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章 一念之差
雖是夜裡。
不是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殷水流的奇怪舉動。
莆田少林寺的正派歷劫者們感受不到他的反派感應，而日月神教的反派歷劫者見殷水流留有頭髮，又身穿有日月神教的教眾服，特徵明顯不是和尚，誤以為是同類，頂多不過斥責此人貪生怕死也就算了，扮作屍體也不專業，這麼蹦來蹦去幹嘛？
正邪雙方如此縱容殷水流的收箭計劃。
結果只有一個。
他們很快將會陷入到生命逝去前的狂歡里。
殷水流收齊三千隻箭矢藏入儲物袋（殘）里，再挑選了一把四石弓，裝作給人一腳踹飛，滾落到偏殿外面的角落裡。
【七品五石散】爆破型準備到位。
足足一千份，消耗了殷水流幾百萬反派值。
這種場面不需要浪費箭矢，殷水流分區域徒手丟擲，一個接一個。
黑夜廝殺里，誰人會去提防這個，即便有人察覺，也只當是暗器襲來，一把打開便是了。
第一個【七品五石散】落地爆破，一股氣霧迅速瀰漫。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不好！」
「這霧氣有毒！」
慘烈的廝殺戰場驟然起了許多變數，自第一個【七品五石散】影響到的區域開始，彼此殺紅了眼的正邪雙方以一種讓人目瞪口呆的變化席捲整個戰場。
叮！
無數武器相碰！
原本十成十功力的相互搏殺，彼此間竟變作你望我一眼出一劍，我望你一眼揮一棍，然後面目扭曲，各種想要飛起。
「娘親，我看到我娘親了，我要打殺了你，你居然羞辱我娘親，娘親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我在飛，我要飛，有沒有人和我一起飛，我們飛到天上去。」
「阿彌陀佛，佛祖你在看小僧耍棍么？」
「他姥姥的，這是什麼鬼，老子特么爽到毛孔都在顫抖……」
殷水流的【七品五石散】只能影響到三流境和二流境，一流境以及絕頂境卻是完全不受任何影響的。而殷水流的注意力也不在為首的兩派首腦身上，這佔據總人數近98%的二流境和三流境才是他眼裡的目標。
不求兩萬人頭全落入手，但求三千人頭開啟【天縱】的一次升級機會！
【七品五石散】繼續投擲。
濃霧瀰漫，晚課大殿外的血腥戰場不多時竟成了群魔亂舞的場景。
兩派首腦聚攏在戰場中心招招搏命，以他們這種級別的對決廝殺，哪能輕易分神為對手所趁。
戰場初起異變時是在外圍，那是殷水流刻意為之。
等到一個日月神教教眾一躍而起，以劍指天高喝：「艾薇巴蒂一起嗨！」
兩派首腦這才發現戰場已經失控。
無論是日月神教教眾還是莆田少林寺武僧，只要武道修為不到一流境，縱在廝殺也是各種群魔附體般的亂喊亂嚎。
「我癲故我在，我爽故我飛！」
「來啊，來砍我，讓我看到我的血在飛！」
「禿驢，打你麻痹啊，還打，你不麻啊你不暈啊，打你妹啊，老子特么弄死你！」
癲狂度30%至40%只佔一小半，大多數都是意志力不夠堅定的60%以上的癲狂度中毒者。
正是這群人鬼哭狼嚎亂砍亂打，讓戰局變得滑稽無比。
「嗨起來啊，嗨嗨嗨……」
「佛祖，小僧想還俗，小僧年前看到鎮上一個姑娘家，小僧想要啊啊啊……」
「我看到邁克爾傑克遜了，兄弟們，和我一起跳起來……」
「嗨你們麻痹，我在德國看骨科……」
偏殿的陰暗裡。
殷水流一千份【七品五石散】全部丟擲完成，多數是重疊在一個區域，足能保證戰局嗨爆。
遠遠避開霧氣範圍，四石弓開弦，殷水流大圓滿境的《郭靖箭術》能一弦射五箭。
射。
五箭齊發。
五根箭矢在無人注意的癲狂環境里，準確無比沒入到五人膛前。
殷水流在混亂里，拿到他的第一批五個人頭。
這五人中箭，仍在癲狂，直到殷水流射到第十箭，他們這率先中箭的五人才倒地不起。
月黑風高殺人夜。
殷水流卻足夠謹慎，他遠遠避開當中的兩派首腦，專撿著外圍弟子屠戮。而且射完十箭，必要潛匿到另外一個角落再行出箭收割人頭。
