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火工頭陀
天山雙鷹見愛徒霍青桐站在人群背後,忙跳進院子搶上前去,關明梅叫道:「青兒,你沒事吧?」
霍青桐搖頭道:「師父師公,我沒事,只是這些人……」神情有些遲疑。
陳恕走上前笑道:「霍姑娘,別來無恙?」
霍青桐怔了怔,喜道:「陳公子,是你?你怎會來這裡的?」
關明梅見她笑容滿面,發自內心的高興,不禁瞪了陳恕一眼,心想你這小子還說你們倆沒私情,她怎會這麼開心的?
陳正德見徒兒額頭上貼著一張古里古怪的黑紙,上面畫著些小點,不禁奇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伸手上前欲扯下來。
這時那矮小和尚忽然身子一晃,不知道怎的就搶到了他面前,瞪眼喝道:「滾開!誰叫你亂動的?」
伸手一掌推過來,陳正德只覺一股大力直涌過來,不禁大驚,胸中氣血翻湧,一頭向後直栽出去。
霍青桐驚呼道:「師公!」
眼看著陳正德要一頭栽在地上,陳恕搶上前將他輕輕一托,伸手在他背心一帶,化去那和尚的力道。
陳正德心中駭然,知道這和尚武功出神入化,若非陳恕相救,自己這一下絕對要受內傷。忙低聲道:「多謝小兄弟。」
霍青桐感激地道:「陳公子,又是你救我師公,我……我當真不知道該如何……」
陳恕搖了搖頭,向她笑了笑,正待說話,那和尚皺眉看著他冷笑道:「你這小子充什麼英雄?你是哪根蔥?」
陳恕奇道:「大師沒來由地就要傷我朋友,還不許我相助,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那和尚怒道:「這老兒打攪咱們的牌局,怎的沒來由了?」
陳正德也是個火爆脾氣,雖然明知對方武功高強,但亦忍不住怒道:「胡說八道,我幾時打攪你牌局了?莫名其妙!」
那和尚橫眉豎眼,關明梅喝道:「當家的,這混蛋將咱們青兒當成牌打,當真可惡!」
陳恕向霍青桐額頭瞧去,只見那上面畫的圖案確實是骨牌的圖案,倒是兩個五點,好像在牌九裡面的名目叫做梅花的。
霍青桐本來神情還頗為冷靜,被他瞧了一眼,頓時臉色微紅,自己伸手想去扯下來。
那和尚喝道:「梅花你敢亂動?小心我宰光你的同伴!」
陳恕聽得皺了皺眉,冷笑道:「各位可當真會玩,來來,我給大師當牌玩。」說著忽然一伸手,霍青桐額頭上的紙已被他扯去。霍青桐一怔,又是感激,又是驚訝,忙道:「公子小心!」
陳恕點了點頭,那和尚向他打量了一會,呸了一聲道:「你這小子有點門道,可不能只做梅花,來,那邊的,你跟這小子換換。」
說著將旁邊一人拉了過來,那人卻也是個和尚,偏生又高又壯,額頭上密密麻麻的一共有十二點,斜著眼向陳恕打量,說道:「這小子憑什麼比我大?老子不換,老子就是天牌!」
陳恕聽得哭笑不得,這人也是個奇葩,還真在乎這個。
矮小和尚怒道:「你不換,我這就去將你那小尼姑女兒扒光,吊到路邊讓人看個夠!」
高大和尚呆了一會,跺腳道:「好吧,不過讓這小子做了天牌,洒家總得當地牌吧?」
陳恕無語地道:「喂,我沒興趣搶你天牌位置啊。」
矮小和尚喝道:「由得你么?」
這時旁邊那兩人都笑吟吟地看著,那大漢大聲道:「頭陀你聽不明白話么?我跟你說,你知道這位是誰么?」
矮小和尚皺眉道:「我管他是誰?」
大漢搖頭道:「所以說你也忒魯莽了,別人倒還好說,這位在現今這局勢下,可是特殊得很啊,哈哈。」
陳恕自己聽得莫名其妙,都不知道自個有什麼特殊的。矮小和尚也是愕然地瞪了他一會,道:「這小子姓陳?不會是那個什麼駙馬罷?」
大漢拍腿道:「所以說你腦子還沒壞掉!」
陳恕聽得奇怪,拱手問道:「敢問幾位如何稱呼?」
那大漢笑道:「現下是不能告訴你的,日後再說吧。」
