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獵捕
幾個老獵戶開懷大笑手舞足蹈,其中一個年紀最大微有些駝背的老頭最是得意:「哈哈,年輕人,我這條神犬驅狼搏虎都不在話下的,你輸得不冤。」
熊守山陰沉著臉:「你這條狗確實不凡,不過……這是條狗么?老頭,我要猜得不錯得話,你這神犬應該是從山上撿回來養大的狼吧?」
「哈哈,你這小子倒還真是個訓犬的行家;」駝背老頭笑道:「狼也好,狗也罷,本就是同種,我這老夥計確實是小時候從山上抱回來的,說來你別不信,這夥計和老漢年紀差不多大,要不說它是神犬呢,一般的狗哪有活這麼長年歲的?」
「牛都吹上天了!」那老獵戶看起來足有六十齣頭,要說他養的那頭狼也有五六十歲了,傅勒怎麼也不信,狼也好,狗也好,能活這一半歲數就不錯了。
「他說的只怕差不多;」熊守山低聲道:「是我看走眼了,把一頭異獸當成了老狼。」
「你說那東西也是只異獸?」
「沒錯,只是品相太普通,而且太老,很多判斷異獸的特徵都不明顯了;」熊守山道:「獸群里很難容得下異獸,估計這隻異獸很小的時候就被母獸拋棄了,又碰巧被這些獵戶撿了回家養大。」
「年輕人,別哭喪著臉,我看你養的這些夥計也確實不俗,可誰叫你遇見我了呢,待會我讓我這老夥計給你叼個山豬野羊什麼的,就算賠罪了!」駝背老者大聲笑道。
那頭老狼沒精打採的站在一旁,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至於熊守山的那群獵犬,早就遠遠的避開來,低調了許多。
「賠罪就不必了,熊家寨的狗鬥不過別家的狗,輸了也就輸了,輸得起!」熊守山沉臉道:「只不過,輸了我們一定會找回來。」
「熊家寨?棲鳳山熊家寨?」駝背老者忙問。
「不錯!」熊守山抬眼盯著對面,聲調明顯提高了幾分。
三個老獵戶臉上得意的神色頓時飛散,相互之間甚至開始扯起皮來:「我早說了那不是一般人家養的狗,一般人家怎麼可能養這麼些大傢伙,這一天得喂多少啊,財主家都吃窮了!」
「你還說呢,我都叫你們倆別惹事,你倆非得逞能,這事情和我沒關係啊!」
「麻子六!你這是什麼意思?!」
也不怪這些獵戶慌了神,棲鳳山熊家寨在晏國南方獵戶這個行當里那可是說一不二的豪族,行事風格也歷來強勢,沒人敢惹的。
還是那駝背老者硬氣點,他臉色變了幾變,往前幾步,挺起腰桿叫道:「熊家寨我們惹不起,傷了你家的狗,我賠你便是!」說著從手腕上褪下一個手環扔了過來:「這可是金子打的,足夠賠你條狗了吧!」
「金子,我熊家缺這點金子么?」熊守山瞧也沒瞧一眼地上那金圈子。
駝背老者跺腳急道:「那你想怎麼樣,我這把老骨頭可也不怕哪個的!」
熊守山臉上帶著些冷笑:「我說了,熊家寨輸得起,我不會難為你們,只是這幾條狗嘛,那是熊家寨進貢給晏侯的禮物,你那老夥計咬死的是晏侯的狗.……」
獵戶們懵了,兩個年輕些的獵戶相互看了一眼,都各自離那駝背老者遠了些,顯然是想撇清干係。
駝背老者兩隻手直搓,冷汗都下來了;人老了,見的事情多,吃的虧也多,難免怕事。
傅勒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熊守山,低聲道:「兄弟,你不會是想訛那老頭的異獸吧?」
「哼,我犯得著么?」熊守山冷言道:「那頭老狼雖是異獸,但也老得不成樣子,最多還有兩三年的壽命,還是留給那老頭養老吧。」
「那你打算怎麼辦?」傅勒問道。
熊守山橫了傅勒一眼:「我說的可沒有半句虛妄,我們熊家為晏侯辦事是有俸祿的,每次給晏侯進貢獵狗總還有些賞賜,如今差事辦砸了,別說賞賜,連這幾年的俸祿恐怕都保不住,你要是我該如何?」
這事情還真有點大了,傅勒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
熊守山朝三個獵戶道:「我這次到這裡來也是為晏侯辦差事,這附近山裡有一隻白色的瑞獸是晏侯點名要的!」說著又把那隻白猞的特徵細細描述了一遍:「你們幾個如果助我辦好了這件差事,那之前的事情就既往不咎了,還少不得有些賞賜的.……」
傅勒仔細盯著熊守山,這傢伙心眼還真不少,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
駝背老者想了想,點頭道:「既然是國君的差事,那我們自當儘力,只是……如果找不到那東西該如何是好?」
熊守山臉色舒緩了很多,大聲教訓道:「你們三個找不到就多找些人找,一天找不到就找一年,一年找不到就找三年,晏侯要的是活的,傷了半分都不成,瑞獸,傷之不祥,你們做這個營生,自然會有辦法,不必問我該怎麼做!」
三個獵戶湊在一堆商量了半天才無可奈何答應道:「那好吧,我們這就去召集些人來,只要你們所言不虛,我們一定把那瑞獸給找出來!」
傅勒忙道:「我們已經找了幾天了,附近都找了個遍,唯有峽谷那頭的懸崖沒有搜過。」
駝背老頭眼睛一亮,拍手道:「那就對了哦,我這老夥計引我們三個往這邊來好像也是發現了什麼特別的東西!」
熊守山突然咳嗽起來,傅勒瞟了他一眼,這傢伙正偷著樂呢……
北山的懸崖分兩片,往西的一片直上直下光滑如鏡,連草木都難以附著,除非那白猞能飛,否則是不可能藏匿在這裡的;往東的一片地形緩和些,雖然陡峭,但還能勉強攀爬,只是怪石嶙峋非常難以攀登,石縫間還長了些矮樹和灌木,有一小群野山羊在山坡上活動。
十幾條獵狗呈扇形圍了過去,在這種地形上獵狗是追不上山羊的,只是將它們趕往高處;越往高處越是陡峭,獵狗們在亂石間跌跌撞撞行動越發困難了,山羊群擠在高處的石樑上鋌而走險。
駝背老頭指著山腰處一塊相對開闊長了些矮樹和灌木的地方,壓低嗓門有些激動的叫道:「那兒,那有東西!」
熊守山點點頭,傅勒也看明白了,野山羊寧願往最危險的地方逃,也不肯往那開闊而容易藏匿的地方去,那裡肯定藏著什麼東西!