短短時間，從五個人頭開始，隨著殷水流在黑暗裡第三十箭射出，人頭進賬一路瘋漲。
殺！
一百人頭、兩百人頭、三百人頭……
癲狂度90%左右的是殷水流率先射殺的目標，然後是80%、70%……
這些人在【七品五石散】的霧氣里癲狂得神智不清，中箭的反應和沒中箭的反應基本一模一樣，鬼哭狼嚎已經大異常人，旁人不仔細看他們身上中箭的箭矢，誰知道他們趴在地上幹嘛。
而且這個時候「旁人們」誰有這個閑功夫去看他們？
無數的刀槍棍棒揮舞著，朝著要穴奔來，又要顧著自己嗨又要和對方打，兼且又暈又眩，本就是晚上，【七品五石散】又起了霧，視力也受限。
這種局面最大的受益者自是【天下武功，唯賤不破】的殷水流。
箭出，人倒地！
一千人頭！
兩千人頭！
……
……
自第一個人躍到空中喊出「艾薇巴蒂一起嗨」，萬旭初便感覺黑暗裡有一隻看不清楚在哪裡的「黑手」在伸向戰場。
這種全場癲狂的邪狀，他雖然不清楚是因何而起，但是和前世的嗑藥反應太像了。
他是一流境人物，對戰的是紅葉禪師座下的高徒渡生和尚。
渡生修少林須彌山掌，沉浸此技多年，對上日月神教十大長老或許不夠資格，但是對付日月神教這個預備二代目，卻是纏得萬旭初叫苦不迭。
萬旭初數年前為何將《易筋經》以「天授之」的原因敬獻給董泰初？
一是他被封為光明右使，日月神教二代目的地位已經十有八九確定。
二不就是為了今天的布局謀划么？
《葵花寶典》是他們所有歷劫者野心家的執念，他的武道修為本就是和渡生和尚旗鼓相當，一面觀察董泰初和紅葉禪師的激斗，一面要應付逐步佔據上風的渡生和尚。
現在好了，他還得分神去觀察因【七品五石散】而起的戰場異變。
搏殺的當口，哪能由得萬旭初如此分心。
碰。
一個躲避不及時，渡生和尚的須彌山掌在萬旭初的劍芒破綻里透入五掌而臨。
只是這一下，萬旭初便感覺到體內氣血翻騰，五臟六腑幾乎疼得要挪位，經受不住的一口烏血噴出，當即跌飛出去。
所幸出家人慈悲，如果換成另外一人，萬旭初此下不死即殘。
「萬右使小心！」
和萬旭初離得最近的是日月神教十大長老之一的張乘風，他手裡熟銅棍已經打殺了兩個高僧，此時在三個莆田少林寺渡字輩僧人的圍觀下還有餘力一把逼退三僧過來馳援。
「張長老……」
萬旭初再咳一口血，血色慘白。
張乘風一把夾著萬旭初搖搖欲墜的身體，右手熟銅棍揮起數百道棒影，喝道：「萬右使，你先行療傷，老夫為你護法左右！」
萬旭初道了聲謝，日月神教十大長老里，他和一半交好，張乘風、張乘雲兄弟便在這半數當中。
拿出一粒從大資料庫抽獎里獲得的療傷上品服下，萬旭初的面色這才漸漸轉潤。
周遭除了廝殺聲便是艾薇巴蒂一起嗨的鬼哭狼嚎。
戰場最中央的紅葉禪師和董泰初已經到了搏殺最烈的時候，縱使這許多人在戰場上群魔亂舞，聲如爆竹炸響，他們也絲毫不為所動。
「紅葉這老和尚！」
萬旭初眼裡儘是恨不能紅葉禪師下一秒便慘死的怨毒。
殷水流看出來了，而萬旭初也看出來了。
紅葉禪師沒有入宮修《葵花寶典》，卻修出了幾分【快】，而正是這幾分【快】，讓董泰初身居兩家內功之長，內息雄厚非凡也奈何不了紅葉禪師分毫。
他們兩人仍需時間分出勝敗。
萬旭初稍稍療傷少許時間，提劍而起，他便不信他的布局會敗，有《易筋經》修復《吸星大法》缺陷的日月神教教主董泰初怎麼可能還會敗！
一個日月神教的壇主忽然在旁怒喝道：「萬右使，有歹毒小人在陰暗裡射箭傷我教眾兒郎！」
偷偷摸摸殺了數千人的殷水流終於給兩派首腦發現。
萬旭初的腳步微停，月華照耀下，在那莫名其妙起來的薄霧裡看到了五隻箭矢奪走五人性命。
「待我去找出那膽大匪徒殺了，我教兒郎中邪定是和此人有關。」
那叫喝的壇主揮舞大刀虎虎生風，待要逼得面前的僧人退後時，萬旭初冷冷道：「戰局吃緊，暫不理他，全力殺退這群老禿驢，以助教主大發神威。」
張乘風點頭讚許道：「正是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