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寺廟叫雲山寺, 名字源於這個山的名字——雲山,建立已有二十年之久, 在此期間香火從未斷過, 寺廟並不如國內其他寺廟之著名,但一直受附近百姓擁愛。


  雲山寺占地麵積並不算大,圍牆內除主殿外隻剩下一偏殿和兩三處廂房, 比較有名的算是靠在偏殿那側的心願樹, 上麵掛滿了來客的心願,多數為求取姻緣。


  每年廟會來此人數較多, 即使廟會在市內已不允許舉辦, 但擋不住絡繹不絕來寺廟誠信求福的信客。


  雲山曾經算得上是座荒山, 現如今也沒有被開發, 山上到處都是雜草枯木, 隻有雲山寺這一處被打掃得妥帖得當。


  山坡有些陡峭, 蔣斯年一直跟在顧安溪的身後護著她並時時刻刻地關注著周圍的地形,以防出現意外情況。


  手機傳來不斷的振動,蔣斯年低頭掃了一眼就將剛關閉消息免打擾不久的群聊重新啟動消息免打擾, 專注於趕路。


  時間已至晌午, 劉野和彭琦他們幾個才剛剛起床, 他們兩個沒有屏蔽群聊, 早上睡得正香的時候聽見手機不斷的振動也僅僅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這才剛醒就見到陸聞在群裏刷屏了幾十頁的表情包, 也就是早上振動的源泉所在, 好歹是有耐心翻到了頭, 難得一見蔣斯年在群裏冒泡還發了全身照征求他們的意見,本來對陸聞的惱怒轉向了對蔣斯年的調侃好奇,但已收不到任何的回應。


  顧安溪有些走累了, 找了一處木樁坐了下來歇息, 抬手瞧著蔣斯年還在四處亂看,起了心情問:“年哥是怕我把你拐走賣了嗎?還在看地形找逃跑的路?”


  蔣斯年伸了伸懶腰,隨意後倒懶散地靠在樹上,食指橫著蹭了蹭鼻梁,肆無忌憚地笑著搭話:“是啊,畢竟顧姐是練過的,而我又長的這麽帥,把我拐走也不為過,就算不拿出去賣,也有可能把我拐到哪個山寨做你的壓寨相公。”


  若是放在兩人剛重逢時,以顧安溪的性子必定要回嘴笑他自戀。


  而今時不同往日,兩人的關係早在悄無聲息中發生著某種不留痕跡的變化,至少從她單方麵看來是這樣的。


  蔣斯年說的每一句調侃的話總能不經意間讓她體內燥熱,即使在溫度低的冬天也是如此,比那暖爐不知道有用多少。


  顧安溪不留痕跡地說:“那我肯定是把你拐了賣個好價錢,這年頭誰能和金錢過不去,那不是傻嗎?”


  地上的螞蟻在搬運著糧食,糧食掉落在地,螞蟻便停下繼續搬起運到自家的洞穴裏,冬天能看見這種場景也很神奇。


  顧安溪沒有抬頭看他,更沒留心蔣斯年臉上逐漸放大的笑容。


  他試著問:“顧安溪,你如果遇見一個你喜歡的人,會怎麽做?”


  顧安溪神情恍惚了下,低頭輕笑著回答:“想時時刻刻在他身邊,連他說的每一句話好的壞的都會心動,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如何,自己的心永遠會告訴我此時此刻的答案和應選擇的道路。”


  她也問:“你呢。”


  很平靜未起絲毫波瀾的語氣,像是很自然的回問。


  螞蟻將食物搬進了洞穴,自己也跟著消失不見,土麵又回歸到平靜。


  蔣斯年直了直身子,收斂了平日裏的紈絝樣,一本正經地答:“想擁她入懷,想吻她的每處,也想陪她到海角天涯,但這些都隻是想想,還是不敢做,我慫。”


  還是不敢做說明他已經有意中人。


  顧安溪很輕易地抓取了他話中的漏洞卻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問出口,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擺了擺手又繼續趕路。


  所有小心的試探都是在愛情未來時候的卑微,內心的小衝動總會因為大腦的不確定而止步不前,突如其來的小確幸又會讓已平靜的荷爾蒙再次掀起波瀾。


  兩個人到了雲山寺,寺廟前有一個小和尚在拿著掃帚打掃門前的衛生。


  兩人沒有打擾,隻是靜靜地繞著寺廟走了一圈,又來到幾十米開外的一處小吊橋,吊橋也就十五米左右的長度,兩側都掛滿了簽牌,上麵亦是寄托與願望。


  在風的吹拂下彼此敲擊,惹得沙沙作響,莫名的與周圍景色和諧。


  蔣斯年走上吊橋問:“這也是那個雲山寺的?但這塊沒人管啊。”


  “不是。”顧安溪去吊橋的末尾取了兩個木牌和兩支筆過來,“這個吊橋本就是個林間裝飾,後來因靠著寺廟便被人在木牌上寫上心願並掛在這裏,久而久之這座吊橋和寺廟內的那顆樹也差不多了。”


