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章 華山有劍

  兩派高層廝殺得不可開交，無論是日月神教還是莆田少林寺，縱使發現了鬼鬼祟祟一直暗箭傷人的殷水流，奈何他們脫身不了。


  而以萬旭初為首的首腦分子也不想脫身，而是想著早些解決戰局。


  至於底下的教眾，那是他們的炮灰宿命。


  這讓殷水流的人頭數由兩千升到三千的達標數字。


  然後還在繼續。


  萬旭初昨夜在廊道上對殷水流所說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正應了這番道理。


  呼！

  連續射殺三千餘人，殷水流大汗淋漓，縱然不是五石弓而是四石弓，射殺到現在，他的雙臂也是疼痛欲裂。


  背抵著牆面，殷水流在箭矢完全用完后，一邊磕葯一邊依照法門恢復元氣。


  他在陰暗裡窺探著戰局走向，發現雙方高層仍然慘烈廝殺在一起，而底層教眾則和武僧們一起嗨翻天。


  兩派高層居然沒有一人發現他么？

  儲物袋（殘）里箭矢已空，殷水流繼續撿箭矢。


  【七品五石散】的氣霧範圍里不能再去，但是日月神教攻寺前朝莆田少林寺發射的三輪箭雨從前殿到這裡，插得到處都是。


  少說都有幾千根。


  撿起再殺！


  ……


  ……


  月上中天。


  華山有劍，一出貫喉。


  岳肅看著眼前噴起的鮮血，將利劍歸入鞘里，望著地上的屍體，對著身側的蔡子峰搖頭道：「而今武道昌盛，世人習武者眾，致以江湖多廝殺，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是這莆田之地也忒亂了些。」


  蔡子峰點頭表示讚許，奇怪道：「莆田少林寺近年來聲勢之隆，以分支力壓嵩山總寺，隱為天下正道之首，而莆田之地，怎麼會有這麼多蟊賊鼠輩橫行？」


  岳肅沉吟道：「這些人說話奇奇怪怪，令人完全無法猜度，而且口音各異，明顯不是福建本地人，不過卻和清玉她們的腔調有些相似，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說話么？」


  提及此時遠在華山的徒弟，蔡子峰露出笑容道：「我秦地關中也多江湖廝殺，時常禍及百姓人家，但是清玉聰慧，她提議我華山弟子下山歷練，以保秦地太平，華山門人依她建議入了六扇門，結合朝廷耳目，秦地其他正道幫會勢力，讓我秦地少有滅門慘案禍事發生，可比莆田一地的亂糟糟強上了許多。」


  語氣里顯然對莆田少林寺的不作為實有失望，他又怎知把《葵花寶典》放到陝西，華山立時變作莆田，再多的勢力鎮壓，也抵擋不住歷劫者們的飛蛾撲火。


  蔡子峰繼續道：「我們師兄弟此次出來，已經年許不歸山門，待到回去之時，也不知道清玉的劍術是否又有精進？」


  岳肅哈哈大笑道：「師弟，你少憂心，你那寶貝徒弟天縱之才，不足二十五便晉級一流中期境，待她踏足一流後期境，華山派門下男弟子誰可配她為夫？」


  蔡子峰卻搖頭道：「終是女子之身。」


  岳肅不以為然道：「峨眉、恆山儘是女掌門，難道將清玉推去這兩派么？師傅授命你我暫理華山事宜，日後不管是我是你做華山掌門，華山清字輩若無人可勝過清玉，我看日後以她為尊也不無不可。」


  蔡子峰沉吟道：「假以時日，或許清揚可以取清玉而代之。」


  岳肅驚訝道：「你門下新收的那個小弟子？」


  蔡子峰點頭認真道：「正是，清揚武道天賦不弱清玉，而他是男子之身，不需考慮女子諸多麻煩事，能更為專註武道修行。」


  岳肅不羨反喜道：「我五嶽劍派結盟一為對抗日月魔教，二是存了心思要在江湖上和少林武當比比風頭。而今我華山派被其他四派尊為五嶽劍派之首，如此人才濟濟，人才輩出，正是盟主之基。」


