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孟鈺輕功絕頂,當先飛掠至剛才大喝聲傳來處的山頭。
他大聲喊道:「白玉簫,你在哪裡?」
喊聲乃孟鈺運氣而發,聲音傳得很遠,在山谷里迴響了幾下。
孟鈺話聲停后,在不遠處亦有人聲傳來,只聽他道:「孟大哥,我在這裡。」
孟鈺大喜,辨別方向掠去,奔了幾十丈遠,心裡暗道:「應該就在這裡。」
他落下身來,喊道:「白玉簫,你在哪裡?」
只聽耳邊有人帶著哭腔道:「我就在你旁邊,你現在踩到我腳了。」
孟鈺嚇了一跳,急忙挪開腳步。
「不好意思!」
他挪開腳后,發現腳踩的地方軟軟的,像是地上有人,急忙收回腳,問道:「地上怎麼躺著個人?」
白玉簫仍帶著哭腔道:「你拿出火摺子照看一下不就好了。」
「說的對。」
孟鈺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晃了晃,火光驟然亮起,四周景物亦呈現在他眼前。
孟鈺看見白玉簫蹲在地上不停揉搓著腳,顯然是剛才他落地時踩到的。
「不好意思,夜黑沒看清。」
白玉簫苦笑的搖了搖頭。
「沒事。」
孟鈺又向剛才落腳踩到軟軟東西的地方看去,只見一頭長著長長獠牙,壯似頭牛的野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孟鈺驚訝道:「這頭野豬是你打死的?」
「沒錯,我方才走在山裡,它突然從草叢裡跑出來,向我發起攻擊,我便跑。但我跑了幾丈遠后便被一塊石頭絆倒,摔在地上。而此時那頭野豬也追了上來,我便大喝一聲,舉起絆倒我的石頭,向那頭野豬砸去。石頭不偏不移,砸中了那頭豬的頭。那頭野豬被砸中后,竟然就躺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孟鈺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裡暗想:「雖然不知道白玉簫現在蠱毒是否已解,但已可以肯定他失憶仍未見好。」
「你怎麼來到了這裡?」
白玉簫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醒來時發現天色已黑,我也不知道這裡是哪,更不知道怎麼來到這荒野的山林里。」
孟鈺坐在白玉簫身邊,心裡急切問道:「那你現在感覺身體如何?」
「就腳疼,本來好好的,被你踩了一腳。」
孟鈺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白玉簫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孟鈺道:「剛才我聽到你的大喝聲,便趕了過來。」
「看來多虧了這頭山豬哩,不然你也不會聽到我的大喝聲,更不會找過來。」
孟鈺點頭道:「沒錯。」
這時,只聽山下喊叫聲四起。
白玉簫依稀可以聽到在喊他的名字,奇道:「難道還有其它人來找我?」
「沒錯,玉兒,大牛和村寨里好幾百個人都來找你來了。」
白玉簫沒想到他才不見一會兒,便有那麼多人來找他,心中歡喜得緊。他嘆道:「大家對我如此好,我該怎麼感謝他們為好。」
孟鈺笑道:「有了這頭五百多斤重的野豬,足夠請大家大吃一頓哩。」
白玉簫亦笑道:「沒錯。」
孟鈺起身大喊一聲道:「我倆在這裡。」
不一會兒便有火光亮起,藍玉兒,大牛和村寨里的人都來到他倆眼前。
見到白玉簫沒事,眾人都鬆了一口氣,再看地上大得像頭牛一樣的野豬,都是一驚。
