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一章 大相國寺(1)
沈衛向青於藍詳細的描述著當時的情況:「我快要將那人制伏時,忽然從他口中伸出一跟如小指般粗細的竹竿,接著從那根竹竿里射出了一根飛針。要知道飛針殺傷力極低,而對方一向心狠手辣,以他慣用毒鏢的作風,我猜測那是一根塗有劇毒的毒針,只可惜當時疏忽漏掉了那根飛針,無法進行驗證。」
青於藍卻從沈衛的描述中得到了重大的啟示,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飛針是一種需要擊中穴道才能發揮威力的暗器,而那根飛針又是對方緊急時刻的殺手鐧,如此想來應當就是毒針沒錯,只不過這江湖上用毒針的。。。」青於藍皺緊眉頭,口中嘀咕著什麼。
沈衛見只靠毒鏢無法查出兇手,不禁嘆息自己自己的疏忽。
忽然,青於藍驚叫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翻身,從雜亂的藥草堆里扒出了一個包裹。
沈衛被青於藍的舉動吸引,皺眉望去,原來包裹內裝的都是青於藍研習多年的草藥書籍,破舊泛黃的書頁上清楚的描繪著各種草藥的圖案,並標識著藥性,產地,製法等更為詳細的信息。
只見青於藍拿著小本湊到燭火前,不停地翻弄,速度快得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看清了書上記述的內容。
沈衛也不明白青於藍從哪裡得到的靈感,只是見他那副認真的樣子,也不好插話打擾。
「有了,就是它!」青於藍將葯書停留在了中間的某一頁,交給了沈衛,而他則一副懶散的樣子繼續躺靠在藥草堆上。
沈衛接過書籍,盯著書內描繪的圖案,一朵喇叭花模樣的藥草,卻不知道是什麼花,書頁旁邊是用狂草批註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介紹,只是沈衛有些看不明那些字跡。
這邊潘一鳴接過書籍,仔細研讀,也是一副困惑的表情,疑問道:「這是什麼藥草?」
「我只是讓你們看看圖畫,那文字是我批註的,你們自然看不懂的。」青於藍顯得有些得意,一本正經地說道:「那是曼陀羅花,原產於天竺,經僧侶傳入大理,你們身在中原,當然不認得。」
「這是毒花?」沈衛聽到這麼美麗的花名,確不敢置信竟是毒花。
青於藍確信答道:「當然,曼陀羅花其花,葉,果均有毒性,而種子的毒性尤為猛烈,中了曼陀羅花毒之人,會在短時間內抽搐,麻痹,且伴隨幻覺。可以說這是一種劇烈且奇妙的毒花。」
「不查看原物,你怎能確定那根毒針上所塗之毒為曼陀羅花所制?」潘一鳴質疑道。
青於藍此時是關緊要,二人不會輕易相信,便解釋道:「要知道,凡是侵入血脈,腐蝕內髒的劇毒,往往都需要一定量的藥劑才能將毒性完全發揮出來。可是針與鏢不同,飛針纖細,所塗之毒更少,即便是劇毒鶴頂紅,達不到那麼大劑量,短時間內也無法置人於死地。然而曼陀羅花的毒性卻不同,它毒的不是人的身軀,而是人的意識。」
「二者究竟有何不同?」沈衛聽出了門道,連忙追問起來。
青於藍拿過葯書,隨意翻了翻,講道:「以曼陀羅花為主,按照一定的方子製成的毒藥,可以使中毒之人在短時間內產生幻覺,其劑量多少只會影響藥效時間,並不會影響藥力。所以我斷定,那根細小的飛針上所塗的毒藥,定位曼陀羅花所制。」
沈衛覺得青於藍所說在理,鬼面人將毒針作為危急時刻的暗器,並不需要多麼強大的藥效,只需在短時間內麻痹對手,便可取人首級。沈衛追問道:「先生可否知道,中原有誰會種植這種花草?」
青於藍的表情顯得有些嚴肅,答道:「佛院,曼陀羅花乃是佛教聖物,尋常百姓是不會種植這種花草的,只有佛院聖地才會種植這種花草。」
「佛院。。。」沈衛不禁陷入了沉思,他知道為什麼青於藍會顯得如此嚴肅,因為在開封城內,就有一座宏偉的寺廟,那便是備受皇家尊崇的「大相國寺」。
想到這裡,沈衛的背後突然冒出一陣寒意,大相國寺,那可是皇家寺院啊!
倘若毒花果真取自那裡,那這鬼面人的身份以及其背後的主謀。。。
沈衛不敢再想下去,這是他第一次面對查案而感到膽怯。
要知道秘密委派沈衛查案的是當今聖上趙匡胤,而審查謀反案的是開封府,那開封府府尹正是聖上的親弟弟,晉王趙光義。
皇室成員為爭權奪利進行內鬥,歷史上已上演無數遍,雖然私自議論這些為死罪,可是沈衛的直覺卻總將他向這方面拉扯,猶如泥沼一般,越陷越深。
「沈衛,你怎麼了?」
潘一鳴的話驚醒了發獃的沈衛,沈衛回過神來,警覺地說道:「這裡已經不安全了,無論剛才隔牆竊聽之人為誰而來,為以防萬一,青於藍不能再在這裡藏身。」
「有那麼嚴重嗎,就算有人來搗亂,我略施小毒就能搞定一切。」青於藍活動著他那乾枯暗黑的手指,那便是他最為致命的武器,多年以身試毒殘留下來的毒素匯聚於之間,就好似毒蛇的獠牙,只要抓破人的皮膚,千萬種毒素便可在短時間內斃人性命。
見青於藍毫不在意,沈衛警告道:「剛才竊聽之人很可能就是朝廷的人,你敢和朝廷作對嗎?」
「朝廷?你究竟是什麼人?」青於藍本以為沈衛是潘一鳴找來的幫手,此刻才覺察到情勢有些許不對,立刻質問起來。
一旁的潘一鳴打斷了青於藍的問話,謹慎問向沈衛:「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回武德司,現在唯一有把握的,就是讓我那兄弟賈寧派人保護青於藍,直至事情水落石出。」沈衛說罷,見潘一鳴點頭同意,便轉身出了龍王廟去牽馬匹。
潘一鳴也伸手去拉卧在草堆上的青於藍。
「我的書,我的書!」青於藍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潘一鳴一把抓起,只得緊緊地抱著他的那些寶貝書籍。「還有我的藥草,我的蟲子!」
「只有兩匹馬,誰還管你那些東西,等事情結束再回來拿也不遲。」說著潘一鳴已將青於藍拉出廟外,扛上了馬背。
無奈青於藍身材瘦小,掙脫不過潘一鳴,只能小聲埋怨道:「等到那是我的蟲子早死了。」
潘一鳴並未理他,高聲喝到:「駕!」
三人兩馬,朝著武德司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