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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楚家沒落

  我猛然攥緊衣裙,心突兀地痛了,終於還是逃不過。


  “雲裳姐,此時哪裏能和皇上拚命?”零英也是焦急:“娘娘快去求皇上放過楚相。”


  “求他還有用嗎?”雲裳恨恨地咬牙,我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龍澤麟在這裏,她會活活咬死他。


  零英安慰著我:“皇上平日裏最疼娘娘了,娘娘去求情,皇上或許會網開一麵的。”


  雲裳道:“你難道還不明白,所有的都不過是假象。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零英不知皇上,但好歹比坐以待斃好的多,楚相近來身體欠安,萬萬經不起這牢獄之苦。”


  “別說了……”我將案上的琴擲於地上,拳頭狠狠地砸在桌案上。


  “零英,我去求他。”我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慕璿,不要太委屈自己,知道嗎?”雲裳輕聲說。


  我看她一眼,垂眸不語。


  我幾乎是跑著去承乾殿找他,陳公公幾次勸我回去:“娘娘,皇上和皇後娘娘此時不方便見您。等明天奴才給您傳個話,今個兒就回去吧!”


  “有什麽不方便,我爹爹年紀大了,可萬萬等不起的。”


  陳公公歎息:“娘娘,聽奴才一句勸,回去吧。”


  我倔強道:“我不回,我要去找他。”


  我闖進殿門,陳公公出乎意料地沒有攔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後娘娘入住的承乾殿是如此奢華無度。我跑了幾步,進入內殿才依稀聽見他們在說話,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皇上,您真的愛臣妾嗎?”


  “你說呢?小妖精。”隨即傳來李毓卿嬌嗔地笑聲:“皇上,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放過臣妾吧。”


  是誰揪住了我的心,很疼很疼。曾經他也那樣喚我“小妖精”,深情的,發怒的,溫柔的,原來轉眼之際,他亦可以喚別人。我仿佛被釘在那裏,無法挪動自己的步伐。


  帷帳裏,笑聲漸弱。


  “皇上,毓卿從來都沒有這麽滿足。你是天朝的王,而我是您的後,幸福得這麽不真切。”


  “握住朕的手,現在整個天朝都是我們的。”


  “那……璿姐姐呢?”


  我心突兀地跳個不停,虧得他們還能在百忙之中提到我,龍澤麟,你又置我於何地?

  “她?……一顆棋子罷了。”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他此刻嘲諷地表情,嗤之以鼻地不屑。


  一顆棋子罷了!一顆棋子罷了!原來,我真的隻不過是這樣的下場。


  難道女人都不過是棋子嗎?

  很多很多年前,龍澤麟你的母後何嚐不是一顆棋子?我想起她的下場不禁冷顫,一個拚死生下孩子的女人連丈夫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我想轉身離開,為我的驕傲和尊嚴。可我卻不能退縮,我知道為了我爹爹,一切驕傲和尊嚴都是不值一提的。


  “皇上!”為什麽會這麽委屈?我平複自己的呼吸,讓自己能夠正常地說話:“臣妾楚慕璿參見皇上。”


  屋內靜了一會,他披著衣服從屋內急促地走出來,暴露出赤裸的白皙胸膛。


  “你聽見了?”他問。


  我抬頭望他,再無悲戚之情:“聽見了。”


  “沒有什麽想對朕說的嗎?”


  “皇上,我求你放過我爹爹。”我俯身給他跪下了。


  自此,他不在是我的夫君,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負手而立,眸光越過我看像窗外:“你回去吧,楚相之事朕說過,不容他人求情。若你再說,朕連你也要罰。”


  我忽然惱怒:“那麽皇上,敢問我爹又犯了何事?莫要冤枉了我爹爹。”


  “大膽!”他暴怒:“楚相之罪自有慎刑司查明,朕為何要向你說?朕看你也是荒唐之極,想必賢妃這封號也不適合你,從今日起,撤了你的封號,終身禁足清芙閣。”


  我頹然坐下,今日就像一把匕首,生生將我們過往隔斷,從此愛不在,恨難了。


  很快幾個侍衛便將我抬了出去,我就像個廢物一樣被扔出了承乾殿。


  其實,我早該知道他的無情,我去,不過是我還有些不死心而已。


  夜,這無邊無際的黑夜!大雨滂沱任意潑灑,我發絲盡亂混著冰冷的雨水劃過眼睛,如夜色般沉寂的天空不時傳來幾聲響亮的雷聲,我越發覺得自己很孤獨,很想他的懷抱,可是我這般的愛他,到底是不是所托非人?心裏又酸又澀,仿佛失去了所有站立的力氣,重重地跌倒在青石板,心仿佛空了,周圍所有的閣樓都仿佛隨著消逝了,我跌坐在這空曠裏,像一隻無依的孩童。透過細密的雨聲,我聽見自己輕聲地啜泣,在這濃重的夜晚一聲又一聲地回蕩。


  我又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可怕的夜晚。夢裏,都是那日他和皇後的笑聲。


  “一顆棋子罷了!”他決絕的話不停地回蕩在我耳邊。我常常在夜裏被噩夢驚醒,痛哭失聲。


  “慕璿,有我呢,我陪著你。”雲裳將我緊緊地摟住,她也是滿臉是淚:“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千方百計地騙了你的心,卻這樣傷你!”