  蔡子峰和岳肅情逾骨肉，所想所念差不多，欣慰道：「但願我華山派帶領五嶽劍派就此昌盛下去。」


  想著日後美事，華山派當代最有權勢的兩人相顧而笑。


  殺完人，處理完屍體，岳肅望著遠處道：「九蓮山快到了。」


  蔡子峰點頭道：「多年不見紅葉禪師，我們路過此地，自然要去拜訪一番，也不知道他如今的武道修為精進到什麼程度了？」


  岳肅眼睛裡面湧起許多憧憬道：「師傅曾說紅葉禪師有緣獲有武林瑰寶《葵花寶典》一書，這等無上秘籍倘若我們師兄弟能夠得窺一眼……」


  蔡子峰眼中的光彩一閃而過，搖頭苦笑道：「師兄莫說笑，那等重寶，莆田少林寺怎麼會輕易示人。」


  待臨近九蓮山麓，岳肅望著天色，打著主意道：「此時太晚，不宜登門拜訪，我們待明天再去吧。」


  蔡子峰正待答應，忽然神色一變道：「師兄，不對，你聽！」


  岳肅亦聽出動靜，驚疑不定道：「師弟，莆田少林寺這個時候怎麼會有這等聲響？」


  兩人拍馬前馳，還沒到莆田少林寺山門口，便發現了寺院之變。


  日月神教的日月旗幟豎立在山門口。


  這在江湖上表示什麼，作為老江湖的華山派師兄弟兩人怎會不懂。


  師兄弟彼此對視一眼。


  日月魔教攻寺。


  出劍助陣！


  殷水流大口喘氣，射完最後一箭，只能發一矢，然後再也無能為力。


  歷劫者人頭數漲到了5348，加上之前的殺人數，目前殺人數7832，已經快要逼近兩次開啟【天縱】升級機會的數目。


  而他付出的代價便是在角落裡嘔血，短時間內完全失去和人動手的能力。


  若非有亂入卡做底牌，以殷水流的謹慎行事風格，他定然做不出這種完全不顧及後果的事情來。


  兩萬餘人，除去被殷水流坑殺斃命的，其餘的人彼此相殺，或死或逃，此時莆田少林寺晚課大殿外還能站著的不足六千餘人。


  真正的地獄之所。


  「呔！」


  最後的狂歡和廝殺還在繼續，寺外來人了。


  一聲殺氣騰騰的怒喝過後，兩個生力軍加入戰場，其中一人揮劍而叱道：「日月魔教的魔崽子們……」


  此時千辛萬苦易容回泰山歷陽的殷水流只是看了一眼便呆了。


  來人竟是華山派蔡、岳兩人。


  這兩人來得真是時候，【七品五石散】剛失效五分鐘，決戰雙方的首腦此時正分勝敗結果。


  轟。


  紅葉禪師和董泰初最後一次拳腳相交，在旁人看不出來的兇險里，紅葉禪師倒退五步站定，足下青磚枝條般碎裂。


  他此時才看去地獄般的戰局，面有悲哀，垂眉合什念阿彌陀佛。


  「好！」


  董泰初比紅葉禪師多退七步，多達十二步。


  他雙拳藏在袖裡，面色鐵青，喝止最後的廝殺道：「停手！」


  雙方首腦總人數此時只有三成還能站著，有幾人斷胳膊少腿，戰況慘烈非常，無論是誰，身上都帶有傷勢，只是或重或輕罷了，

  「紅葉，你好好好！」


  連著三聲好，董泰初竟是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控制不住的嘔血一口血來。


  此戰，他敗了？


  「師傅！」


  萬旭初半身染血，口角的血已經干成垢，他拿劍支撐著自己不倒，不敢相信的看著來時不可一世的董泰初。


  「住嘴！」


  董泰初低喝一聲，他不去看任何人，眼睛里仍然只有紅葉禪師一人。


  這一望，足足有一分鐘，然後這日月神教的梟雄揮袖轉身，招呼部眾道：「我們走！」


  華山派岳、蔡兩俠有些尷尬。


  他們持劍來援，結果雙方居然打得如此慘烈結束了。


  這麼強攻上去不是，不強攻也不是。


  剛才那氣勢太足了。


  「華山派？」


  董泰初陰沉著臉，完全不去看地上再也帶不走的幾千日月神教教眾一眼。


  岳肅持劍而立，在劍身泛起的寒芒里，傲然道：「作惡多端，自有報應，岳某不欺你們傷重，五嶽劍派和你們日月魔教遲早有一戰！」


  董泰初冷哼一聲，不屑回應。


  蔡子峰勃然大怒，舉劍欲刺，日月神教十大長老之一的范松獰笑出列，他是十大長老里受傷最輕的人。


  日月神教高層里只有萬旭初看到華山派蔡、岳兩人，眼裡興奮漸起，臉上湧起一陣變態的紅潮。


  是的。


  還有這兩個逼！

  還有這兩個逼可以拿到《葵花寶典》！

  嘎吱。


  董泰初腳步不作停頓，一腳踩在一個人頭上。


  人頭頓時碎裂。


  莆田少林寺今天晚上的戰局並非只有殷水流一個渾水摸魚者，雙方酣戰至今，寺外的歷劫者聽到此間的動靜，陸陸續續來了許多人送死。


  董泰初踩著的正是其中的一個反派歷劫者。


  「蔡大俠……」


  華山派蔡、岳兩人和日月魔教將要在莆田少林寺掀起的兩度廝殺，因為莆田少林寺的介入而消弭。


  紅葉禪師雙目合著，一邊念超度經一邊出聲道：「除魔衛道終有時，今日已夠了。」


  董泰初離去前，腳步有一步頓住了，他似是有話要對紅葉禪師說，最終卻沒有發出一聲。


  此戰結束。


  無論是勝方還是敗方，均是輸方。


  贏的人此時躺在屍體里，以泰山派歷陽道人的身份。


  殷水流二十分鐘前再難射箭的時候就想走了，只是身在莆田之地，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只怕沒有走多遠，就被人碾飛了。


  好在沒走。


  終於見到華山派蔡、岳兩人來了。


  「方丈！」


  「師傅！」


  「禪師！」


  不同的呼喚聲響起，在地上躺屍裝著昏迷不醒的殷水流忍不住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


  紅葉禪師強忍在喉嚨里的一口淤血，終在日月神教全部退走後忍不住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