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比肩而行
悅詩上前一步，走到雲逸跟前，溫柔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裡，要是覺得無聊的話，就來當鋪找我。出門在外，一定要讓樺鄴跟著。」
這是蔣軒的安排！悅詩未將此話說出口，因為蔣軒千叮囑萬囑咐，一定要保密。
「蓁兒，公主會入駐蔣府，她最近變得沉默寡言、強顏歡笑。她以前是那麼活潑刁蠻的人，一下子變得那麼安靜，看得挺難受的。我隨軍出征后，你可以多照顧一下公主嗎？這個要求會不會很唐突？說實話，是我提議三皇子將公主送出宮的，我讓樺鄴留下，專門陪在她身邊護她周全。」
悅詩對蔣軒的行為很是好奇，「你為何如此在意公主？為她做這些安排？」
蔣軒說，「只是不習慣看到公主變成如此安靜。安靜得不像她。」
悅詩點點頭，估計她是為情所困，走不出來吧。悅詩將雲逸變得不開心的緣由大致說了一下，蔣軒不免得有些唏噓，對她又是一番憐惜，感情的事情最要不得的是一廂情願。
「總而言之，雲逸就拜託你了。」
雲逸露出蒼白的笑容，「謝謝三嫂。」
悅詩無奈地皺了一下眉頭，她還真的叫上癮了，算了，也不和一個小孩子斤斤計較了。
雲逸突然張開雙臂擁抱了悅詩。
悅詩愣了好一刻，伸手拍拍雲逸的肩膀，「怎麼了？」
「三嫂，就想抱抱你。」雲逸柔軟地說，「抱著你有種抱著母妃的感覺。」
悅詩滿頭黑線……
「我剛出生沒多久，母妃就去世了，我從來不知道抱著母妃的感覺是怎麼樣的？但我想一定是那種能給人安全感的感覺。三嫂很溫柔……很像三哥形容的那樣，如空谷幽蘭，帶給人靜靜的、溫柔的感覺。」
悅詩聞言，不免有些唏噓，看了皓翊一眼，皓翊目不轉睛地看著悅詩，眼神竟是那樣的柔情似水。
突如其來的視線讓皓翊有些惶恐，竟驚慌失措地錯開視線。
悅詩有些茫然，方才是她看走眼了嗎？
雲逸鬆開了悅詩，「三嫂，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悅詩點點頭，「已經為你備好房間了。」
「謝謝三嫂。」雲逸看向皓翊，「三哥，你會那麼快回宮嗎？可以等我休息夠了再走？」
「嗯！」皓翊知道雲逸最怕一覺醒來突然周圍沒人孤零零的空虛感，所以他會等她睡醒了再走。
雲逸露出微笑，跟著丫鬟來到屬於她的房間。
*****
雲逸走後，正廳只剩下悅詩和皓翊兩人，兩人靜默了好一刻，悅詩覺得有些尷尬。想起了歐陽煦送給她的鳳凰玉佩，便率先打破沉默，挑起話題，「我們談談？」
皓翊輕輕頷首，兩人並肩而行，在蔣府的正院走著，院子很大，有花園、有假山、有涼亭、有掛滿紅楓的樹、有養有錦鯉的湖，這條說短又長的路鋪滿鵝卵石，走起來有些膈腳，所以兩人的步伐有些緩慢。
兩人一路無話，皓翊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很少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和悅詩並肩而立，他知道悅詩想和他談什麼？他怕談話的時間太過短暫，所以，他不著急打破氤氳在他們之間的沉默以及他們難得的獨處時光。
悅詩卻不然。她待會要回當鋪，想儘快談完他們之間的事情。
「三皇子……」
悅詩的話還未說完，皓翊側過臉頰看著高至他下巴的悅詩，頓住腳步，望著前方近在咫尺的路，「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陪我走完這條路先。」
悅詩愣了片刻，輕輕頷首。皓翊率先邁開步伐，悅詩站在原地望著他頎長凜然的背影，竟會產生和歐陽煦相重合的背影的幻想。
兩人的背影何其相似，筆直、凜然的背後卻是孤寂、決然，他們都生在皇族，皇宮的無奈讓他們各有各的不幸和悲哀。
皓翊看到沒有跟上來的悅詩，偏頭看向悅詩，靜靜地看著她，「怎麼了？」
悅詩搖搖頭，突然對他揚起笑容。
皓翊頓時春心蕩漾，心裡那一潭本就不寧靜的湖水看到她笑靨如花的笑容后，如巨浪掀起了波濤洶湧的漣漪，一層接著一層……不停地在他的心裡盪啊盪啊，心越來越煩躁、不安。
皓翊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等待悅詩，悅詩上前走到他旁邊，看著前方的路，「走吧。」
這次換悅詩先邁開步伐，皓翊在原地望著悅詩的背影，直到悅詩走完這條路，站在終點，轉過身看向皓翊，遠遠地看著他。
皓翊凄涼一笑，他們本就不同路如何比肩而行？殊途又該如何同歸？
比肩而行，時光可期。
繾綣不離，良人可盼。
這是他對她的期待，也是他對自己的奢望。
皓翊走到悅詩跟前，垂頭看著她，將鳳凰玉佩遞給她。
悅詩看到玉佩后，微微一笑，接過完好無暇的鳳凰玉佩，憂心忡忡的心總算稍微放下了。
皓翊嘴邊含笑地看著悅詩。
悅詩收好玉佩，卻對皓翊這麼好心有些詫異，「你是如何從白公子那裡拿回玉佩的。」
「一文不花。」
悅詩想起那日在明雅樓白少華咄咄逼人的模樣，疑狐道，「白公子願意鬆口？」
「對於我來說，這是能用錢換來的東西，對你卻不同。白公子當日以此相威脅，賭的是你對這塊玉佩的在意之情。若你不在意了、不要了，這塊玉佩便只是一塊值錢的東西而已。」
「那這塊玉佩你花了多少錢買的，我還你。」
皓翊望著悅詩好一刻，沉默了半響才輕聲道，「是不是在你的眼裡，所有的事情都要涇渭分明，所有的人情債也要還的一乾二淨才善罷甘休？你是不是對身邊的每個人都那麼上心，拼了命地護著？有時候哪怕寧願虧欠自己，你也不願虧欠別人，對嗎？這麼活著，你不累嗎？」
你是不是對你身邊的每個人都如此上心，除了我。
悅詩啞然無聲，不明所以地看著皓翊，為什麼他要扯上這些有的沒的。
皓翊伸出手，撫上悅詩的面容。
悅詩忙不迭地偏過腦袋，他到底想幹嘛啊？
皓翊的手僵在半空中，無力地垂下。
「這塊玉佩還你。」語畢，皓翊失魂落魄地轉身離去，右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青筋暴起、指關節蒼白。倘若他不離開，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會抱著悅詩，哪怕她會拒絕。
不知不覺中，他對她的愛悄無聲息地刻入生命，欲罷不能。
看到他黯然神傷的樣子，悅詩對剛才的行為有些心虛，但她也沒有做錯啊。她已經是有夫之婦，怎可和其他人有任何過於親密的接觸？
悅詩看著手中的玉佩，這可怎麼辦啊？她不能再欠下他任何人情債了。誒，怎麼一攤上皓翊，事情就變得那麼複雜呢？她是商人，擅長用商人的思維解決人情問題，有些人情若能用錢去還清，雖然有些俗氣，但確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有些人情沒法用錢去衡量、去玷污，便只能通過其他方面去償還。
還有他剛才發什麼神經，問她那麼一大串問題？
算了，改天再問清楚玉佩的事情吧。
悅詩離開蔣府，回到當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