眾人招呼著獵犬朝那片緩坡圍了過去,只是地形複雜行動困難,還沒等圍起來,一隻白影從矮樹從里竄出來,速度很快,就要突圍而去!
不管是人還是狗都興奮的大聲吼叫起來,那白影只怕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東西來圍堵自己,慌慌張張又躲回了矮樹從中。
果然就是那隻白猞!
「不可傷了它,切記切記!」熊守山叫道。
獵戶們有些為難,有人忙道:「那先不忙動手,等我們先下些索套陷阱。」
熊守山道:「不必了,只要將它圍住,別叫它跑了,我自然有辦法拿住它!」
傅勒一聲不吭,找了個包圍圈中可能的漏洞站好位置。
獵狗們朝著矮樹從中亂叫,要不是行動不便,這些傢伙只怕早就衝上去了,那頭老狼倒是沒把力氣浪費在嘴上,慢慢溜達著,左顧右盼。
樹叢里發出一聲嘶吼,白猞從裡面現身出來跳上了一塊石頭,這傢伙比貓大些,比豹子又小一點,渾身毛皮如白雪,尖尖的耳朵,尾巴很短。
獵狗們又是一通狂吠。
白猞炸起全身皮毛怒吼一聲,讓人驚詫的一幕發生了,這傢伙的體型竟陡然間暴漲了好幾倍,幾乎如一隻白色的猛虎差不去多少。
有幾隻獵狗嚇得掉頭就跑,獵人們都吆喝不住。
白猞見有了缺口,跳下石頭就要逃遁,那隻老狼卻從側面毫不畏懼的沖了上去,白猞轉身,張牙舞爪就要將老狼撲倒,那老狼卻不跟它搏鬥,跳在一邊,只是低沉的朝白猞咆哮。
在獵人的驅趕和吆喝下,其他獵狗穩住陣腳又圍了上來,這些傢伙本來就不懼猛獸,只是剛才情況詭異慌了神。
白猞不願意和這麼一大群獵狗相搏,即便是一隻猛虎和十幾隻猛犬搏鬥也難免吃虧的,它調轉方向徑直朝傅勒衝來……
傅勒橫戟站定,熊守山大叫著:「兄弟,切不可傷了它!」
傅勒心中叫苦,這麼一隻異獸撲了過來,還不准我傷它……只得把體內玄功真氣提到胸口,發出一聲虎嘯般的狂吼,這吼聲也是傾盡全力了,震得山谷中嗡嗡迴響。
白猞一怔,被傅勒這一嗓子嚇得退了回去,這異獸似乎膽子不大的。
幾番突圍都沒有成功,白猞沒了機會,退到石壁下不停嘶吼著。
熊守山瞅准機會甩出手中長鞭,面色凝重大吼道:「縛!」
長鞭如同怪蛇朝獵物席捲而來,白猞在狹窄空間里無法躲避,沒多少功夫就被長鞭死死纏住,異獸掙扎嘶吼不斷變換體型大小想要脫困,那長鞭卻是越纏越緊不斷限制它的活動能力。
熊守山在一盤看著大喜過望:「好,好啊!這品相,至少是五品!」
白猞終於掙扎不動了,縮回比貓大不了多少的體型,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熊守山急步上前查看自己的獵獲,嘴裡不住輕聲念叨:「好了,別怕,安靜點。」同時手裡不知往那白猞嘴裡塞了點什麼,異獸很快安靜了下來,竟是睡著了。
熊守山站起身來如釋重負,神色竟還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才想起了什麼,回頭朝幾個獵戶道:「幾位老哥,辛苦了,這些財物你們拿去分了吧!」
說著從懷裡抓出一把金銀遞給駝背老者,又看了那老狼幾眼,語氣誠懇道:「老哥,你好福氣啊!」
三個獵戶連忙道謝。
熊守山也沒心情多啰嗦,手一擺,朝傅勒道:「兄弟,走了,去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