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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集會與藏匿

  靜默守衛的飛行速度並不慢。五隻幽靈載著一半精靈一象在拉尼卡高高低低的建築間穿梭著。不遠處的廣場上,可以看到波洛斯的空耶克軍團在和葛加理交戰。一名騎士連著胯下的飛鳥被蛇發妖石化了,砸碎了建築物外延的石像鬼。靜默護衛開始下降,戰場被一棟高大的建築遮掩住了,但遠處的火光照耀著天際,宛如朝霞。


  錯了。那就是朝霞。還有一個半小時,盟會的集會就要開始了。千年以降盟會最大的一次集會,不知會有多少瑟雷尼亞的信徒前來朝聖。而自己只能被困在靜默力場中,好像一條缺水的魚。


  芳拍了拍王某某的肩,讓他停止了胡思亂想。她努力對王某某比著口型,可惜王某某玩一愚驚人這種上古遊戲時,丟骰子丟到唇語題,他從來沒有贏過。


  似乎……象族的發音系統和半妖精不太一樣,即使在五個靜默守衛所支起的力場中,芳已經完全無法發聲,王某某也從鼻腔成功發出了聲音。雖然細微,至少能聽清。


  「道三?」芳搖搖頭。


  「掏手?」芳繼續搖頭。


  「好瘦?」芳翻了一個白眼,氣急敗壞地繼續重複唇部的動作。


  「鋯石?」芳眨了兩下眼,然後繼續重複第一個字。


  「炒……導.……炮.……寶,寶石?」芳以拳擊掌,比了一個正確的手勢。


  兩人被綁架的原因是因為寶石,在到達維圖加基之前,必須想出一個方法來處理它。兩人相對著苦思冥想,一時無話——當然也說不出話。


  天色漸漸轉亮,為了躲避人群的視線,靜默守衛降落到了一條小巷中。遍地的垃圾和污水讓這條小巷人蹤罕見,而近日來頻發的失蹤案更是讓普通的拉尼卡群眾開始躲避起這類道路。在浪客和小偷間,最近有了蚊蚋巷鬧鬼的傳言,他們開始把根據地向暗影街轉移。五隻白袍簇擁著兩人,督促他們儘快走動。但走得哪有飛得快,這無形中給了兩人更多的謀划時間。


  蚊蚋巷是拉尼卡最長的一條小巷。具體長度即使是俄佐立上次派遣了七千名地圖繪製工人也未能究其首尾。但從第十區到樹都維圖加基這一段並不算太遠。拐了一個彎,小巷逼仄的天空中便出現了巨木的身影。不過幾日未見,常年鬱鬱蔥蔥的巨樹居然顯現出了明顯的枯黃,風吹過時如雨如雪的樹種也變得稀稀疏疏。


  「現在讓撒芙兒加入韻集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了。」芳悲哀地自言自語。王某某驚訝地看向了她,發現她也在訝異自己可以發出聲音這一個事實。


  周圍的靜默力場已經撤去,靜默守衛似乎得到了指示,讓遠處的歌聲傳進了他們的耳朵。


  盟會正在歌唱,也是禱告。由樹靈韻集引領的歌聲先是哀傷而婉轉,聽者心中會浮現一頭巨象默默離去的孤單背影。兩道不同的聲音加了進來,精靈長老和半人馬長老的聲音真摯而惆悵,似乎在悼念老友。這是獻給巴佑的輓歌。


  緊接著,第三道聲音加了進來。比起西哈納精靈那自由明亮且清麗的聲音,可以聽出這隻戴夫卡林精靈努力模仿著神聖莊重的詠嘆,卻難以掩飾其腐敗嗓音下的野心。


  阻止撒芙兒加入盟會的任務已然失敗。她那做作的歌聲已經匯入瑟雷尼亞的合唱之中了。


  隨著所有瑟雷尼亞的信徒加入合唱,西哈納精靈,半人馬,樹靈,象族,人類,飛鳥的聲音匯聚成一首浩浩蕩蕩的聲之海。盟會的集會——也許是撒芙兒的加冕典禮——正式開始了。


  「還有十分鐘。」芳看了一下太陽的位置和維圖加基的高度,用帶有一絲絕望的語氣提醒王某某。


  靜默守衛帶著兩人離開了蚊蚋巷,瑟雷尼亞的公會門就在眼前。「此門隨時為分享喜樂開啟!同心一致的盟會歡迎所有人。」門上雕刻的字句此刻讀來更像是諷刺。


  四名象族門衛在公會門口把著關。為了這盛大集會的安全,門衛的數量比往常更多了一倍。


  「為什麼沃耶克沒有派遣人過來進行協防啊,我這腰腿喲,酸!」


  「韻集不是下達命令說沃耶克被不潔的生物腐蝕了么?維圖加基的枯萎就是他們乾的呢。」


  「希望撒芙兒真的可以治好樹都吧。我從出生開始就看到它立在這裡了。」


  承平已久的拉尼卡讓三名門衛放鬆了警惕,大著嗓門侃大山,只有一名門衛還忠於職守。


  「你們護衛的是?」看到靜默守衛護送著兩名瑟雷尼亞成員前來,象族門衛雖然不擔心這是犯罪分子,但還是依照慣例問了一下。


  王某某和芳身邊的靜默力場又開啟了。但在靜默守衛無聲的飄進去之前,王某某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權杖。


  「巴佑的權杖!」眼力是象族進階門衛的唯一標準,雖然權杖破損且晦暗,但那造型每個象族都熟悉。


  「你是護送巴佑的遺物的么?謝謝你了,這位同族。」見王某某和芳面色陰沉緘口不言,他自動腦補出了前因後果,顫抖著雙手接過了權杖,「我先把權杖送回族裡去了,你們三位加油。」


  這位門衛小心翼翼拿著權杖小跑著離開了,生怕動作大一點,滿是泥漬和黑灰的寶石便會從破損的杖首上跌落。


  靜默守衛領著兩人來到了維圖加基的一個平台之下。發黑如墨的精靈背對著兩人,撫摸著巨木乾枯的樹皮。她轉過身來,欣喜得迎接那把「鑰匙」。但在這最大的喜悅之前,她不介意先來點開胃菜。


  鋒利的指甲劃過芳手臂上嬌嫩的皮膚,如同刀割一般留下了一道紅痕,接著血珠便滲了出來,「多麼美味的鮮活肉體啊。」她用指甲銜了一滴,滴落到青色的嘴唇上。終日不見太陽的蒼白皮膚讓她的面容帶有一股奇詭的魅力,所謂蛇蠍美人莫過於此。


  束縛著兩人的靜默護衛在女主人靠近后便散開了。樹靈韻集們已經在撒芙兒背後更高的平台上圍成了一個環。當她入手寶石,便沒有什麼可以阻止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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