。
想到這兒,鍾岐雲便對賬枕風說道:“張公子家中是以做木料生意為重吧?”
張枕風點頭:“自然。”這事大晸無人不知。
“我聽說張公子家還與杭州城幾大造船坊有些合作?”
張枕風聽到這裏便知道鍾岐雲那日應邀如此爽快是為甚了。張枕風眯眼一笑,“岐雲兄這是想要張某人為你引薦引薦?”
鍾岐雲也不多廢話,直言道:“幾家船坊我前兩日都去過了,但不瞞張公子,那些船雖說不錯,但離入海的海船還有一定差距,雖說我自己去與他們談也未曾不可,但為了出海安全,我想請著張公子一道過去,因為造船的木料我想要最適合航海也是最好的木材,由此與你張公子和船坊做一個三方契約。”
海上本就危急四伏,護命的不過這小小船隻,摻不得一絲假。
而且……
想到以後商隊做大……鍾岐雲微微歎息,有些事,還是盡早提防的好。
“你是想要木料我們直接提供,船坊提供造船工藝吧?”
“是的。”
張枕風眯眼望著跟前的鍾岐雲,他倒是猜得到鍾岐雲是怕這些船坊往後造船偷工減料,但是江南木料供貨商雖說不及他張家大,但也並不是沒有,為什麽鍾岐雲要舍近求遠,送他一單大生意?
這幾個月海上相處,他自是知道鍾岐雲不是那種會做這種刻意示好之事的人,那為什麽要這麽做?莫非是信任他張枕風?
想到此處張枕風忽而笑了起來,看不透,想不透,他便不去想,既然送上門的生意,他當然欣然接下了。
不過……
“引薦不是說不可以,為岐雲兄提供最好的木材那也是小事兒……”張枕風緩緩湊近鍾岐雲,彎了一雙鳳眸,“不過,岐雲兄需得答應我一事。”
鍾岐雲瞧了瞧張枕風,對他將說的話也猜了個七八分,嚼了一口手中的桃花酥,鍾岐雲慢慢道:“您說。”
張枕風笑意更深:“我還想與岐雲兄談一樁生意。”
“什麽生意?”
“你也知我與那詹城商賈談下了往後十年間的生意,而我自然是需要船隊送貨的,所以,想讓鍾兄每年適時替我下詹城一次。”他那幾個兄長一直沒拿下這一單子生意,便是不敢應承下海上運輸之諾。他當初雖說咬牙應下,但後來若不是機緣巧合遇上鍾岐雲,隻怕那會兒他獨自帶人下海,也是有去無回了.……
親臨一次知曉其中利害,他便也明白現如今,他隻能再與鍾岐雲船隊合作,不然這生意雖說拿下,但後續也是有名無實。
“如果說岐雲兄.……”
“可以。”還未等張枕風說完,鍾岐雲便應道。
未曾想鍾岐雲竟如此爽快,正準備一肚子話說服鍾岐雲的張枕風呆了片刻,而後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人。
若不是對自己有些自知之明,張枕風險些以為鍾岐雲這是看上了他,便他說什麽鍾岐雲就應什麽。
“岐雲兄就沒別的要求?比如價格什麽的?便這麽應下了?”
鍾岐雲笑答:“自然是不會了,運輸的價格嘛,我心中有兩個方案,下來我讓孫管事估算好,屆時送到張公子您府上,若是覺得可行,那怎麽尋一日便將契約簽下,不過今日嘛,恐怕得先勞煩您陪我上那幾家船坊走一趟了。”
張枕風也不細問鍾岐雲方案為何,隻應道:“岐雲兄這般爽快,就算不說,張某人也當與你走一走了。”
說到此處,二人以茶代酒碰了碰杯。
張枕風飲下杯中酒,聽到遠處城中街頭喧鬧,忍不住笑道:“說來,今日是謝大人返京的日子呢,怎地不見鍾兄去送送?”
鍾岐雲端茶的手一頓,而後又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何送?怎麽送?終究還會再見的。”
張枕風聞言一笑:“六年前,我見這位大人時候,他不過剛剛成了風流倜儻、意氣風發的當朝狀元爺,再次見著他,便是六年以後,也就是上一次在胡家那會兒,六年彈指一揮間,這人已官拜三品,做了刑部尚書,真真是厲害得很。”
說道這裏,張枕風又道:“天下之大,人熙來攘往,哪有這麽容易見到?”
鍾岐雲未答。
隻是想到一事,他唇角微勾。
今早他離家之時,謝問淵別院中人都未曾來過,自然也未曾收到那人還回來的木盒子。
鍾岐雲又倒了一杯茶,一口飲下。
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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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胃病犯了,估計是因為總熬夜還加班,吃飯不規律導致的,痛的死去活來,有些扛不住。周三元旦節,我不用加班,到時候我好好給大家補上!
當然,明天我也給大家更新~~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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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夥兒愛的供養(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