那矮小和尚卻是眯著眼睛,目光閃動,過了一會冷冷地道:「既然是這樣,小子你自己走吧,這女娃娃和兩個老東西留下!」
關明梅聽得大怒,罵道:「禿驢你說誰呢?」
禿驢二字一出,院中忽然一陣阿彌陀佛之聲,原來人群背後牆角站著一群僧人,看樣子只怕有十來名之多,都被這句禿驢引得紛紛念佛不止。陳正德嘖嘖稱奇,說道:「怎麼這麼多和尚?」
包不同走上前來,哂笑道:「那邊一群賊禿是少林寺出來的,成群結隊,偷雞摸狗,不亦快哉。這算什麼多?若是幾位跑到嵩山少林寺去,滿山都是光頭,那可更加熱鬧了。」
那群僧人都怒目而視,包不同卻是滿不在乎,洋洋得意。陳恕也不知道這群少林寺的僧人怎麼得罪了他,卻也沒空想這些,見關明梅罵了一句,那矮小和尚瞪著眼睛,看樣子在盤算要不要出手。
他忙咳了一聲,說道:「看樣子,這裡的這些朋友,都是被三位扣押在此的武林同道了?」心中卻暗感古怪,這裡這麼多人,居然受制於區區三人,這情形可是怪異得很。
包不同咳了一聲道:「那廝狡詐奸惡,不算好漢,勝之不武。」
他所站的人群正是那粗豪大漢一夥,大漢嘿嘿一笑,說道:「老兄不服,儘管再來打過。」
包不同道:「打不過你,還打什麼?君子動口不動手,老兄要是有種,可跟包某舌戰三天三夜,分個高低。」
大漢微笑道:「這個兄弟甘拜下風。」
陳恕知道讓這包不同說下去,還真敢說個三天三夜,忙打斷他道:「雖然我不知道幾位有何用意,但這中間頗有幾位是在下的朋友。既然讓在下碰見,向三位提個賭約如何?」
那大漢笑道:「你說。」
陳恕道:「在下不才,願領教三位的高招,若是能僥倖贏個一招半式,就請將身後的這些朋友都放掉,如此可以么?」
那矮小和尚聽得皺眉,大漢沉吟了一下,那邊的黑衣人卻已冷冰冰地道:「好,就這樣。」
大漢嘿嘿一笑,搖頭道:「不好,我對這位陳公子並無敵意,跟你動手幹嘛?這樣吧,你和這頭陀打一場,只要贏了他,我就放了這些人。」
陳恕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麼三番兩次對自己表示善意,但亦是很領情地向他點了點頭。那黑衣人卻似有些不高興地瞪了大漢一眼,粗著嗓子道:「本人也是這個意思。」
矮小和尚哼了一聲,冷冷地瞥了陳恕一眼,狂笑道:「好得很,我就先替那蒙古國師試試這小子的斤兩!萬一打死了他,可別怪我!」
包不同哈哈大笑,說道:「自古和尚愛吹牛,就你這三腳貓功夫,焉能敵得過陳公子?對吧四弟?」
風波惡卻猶豫了一下,遲疑道:「這個……」搖了搖頭,轉頭向陳恕道:「公子小心,對方很厲害。」
陳恕點了點頭,包不同卻大為不爽地埋怨風波惡給對方長威風。
那大漢笑吟吟地道:「陳公子,這頭陀一身橫練功夫可是厲害得緊,他以前是少林寺燒火的,你可要留點神。」
陳恕一怔,點了點頭。那頭陀瞪了大漢一眼,獰笑道:「沒錯,某便是火工頭陀,來吧小子!」
其他人對這名字還頗感陌生,那邊的少林寺僧人卻是面面相覷,驚疑不定。其中一名紅衣僧人低聲道:「火工頭陀?這叛徒還在人世?那不有上百歲了?玄難師兄,你看此人當真是……」
一名白須老僧合什道:「八成是真,此人一身外功強橫無比,可驚可怖,我早有懷疑。難怪此人對我等如此敵視輕賤,唉,以這叛徒的武功,只怕唯有玄澄師弟出馬方才能與敵。」
說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身邊一名相貌俊秀的青年僧人好奇地道:「師叔祖,這頭陀這麼厲害,真的是以前我寺中燒火的么?」
玄難點了點頭,摸了摸他的光頭,低聲道:「虛緣、虛竹,此次咱們雖然遭遇大敵,你們也可趁此機會學習江湖經驗,日後遇事方不至於墮了我少林寺的名聲。」
