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紅衣
「另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在愛麗絲鳴響喇叭，雀躍不已的時候，一直坐在滄海涯身邊，沒有說過話的齊雲忽然轉過頭，插進來說道，「這艘飛行器，你們打算在哪裡使用？」
鐵渣露出了一個不解的表情，滄海涯隨即解釋道，由於中型以上的飛行器體積過大，無法通過五號沙漠的位面大門。因此，飛行器在哪裡組裝，就在哪裡使用。
「我個人的意見是在這邊組裝，至於五號沙漠那邊，我建議再購買一架。」滄海涯解釋完后，齊雲又補充道。
「那你的意見呢？」鐵渣轉頭望向滄海涯。
「唔……」滄海涯想了想，說道，「如果從長遠的角度來說，當然是這邊好，但是……」他停頓了一小會兒，才說道，「以你們的現狀來說，還是那邊比較好。」
「滄老說得很對，但我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在這邊組裝，在這邊使用。」說完，齊雲就深深地看鐵渣一眼，然後低下頭，獃獃地望著手中的筆記本，沒有再說過話。
「小雲……也有小雲的道理。」滄海涯點了點頭，略有所思地說道。
鐵渣是個聰明人，自然能聽出那弦外之音。這艘全智能戰列巡洋艦，若是放進五號沙漠，就會像魚入大海。那裡有著廣闊無垠的土地和無數的礦藏，又是三族共存之地，擁有極大的自由空間。
一方面，若是遇到來自銀城世界的威脅，只要往五號沙漠的深處飛去，就能保存實力。而另一方面，愛麗絲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就會擁有無限發展的可能性。萬一脫離了束縛，後果將難以想象。
當然，這需要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光陰，才會真正威脅到人類。而最壞的可能性，也不過是多了機械種族的外敵，亦或是盟友……
「愛麗絲，我想聽聽你的意見。」鐵渣面朝機車，說道。
[尊敬的主人，在五號沙漠有利於愛麗絲的發展，也有利於主人的發展]
[但愛麗絲更尊重主人的意見]
[主人讓愛麗絲去哪裡，愛麗絲就去哪裡]
機械合成的聲音平靜而柔和。
鐵渣沉思許久，說道：「那麼……就在這裡組裝吧。」的確，將愛麗絲挪到五號沙漠對狼族軍團的發展更有利。可是，無論他個人有多麼相信愛麗絲，也改變不了人類對人工智慧的戒心，就連她的造物主都沒能放下，何況是他們？
[遵命，我的主人]
開完會後，鐵渣將愛麗絲留在了春秋重工，然後和牧千鶴開著一輛吉普車，前往黑旗鎮了解機械動力甲的生產進度。
黑旗鎮距離風口鎮大約五十公里，是「蜥城」周邊的機械加工鎮之一。相較於風口鎮，黑旗鎮距離蜥城更近，規模也更大。人口眾多，據說大大小小有數千家機械加工廠。
魯大力等人就藏於其中，從市面上收購二手的靈能動力甲，然後改裝成機械動力甲。
一個多小時后，吉普車駛出高速公路，進入了黑旗鎮。現在是中午時分，鎮大街上車水馬龍，擁堵不已。各種卡車、油罐車、裝卸車來來往往，或者載著設備，或是裝著零件，或是拖著大型機械。穿著深色帆布工作服的工人或是開著車，或是站在機械旁指指點點、跳上跳下，或是拉著板車，穿梭於車流的隙縫中。
由於鐵渣沒來過這裡，所以齊雲事先聯繫好了魯大力，讓他們在鎮上的一家名為「大扳手」的酒吧里碰頭。
沿著鎮大街一路前行，鐵渣很快就找到了酒吧所在，停好車，就摟著牧千鶴的腰，一腳踹開「大扳手」的雙扇矮門，走了進去。
此刻，酒吧里人頭攢動，喧鬧不已。因為現在是午餐時間，工人們都聚在一起，所以非常吵鬧。鐵渣環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來接頭的人，就隨便找了位置，坐了下來。
他一向是個低調的人，既不引人注目，也不主動惹事。可今天卻怎麼也低調不起來，從進門開始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原因無他，身邊陪著個長相漂亮，身材又十分火辣的牧千鶴，就像夜裡的螢火蟲，想不被人關注都難。
「團長大人，千鶴似乎給您添麻煩了~」覺察到四周火熱的目光，牧千鶴湊了過來，低聲說道。那話音裡帶著幾分歉意，但更多的卻是得意。
「沒事，挺好的。」鐵渣笑了笑，說道。他是個人，更是個男人，要說沒有虛榮心，那是肯定假的。對於羨慕的目光，他還是很享受的。
當年在鐵山鎮的時候，雖然他很介意別人說他是小黑臉，但內心的深處還是有一絲爽感的。莉娜·尤可麗絲可是當世罕見的美女，在遇到沐雨鈴蘭前，也只有尤歌能與之相比。她十六歲時就出落得美艷絕倫、妖嬈多姿。若不是眉宇間殺意太重，簡直就是個天生尤物。她的身材高挑健美，體態豐潤標誌，線條優美流暢，肌肉飽滿結實，處處都讓人感覺彈性十足。若果說不讓人產生幻想，那是絕不可能的，除非對方不是雄性，或者不是異性戀。
鐵山鎮的眾人在背後津津樂道，對小黑臉表示鄙夷的同時，更多的還是羨慕和嫉妒。