孟鈺起身笑道:「今晚有勞大家了,白玉簫已找到,大夥也辛苦一晚上,正好白玉簫打死了頭野豬,大傢伙不如把這頭野豬抬回山寨去烤了,吃完后咱們再回家。」
眾人一聽皆說好,大牛和三個壯漢一人抓住一隻蹄子,抬起野豬便往山下走去。
這頭野豬似乎重得很,而且山路難走。才走了百丈遠,抬豬的人除大牛外便已換了好幾撥人。
白玉簫見狀便道:「我看也不用抬回村寨里去,大夥找個有水的地方簡單收拾一下,便烤了罷。」
眾人亦覺得有理,此時他們雖然走到了山腳下,但離村寨還有好幾座山頭要走,只怕等把野豬抬回去,天也已大亮。
只聽大牛道:「玉簫兄弟說得對,咱們就在此烤了吧,這帶我來過,我知道不遠處有條山澗有水留下來,咱們就去那裡把野豬收拾一下。」
於是大牛與其它人抬著野豬走到山泉水澗之處,正好大家知道要在夜間找人,為防山裡猛獸出沒,便都帶有刀防身。所以柱香功夫后,那頭野豬便被大家洗撥乾淨。
孟鈺與其他一些人摸黑找來了一大堆材,孟鈺看著材堆笑道:「這些材只怕足夠烤熟十頭牛了。」
眾人紛紛架起數堆火,大牛使出解豬三式將野豬分割成數塊,眾人領了豬肉便分散到各火堆,燒烤起來。
沒多久,烤肉香氣四起,火架上的野豬肉塊,不停冒油,豬油滴落在火里,助長了火勢。
肉還未烤熟,村寨里的男女便圍著火堆,手牽著手,載歌載舞,又唱又跳。山間回蕩著他們歡樂的笑容。
白玉簫和孟鈺坐在一旁,看著他們歡樂的樣子,不禁也被感染到。
白玉簫輕輕笑道:「他們玩得真開心。」
「是啊。」
孟鈺不禁想起在蘭花寨時,大家也圍著火堆,吃著烤肉,很是開心。
這時藍玉兒走來,笑道:「大家都在玩,你們兩個怎麼不一起來?」
白玉簫笑了笑,起身加入到人叢中,藍玉兒看著孟鈺笑道:「你呢,怎麼不加入?」
孟鈺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們玩吧。」
藍玉兒提醒道:「我們苗人的規矩,不跳舞的可沒肉吃。
孟鈺皺眉道:「這算哪門子的規矩,誰定的。」
藍玉兒笑道:「隨便你,你如果不一起跳的話,等下大家不讓你吃肉,你可別後悔。」
孟鈺氣道:「你們怎麼可以這麼欺負人。」
「來不來隨你。」藍玉兒說完便笑著跑去,與眾人一起跳舞。
孟鈺無奈的嘆了口氣,也起身加入進去。
眾人跳了一會兒,便開始將烤肉卸下分吃。野豬肉肥而不膩,還有嚼勁,大家吃得連連叫好。
待將烤肉吃完,材火燒盡,眾人手持火把回到村寨里,便各自回家。
夜雖已很晚,但白玉簫還是並未入睡,他躺在屋頂上,手裡拿著一個酒罈子,看著天上的繁星。
孟鈺也未睡,現在白玉簫身上金絲蛇蠱不知是否已解,再加上得了失憶之症,他自然得多加小心,陪在白玉簫身旁。
當繁星變得稀疏,此時兩人已各自喝了半壇酒,孟鈺笑道:「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了半個多月前,在開封府客棧屋頂上,我與你也是這般躺著飲酒,那時我們認識不過兩天。」
「我們真的只認識了半個月?」
孟鈺點了點頭道:「沒錯。」
白玉簫奇道:「半個月之交,只怕兩人都未互相了解透。而你為何想方設法求人替我解蠱?「
孟鈺回憶了一會兒,嘆道:「是啊,半個多月的時間,只怕兩人還沒互相了解對方呢。就像我還未知道你為何從塞外入關而來,但這些都不重要。只因為這半個月經歷了太多,都看在了眼裡。所以只要你人還好,了不了解已無所謂。」
「聽你這麼說,似乎我們在這半個月里經歷了不少事?」
「沒錯。」