  “寫嗎?或許會有用”顧安溪遞了個木牌和筆給他。


  “寫。”


  兩人誰都沒去看對方寫的內容,也絲毫沒有想著自己要寫什麽,匆匆地落筆又將筆放進筆蓋裏握在手裏,將木牌挑個合適的位置掛上,全程誰都沒打擾對方。


  顧安溪手扶著吊橋任憑頭發在風中肆意舞動,感受著新鮮空氣和此時此刻獨特難得的美好,她忽而問:“你是不是還沒有吃午飯,等會兒去我姥姥家一起吃吧,這蓋嶽沒什麽好玩的地方,思來想去也就這一處,現下還都玩完了。”


  “行,那就謝謝顧姐的暫時收留了。”


  想離她近一點,也不喜歡提前離開回去的無趣感。


  下山的路比上山時要好走的多,顧安溪有些心大沒有看前方都路,撲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手也磕在一旁的小石子上。


  蔣斯年剛溜號了刹那就發生了意外,連忙想方設法將顧安溪扶起,又聽見耳邊的輕微聲音:“我腳崴了,疼。”


  蔣斯年將她的右手抬起,看了看傷口的位置,皮已經被磕掉,血絲在裏麵不停地往外麵滲血,視線下移,用手輕輕撥開她的襪腰,已經很明顯的出現了紅腫。


  他不敢碰又不能停在這裏,柔聲道:“等會兒我轉過去,你小心點趴到我背上然後給我指路,我送你回家。”


  顧安溪猶豫了下:“好。”


  因為受傷的緣故,蔣斯年特意放慢了腳步,回去的時間更長,走到院子裏,在喂兔子的於麗見到背後的顧安溪,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兒迎上前。


  “這是怎麽了?”


  “沒事,姥姥,你別擔心。”顧安溪在蔣斯年背後說話,呼出的氣息全部噴灑在他的耳邊,惹得一陣微紅爬上耳垂,“我就是不小心腳崴了,沒大事。”


  “你說你,走個路也不小心。”於麗對蔣斯年說,“孩子,麻煩你了。”


  蔣斯年笑了笑:“沒事沒事,麻煩姥姥指個路,我把顧安溪送過去,她的傷得及時處理。”


  於麗歎了口氣:“跟我來吧。”


  於麗去準備午飯,林奎又去小賣店外下起了象棋,林淑去集市買菜,整個屋內隻剩下蔣斯年和顧安溪。


  蔣斯年拿碘伏為她的右手消毒,全程都在小心翼翼,眉頭緊皺。


  顧安溪覺得他這個樣子不帥,伸出左手試圖撫平他的眉心。


  “幹什麽?”蔣斯年沒好氣地說。


  他就一會兒功夫沒注意,就能摔倒還摔成了這個樣子,也真的是能耐。


  顧安溪偏了偏腦袋試圖對上他的視線,就見蔣斯年的頭也跟著低了低,誠心與她作對不讓她看見自己。


  顧安溪戳了戳他的肩膀,討好道:“對不起,我走路沒有好好看路,下次絕對不會再這樣了。”


  “你還敢有下次?”蔣斯年皺著眉抬頭見他,語氣和視線裏都是擔心。


  顧安溪的心被盯著的慌了下,趕忙開口道:“不敢不敢。”


  上完碘伏,蔣斯年又用裹在塑料袋裏的冰塊親自為她敷腳踝,他用手心輕輕搭在顧安溪的腳踝下,將其抬起搭在自己的腿上,另一隻手拿著冰塊貼上緩慢轉。


  是無法隱藏的關心和溫柔,像春風拂柳,像長夜裏的孤燈,更像是滿天的天燈令人舒適驚豔又溫柔。


  曾紈絝放蕩不羈的少爺也會將全部的溫柔給予一人,會為她做所有從未做過的事情,會嗬護她久久。


  吃飯的時候,蔣斯年很會逗老人笑,講一些故事,把於麗哄的十分開心,餐桌上時不時就會傳出一陣笑聲。


  直到晚上五點才離開,正巧碰上從集市回來的林淑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林淑知道了下午發生的事情,輕聲訓斥了顧安溪幾句又準備重新為她上藥。


  顧安溪阻止:“剛剛已經上過了。”


  “嗯?”


  於麗在旁解釋:“那個小蔣幫忙上的藥,本來都出門了又想起來藥該重新上了就又折回來了,都忙完才走的。”


  林淑聽完心中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看了眼顧安溪終究是沒說什麽。


  蔣斯年來的時候已經解釋了過來的原因,她也沒多想就接受了這個理由。


  但是事情經不住細想,現在看來總感覺有一絲絲的不對勁在其中,又說不上來或者說不太好說。


  顧安溪躺在炕上抬起右手放在月光下,上麵的碘伏顏色看得格外明顯,想起下午蔣斯年小心翼翼,心裏皆是暖意。


  她想著再等等,等到高三畢業,不管誰先開口,她都不想再等了。


  下午她許下的願望很簡單,僅是——


  “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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