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巡城都尉
剛才還和傅勒等人一起吃喝談笑的五六個少年突然不約而同的抓起兵器將高氏兄弟團團圍住,嘴裡齊聲呵斥道:「膽敢在我家主人面前無禮,還不跪下賠罪!」
傅勒見形勢不對,連忙也操起兵器就要上前給高氏兄弟助陣。
「不要莽撞,這些人我們惹不起!」熊守山在身後低聲道。
傅勒回頭:「惹不起?何以見得?」
「這些人中有一個是貴族,卻稱呼樓上那小子作主子……」熊守山道:「我要猜得不錯,那小子家多半就是晏國四大伯爵家族之一了。」
熊守山說得不錯,圍住高氏兄弟的六個少年中的確有一個背後紋著徽章,這徽章得圖案是一隻不知名的怪獸,周圍有血紅色的花紋裝飾,這表明此人出生於一個爵位為男爵的貴族家庭。
貴族的爵位基本是以軍功封爵,且等級森嚴,男爵家族的徽章圖案以黑白兩色為主,只能在四周以血紅顏色做裝飾;子爵則高一等,可以用血紅色來描繪圖案,四周以黑白兩色為邊襯;伯爵又更高一等,徽章四周可以用銀色作為裝飾,但主要圖案也只能用黑白兩色。
侯爵家族可以使用銀色來描繪徽章的主要圖案,四周以黑白兩色襯托,如晏國國君就是侯爵。
至於公爵家族得徽章,也是用銀色來描繪主要圖案,但是四周可以用金色花紋為襯托,如景國或元國這樣的大國國君便是公爵。
能夠用純粹的金色作為家族徽章的王族——天下的共主,天下權力最大的家族。
貴族爵位可以世襲,但一個爵位只能傳給一個子女,通常都是傳給男孩;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女稱之為公子,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女則稱之為侍子。
當然了,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女可以自稱公子,別人也可以尊稱他們為公子,這可以凸顯他們生來就與眾不同的地位;但沒有繼承權的貴族子女雖然名為侍子,卻沒有自稱侍子的,別人也不能稱其為侍子,如果這麼稱呼被視為無禮,因為這樣就等於告訴大夥,你沒有繼承權,雖然出生於貴族卻什麼也不是。
熊守山家裡有男爵封號,貴族中最低的一等,而且他沒有繼承權,是一個侍子,因此他甚至很少穿戴紋有家族徽章的衣飾。
那個華服少年自稱公子,顯然是有繼承權的,不過也未必是繼承父系家族的封爵,有時候這些大貴族家的子女也可以繼承母親家族的爵位,這些倒是題外話了。
高氏兄弟手裡沒有兵器,被人圍在當中十分被動,只能背靠背做防禦姿態,嘴裡卻也不肯示弱,高聲叫道:「我們是奉國君之命來參加武烈學宮選拔的,你們膽敢在次截殺我們兄弟?」
「呵呵,誰說我要殺你們,兩個匹夫何故驚慌至此?」華服少年笑道:「要本公子殺你們,你們還不配,只不過,這些人都是我家的家臣部曲,你剛才敢當面羞辱了他們中的一個,又該怎麼說法?」
一個剛才被高氏兄弟打敗的少年連忙躬身向華服少年行禮道:「屬下無能,給主子丟臉了!」
傅勒看得明白,那少年正是被高成打敗的,在和高氏兄弟交手的人中,此人還算實力不俗的,高成也贏得並不輕鬆,正因為贏得不容易,高成得意之下也確實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華服少年冷冷道:「本來想帶你們這幾個奴才出來見見世面,順便抬舉抬舉你們,人還沒道晏都就輸到家了,看來你的本事還不配去武烈學宮。」
少年惶恐道:「屬下該死,還望主子不要怪罪,再給奴才一個機會!」
「再給你一個機會?」華服少年笑道:「可以,怎麼輸的再怎麼贏回來,再要輸了就自斷一臂,給我滾回西境去,永遠都不要讓我看見你,我鍾家不需要你這種丟臉的奴才!」
「鍾家?西境來的,難道真是西境伯爵鍾家?!」人群中有人驚訝道。
那少年無奈,只得取了自己的兵器,一口斬馬刀,走到場中朝高成道:「兄弟,我是賀勇,你怎麼稱呼?」
「我叫高成!」
「高成,很好!」賀勇掉轉長刀在自己臉上劃了一道血痕,又把刀尖朝高成一指:「得罪了,取兵器來吧,你我用血來分個勝負!」
這賀勇竟向高成發出了決鬥的要求,空手相搏他自問不是對手,只能以兵器拚死一搏了……
高成朝那華服少年怒目而視,對方卻瞧也不瞧他一眼,也只得大步取了自己的兵器回到場中,這種情況下也不得不應戰了。