孟鈺想幫助白玉簫恢復記憶,便將他從開封府至苗疆,在這半個月里所知道的白玉簫的經歷都說了出來,希望能讓白玉簫找回失去的記憶。
白玉簫聽了孟鈺訴說以後,暗暗驚嘆自己所經歷的事情,臉上也露出對自己的敬佩之意。
「我兩番壞了她的計劃,看來那叫雲羅的蒙古郡主一定恨死我了。」
孟鈺嘆了口氣道:「你將她從眾武林義士手中救出,也算扯平了吧。」
白玉簫嘆道:「我為了自己的性命,就將那十惡不赦的蒙古郡主帶走,並讓她逃脫,難道你不覺得我這人很自私,並不值得你為我奔波至此。」
孟鈺拿起酒罈子,灌了口酒,笑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也不必為了那些所謂的江湖道義,就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且我相信你當時的選擇,肯定不是因為貪生怕死,你也許還有未了的心愿,所以你覺得你不能死。」
白玉簫看著孟鈺道:「看來你對當時的我很是了解。」
「對你的身世為人也許還算有點了解,其它的卻一概不知。」
「不知道也好,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處,至少現在落得個清閑自在。」
孟鈺道:「難道你剛才沒聽我說你和馬蘭花之間的情。」
「自然聽清。」
「你現在了解了你和她的一段情后,不打算再回蘭花寨去找她?」
白玉簫灌了口酒,輕輕一笑道:「不管我過去對她感覺如何,可現在她在我心裡的形象是那麼的模糊,更不必說感覺。」
「所以你如果未恢復記憶,你就不打算去蘭花寨找她。」
「可能會,可能不會,我現在也很不清楚。」
孟鈺起身嘆了口氣道:「男女之情是那麼令人頭疼,所以我一直在迴避。你以後會怎麼做,我也不想再了解。但我相信緣分到了,就自然會在一起。」
白玉簫贊同的點了點頭。
「夜晚起涼了,我回去睡了,你也別待太久。」
孟鈺躍下了屋頂,回房間去。此時房頂上又只有白玉簫一人孤單單躺著。
他在拚命回想往事,但腦海里給他呈現的卻只有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馬蘭花啊馬蘭花,我和你真的有情嗎?
白玉簫將酒罈子里的酒喝得精光,他眼睛開始模糊。
他似乎看到屋頂不遠處站著一個黑衣人。而那黑衣人也正看著他。
白玉簫爬了起來,看著那黑衣人。
「你是什麼人?」
那黑衣人冷冷道:「能幫你解身上金絲蛇蠱之人。」
白玉簫聽他說能解身上金絲蛇蠱,酒意全消。
「你真的能幫我解金絲蛇蠱?」
黑衣人道:「信不信由你,想解金絲蛇蠱便跟我來。」
黑衣人身子一起,往村寨外掠去。
白玉簫無奈,他雖然此時已從孟鈺口中知道自己身懷絕世神功,但他又怎麼會知道如何使出?
「你跑那麼快我怎麼追得上嘛。」
但見黑衣人越去越遠,心裡焦急,要是那黑衣人真能解金絲蛇蠱,那他豈不是要錯過解蠱的機會。
他膽子大起,身子一躍而下,摔在地上。
白玉簫從兩丈高的屋頂摔下,竟是沒事人,拍了拍屁股,動步去追那黑衣人。
跑出幾步,身子竟然就飛了起來,白玉簫只覺不斷有風從耳旁吹過,兩旁景物直往後退。
很快白玉簫便追上了那黑衣人,但他發現他竟然不知道如何落下或轉變方向,自己竟將要與那黑衣人撞個正著。
那黑衣人正往前急掠,忽聽背後有破風聲傳來,加上白玉簫連連驚呼,便回頭一看。
不看還好,一看之後,魂都差點嚇飛了,只見白玉簫飛身向他撞來,來勢之快,他已是來不及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