那虛緣乖巧地道:「是,師叔祖我等一定會努力練功。瞧這位陳姓的施主如此年輕就這麼厲害,我們自會更加用功的。」
玄難欣然點頭,身旁另一名青年僧人卻是扯著他的僧袍,一臉惶恐地囁嚅道:「師叔祖……那……那個女施主又在看小僧啊……」
這僧人相貌頗顯得醜陋樸實,與那虛緣對比鮮明。幾名僧人都皺起了眉頭,心想只怕是你自作多情,人家看的是虛緣吧。
玄難隨意地看了一眼,只見那邊廂一名中年女子果然正目不轉睛地瞧著這邊。他皺了皺眉,說道:「我輩修佛之人,豈能擾於外物。他愛瞧就任由他瞧去就是。虛竹,好好看這場比試,不要為這等事分心。」
那虛竹惶然稱是,但仍然不自禁地眼角餘光瞧去,見那女子始終目不轉眼地凝視著自己,心裡實是發毛,悄悄挪動腳步擠到同門中間,擠得好幾人怒目而視。
陳恕聽得火工頭陀的名頭,心中亦是一凜。這人物原著中並未出場過,雖然不知道武功高低,但這種幕後級別的顯然不能輕視。
這院中百餘雙眼睛,都聚集在兩人身上,人人都知道這場比斗關係到自家安危,個個屏息凝神,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那粗豪大漢笑吟吟地躺在椅上,轉眼見那黑衣人手中摺扇輕搖,不禁撇了撇嘴,說道:「小娘兒還愛裝腔作勢。」
那黑衣人將摺扇啪地一收,怒道:「你說什麼?」
大漢嘿嘿一笑,轉過頭不理。黑衣人恨恨地道:「蕭老頭,昨晚的事還沒和你算呢,等著瞧!」
陳恕雖然大半精力在對面的火工頭陀上,但卻仍有餘暇注意到這兩人的情形,不禁大感詫異。
火工頭陀將上衣一扯,露出一身精壯的肌肉,大步走到院中。本來院中有幾對人正在比斗,此時頓時都退了下去,陳恕緩步走出,霍青桐搶上前道:「公子……請小心!」
陳恕看著她笑著點了點頭,說道:「你妹子在我家裡,等會帶你去見她。」
霍青桐啊地一聲,聽得一直擔心的妹妹的消息,頓時滿臉紅暈,喜不自勝。
火工頭陀怒道:「臭小子,這當兒還有心情跟女人磨嘰?快滾出來受死!」
陳恕從容走出,笑道:「你這位大師,火氣怎的這麼大?是不是燒火燒多了,沾了太多火氣?」
火工頭陀大怒,他做過燒火僧這樁事,自己是可以提的,但旁人亂提,頓時惹了他忌諱。那姓蕭的大漢身份不同他可以忍一下,見這小子也隨口嘲弄,頓時心中殺機大生,心想你自己找死,宰了你也沒人能怪我!
他雖然外表暴躁粗魯,實則心地陰狠歹毒,不動聲色地道:「念你是後輩,讓你先出手吧!」
陳恕將衣袖隨手一拂,笑道:「多謝,請吧。」
他隨手這麼一拂,意示已然出招,顯是既不願占對方這便宜,卻也不多做推辭,顯得極為瀟洒。陳正德和關明梅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想這小子武功如何倒還罷了,這行事卻已頗有宗師氣度。霍青桐拉著師父的手,心裡十分焦急,她知道這頭陀極為厲害,秀眉微蹙,不停地尋思,想要在陳恕遇險時想辦法相救。
少林寺諸僧人目不轉睛地觀看,虛緣道:「師叔祖,這位陳施主就是在清京除掉鰲拜的那位少年英雄么?」
玄難點了點頭,道:「聽起來確實是他,這人在西夏做了駙馬,江湖中頗有些非議。不過看起來確實是武林中難得一遇的人材,可惜,可惜。」
眾僧都明白其意,唯有虛竹躲進人群,避過了那女子目光,心中稍安。聽了這話順口問道:「可惜什麼?」
玄難皺眉不答,虛緣嗤笑一聲,心想這意思不明明白白嗎?可惜這大好人材,不是本寺所出。
火工頭陀見陳恕不肯占他便宜,臉上現出一絲獰笑,說道:「小子,你在清京殺了鰲拜,你可知道他的金剛不壞是跟誰學的么?今天,你就到地下去陪他吧!」
驀地暴喝一聲,翻身搶上,猶如猛虎出林、神龍出淵,身形帶著一股煞氣直撲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