  “娘娘!”零英垂淚,她站在窗前,一盞孤燈在月光的清輝中孤獨地搖曳。


  禁足?似乎我生下來就是無畏的,我將匕首抵在脖子上,守在門口的侍衛都不敢靠前。


  零英說過,今天是祭天的日子,他一定會去。


  我平靜地走近奉先天閣,遙遙地看見它立在模糊的夜裏,四周凝著一層朦朧的水霧,像是在夢幻中一般。它四角微翹,每個角上都垂了一個青銅鈴鐺,在雨中喑啞的低吟,像一首悲傷的情歌,哀傷婉轉。樓上吊著紅色的紙質大燈籠,那是我最喜歡的顏色,張揚著青春活力,樓下廊邊有一人影隱隱約約,雖然隻是一枚小小的影子,卻似乎是長在我的骨子裏,深刻而沉重。我任性的篤定那就是他。


  一步步地朝那方影子走去,直到我走到他的麵上,他的身體連動也沒動,我曾想他會衝進雨裏把我擁抱入懷,那證明他並不是故意這樣對我,可是他的冷靜讓我失去了所有的質問的勇氣。


  濃密的雨簾將我們隔絕在兩個世界裏,我在雨中,淚雨交加,他在雨外,衣帶不濕。


  “為什麽?”我問,像個傻瓜一樣。


  “不為什麽。”他的聲音寡淡冰涼,幾乎要隱匿在這雨聲裏。


  “不為什麽?”我喃喃自語,你看看!多麽輕描淡寫的語言呀,他就是這麽的吝嗇,我心裏的悲傷忽然被點燃了,雨水讓我睜不開眼睛,可是我知道我的滾燙淚水流在臉上,“龍澤麟!”


  我像個瘋子般對他咆哮:“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我嫁給你,愛上你,犧牲我爹爹都是你想好的嗎?你從一開始就覺得我們楚家就是你登上皇位的墊腳石嗎?”我頹然地蹲下,縮緊身體,雙手抱這膝蓋:“我心好痛!”


  一雙黑色金絲繡靴沾染著雨水停在我眼前。


  雨太大,他的眼睛比夜還要漆黑,我來不及看清,猝然地暈倒在雨裏。


  而當我再次清醒地時候,我仍躺在滿地的雨水裏,渾身冰涼。雨已經停了,夜色也不再濃鬱,我依然分不清我和他的見麵是夢還是現實。抬頭,奉先天閣依然聳立在這夜裏,我想我和他是真的完了。


  隻是這次,我再也不會那麽撕心裂肺的痛,隻是麻木的接受現實。


  回到清芙閣我一直坐在那裏,一天一夜日月瞬間變換,這裏寂靜的像個墳墓,沒有生的氣息,此刻我居然這麽無助。


  風將尚未關上的窗吹得來回晃動,青色的簾幔起起伏伏,悠揚地飛舞。


  花倚風便是踏著晨光和露水而來。他來得那樣及時,我問他如何救我爹爹,他看我淡然回答:不救!


  我紅著眼睛,哽咽著說:“如果你隻有這句話,那你就回去吧,我不想聽你說話。”


  “以娘娘的處境,根本無能為力,皇上之所以將你禁足就是不想娘娘再參與此事,也就是說……”他頓住了,看著我繼續說:“楚相沒有救得必要了。”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咆哮嘶吼著像一頭發怒的野獸,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聽你說話,我爹爹忠心耿耿,他憑什麽平白無故地判罪?”


  他滿臉疼惜,用力摟著發狂的我:“別這樣,你現在做什麽都於事無補。楚相……已經過世了。就在今天傍晚,死於疾病。璿璿,你要撐住!”


  我趴在他懷裏,眼睛瞪得很大。他說什麽?那不是真的吧?怎麽可能呢?我顫抖的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睛這一刻似乎蒙上了血色。


  “璿璿!”他撐住我的肩膀,不停地喚我的名字。


  “花倚風,你再說一遍!”


  他看我,眼睛有些血紅,聲音一字一句,怕點不醒我似的:“再說一千遍一萬遍也是一樣的,楚相去了。”


  我頹然失去了力氣,他用力扶著我不讓我倒地。


  “我知道你很難過。當初你拒絕我時,我也沒了生的意誌,可好歹你還活著,我還能看到你。”他眼睛沁出淚,更加嬌弱魅惑:“ 璿璿,堅強些!你並不是一個人,至少你還有我……”


  “我隻要我爹爹!”我決然地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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