「你看，他的女主人又召喚他了。」「真不要臉，又去吃奶了。」「太噁心了！」「無恥啊……」那話語中飽含的酸意，早已穿街過巷，瀰漫了整個鎮區。
不一會兒，服務生來了，鐵渣點了些吃的，然後和牧千鶴一邊吃，一邊等。
「小妞，哪裡來的？」吃飯的時候，一個衣著和相貌都流里流氣的男子走了過來，一邊叼著香煙，吐著白霧，一邊朝牧千鶴笑嘻嘻地問道。
牧千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繼續吃東西。鐵渣則像沒看見一樣，自顧自地切著盤中的牛扒。
「喲~挺辣的嘛~」男子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同時望向了後方的同夥，頓時引來了一陣鬨笑。
「小妞，看你這臉蛋屁股還不錯，波也夠大，老子出三個金幣，今晚就陪我了，怎麼樣？」男子笑著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面對如此下流的言辭，牧千鶴一言不發地拔出腰間的黑星手槍，「啪」的一聲，拍在了桌面上。
「哇！還會玩槍啊，真夠辣的，我喜歡。」男子露出一個既誇張，又戲謔的表情，陰陽怪氣地驚嘆道。他說話的同時，身後又響起了一陣鬨笑。
「咔嚓！」牧千鶴見狀，臉色一沉，拿起手槍站了起來，拉開槍栓，對準了男子。
整個過程中，鐵渣一直在吃牛扒。
「臭婊砸，給臉不要臉，你夠膽開槍試試啊！」男子面露猙獰，齜牙咧嘴地說道，「你知道老子是什麼人嗎？我告訴你，只要老子願意，這家店的老闆都得把他女兒洗乾淨了，親自送過來給老子騎……」只見他眉頭一挑，眯著眼睛說道，「我告訴你，這裡就沒老子不能騎的女人，老子今晚是騎定你了，等著喊破喉嚨吧……」
等男子說完，鐵渣慢悠悠地抬起頭，對牧千鶴說了句：「是他自己要求的，滿足他。」
話音剛落，牧千鶴就扣動了扳機。
「嘭嘭嘭！」
三發子彈爆射而出，一發打在男子肩膀上，一發打在左腿上，一發打在右腿上，男子頓時噴著血，倒飛了出去。
「天啊！殺人了！」「媽的，她真的開槍了！」「快叫守備隊！」
霎時間，酒吧里亂成一團，有的撞翻桌椅，奪門而出，有的站了起來，朝這邊怒目而視。
「繼續吃啊。」鐵渣視若無睹，一邊切著牛扒，一邊對牧千鶴說道。
其實，這件事情如果發生在北荒，他早就出手將對方殺掉了。但這裡不是北荒，而是中部大陸，地面鎮的安全係數為七，百分之百執行世界公約，殺人將會負相應的法律責任。還有就是，北荒人的報復心理不強，只要沒有後續的利益衝突，一般就這麼算了。即便是流氓組織，也不會輕易替成員出頭。自己犯的錯誤自己承擔，沒有實力就別出來囂張，這是北荒人的共性。
有實力，燒殺搶掠、當街強姦，那是本事；沒有實力，讓人打死打殘，橫屍街頭，那是應分，講究的是個人實力。
但中部大陸不同，各種拉幫結派、抱團取暖，往往成員吃了點虧，整個組織就一擁而上，講究的是人多勢眾，關係到位。鐵渣之所讓牧千鶴出手，就是不想殺人，免得後續的事情不好處理。
果不然，沒過多久，那名男子的同夥就帶著一隊荷槍實彈，穿著防水布軍服的地面守備隊員衝進酒吧，朝鐵渣包圍過來。
為首的是一名身材肥胖的男子，從肩章上的條紋和胸前徽章上的圖案看，應該是名小隊長。
「咳……」圍住目標后，小隊長越眾而出，仰起頭，清了清嗓音，正想發話，卻發現對方神色淡然，又帶有幾分銀城貴族的氣質，當下心中一凜，氣勢上弱了幾分。再看對方切牛扒的姿勢，優雅中帶著沉靜，貴氣十足，氣勢頓時又弱了幾分。
而後，隨著目光的向下移動，一枚銀色的徽章落入了他的眼中。
一輪明月，一個十字架，十字架上掛著一襲披風，正隨風飄揚。
能做到地面守備隊的小隊長，自然有些見識。他當即大吃一驚，差點喊出了那個名號：「紅衣武士！」
只見他臉色一變，抬頭，挺胸，立正，然後朝鐵渣深深地鞠了個躬，朗聲說道：「大人，很抱歉打擾到您的用餐，剛才騷擾您的……那個……那個罪犯，我們立即處理。」
說完，他轉過身，用力一揮手，守備隊員們立即調轉槍頭，圍住帶他們來的幾個地痞，抬起槍托就砸！
「土狗！」「脅逼！」「大哥，大哥我錯了……」「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嗎？」「敢打擾大人吃飯，活得不耐煩了！」「不……不敢了……」
守備隊員們乒呤乓啷地打了好一會兒，幾個地痞滿頭滿臉都是血，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像條死魚。
「報告大人，處理完了。」小隊長上前行軍禮，說道。
鐵渣沒說話，只是看了牧千鶴一眼。
後者緩緩站了起來，朝小隊長頷首說道：「長官，辛苦了。」隨後從腰間取出三枚金幣，放在桌上推了過去，說道，「這是大人請兄弟們喝酒的。」
「感謝，非常感謝。」小隊長不動聲色地收起金幣，然後一揮手，帶著隊員們架起地上癱軟如泥的地痞，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