傅勒實在看不下去了,急步向前擋在高成賀賀勇之間,高聲叫道:「我們都是晏國軍戶,祖祖輩輩為國家流血,父兄更是戰死沙場,現在卻為了些小事就要以死相拼,如此手足相殘是什麼道理?」
「就是,太欺負人了!」
「這些貴族老爺根本不拿咱們當人!」
人群中發出許多憤怒的聲音,這些人大多都是些軍戶子弟,此時感同身受難免義憤;其中一些也學著傅勒的樣子拿起兵器將賀勇和高成隔開。
眼見這場決鬥是打不起來了。
華服少年臉色陰晴不定,如果是在自己家族的地盤上他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為所欲為,但此地已經屬於晏都的管轄範圍,而且是在晏國的驛站中,任他再張狂也不敢太過造次的。
形勢混亂的時候熊守山一直小心的護著自己的馬車,眼見局面有些反轉,於是也上前向那華服少年道:「這位公子,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不如讓他們各自休息去吧,有什麼事情以後再說?」
華服少年瞟了一眼熊守山:「你哪來的?」
「南境棲鳳山熊家寨。」熊守山說著出示了自己的家族徽章。
「南境的熊家?」華服少年思索片刻,笑道:「我道是什麼人,原來是個養狗的,好大的面子啊。」
熊守山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直冒,終歸也沒再多說什麼。
「養狗的怎麼了,誰敢輕視晏侯的家臣么?!」樓上另一側的房門嘭的打開,又有幾個人走了出來,直接逼到華服少年跟前,其中一個中年人氣勢驚人,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
「我是巡城都尉孔烜!」中年人大聲呵斥眾人:「你們這幫小子都給我散了,一個個吃飽了撐得,誰敢在這裡鬧事當場抽筋斷骨帶回晏都收監!」
一句話震得在場眾人連喘氣都得悄悄的才好……
別說以傅勒這般微末的功底都能感知到那個叫孔烜的中年人功力深不可測,此人的外型氣質就叫人不寒而慄,他背後懸停著一個碩大漆黑的怪獸頭骨,看起來有幾分像牛的頭骨,卻有三隻角,黑洞洞的眼眶中亮著綠色的火焰,人走到哪裡,那怪獸頭骨就跟著飄到哪裡。
「不知孔烜大人在此公幹,晚輩冒失了。」華富少年的排場氣勢都消散得無影無蹤,變得彬彬有禮。
「西境來的?西境伯爵有三個兒子,你排行第幾,叫什麼名字?」孔烜問道。
「我是老三,名叫鍾鎮;」華服少年笑道:「我在西境就常聽父親說起孔大人的威名,這一次來晏都,家父還吩咐晚輩帶了些薄禮.……」
「嗯,行了!」孔烜把手一揮:「西境伯爵統管西境防務,諸事繁忙,家中子弟難免粗曠率直了些,但在晏侯腳下還需收斂點。」
「這個.……」鍾鎮忙道:「晚輩明白!」
孔烜沒再理會鍾鎮,徑直走到熊守山面前:「你是棲鳳山熊家寨的人?熊昭他還好么?」
「家父身體還算健朗。」
「哦,你是熊昭的兒子?我要沒記錯,他應該就兩個兒子吧,老大我見過,是個老實孩子,叫什麼熊震山來著……」孔烜竟和熊守山嘮起來家常。
但熊守山似乎不太願意和對方多說什麼.……
「你我兩家本出同源,你在我面前無需拘謹,只當是自家叔伯便是;」孔烜顧自說道:「對了,你這次來晏都莫非也是為了武烈學宮的選拔而來?」
「這個消息晚輩原本是不知道的,我本是奉家父之命向晏侯進獻獵犬,半路上才聽說了武烈學宮選拔弟子的事情。」
「哦,是了,這些本份你們家倒還一直記得;」孔烜笑道:「獵犬這玩意我倒是很久沒侍弄過了,今天正好開開眼界,看看熊家馴養的獵犬品相如何。」
熊守山臉色大變,連忙擋在馬車前:「也就是往年的樣子,也沒什麼好瞧的,今天太晚了,不如改天再說。」
孔烜皺了皺眉頭,倒沒說什麼,他身邊一個少年卻道:「幾條獵犬有什麼好寶貝的,看一看還分什麼早晚!」說著繞過熊守山朝馬車走去。
熊守山想去攔他,手伸出一半又停了下來……
「還不錯啊,這幾條狗不比我家養的差呢,這個籠子里是什麼,怎麼還用皮子蓋住,不怕把狗給悶壞了么……」
孔家少年嬉笑著鑒賞獵犬,突然臉色變了,眼睛有些發直,說話腔調都變了:「這是什麼,你從哪裡得來的?!」
傅勒都替熊守山著急,手心裡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