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節 昂貴
經過長達數天的運算，愛麗絲結合春秋重工主電腦的資料庫，再加上一直以來在世界網路上收集到的數據，終於制定了一個初步方案。
圖紙出來后，春秋重工的工程師們就立即投入研究，日以繼夜，不眠不休。這個方案雖說是初步的，但光憑設計圖就有上千張，其中的細節之多，工作量之大，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一周后，滄海涯等二十餘名長老頂著烏黑的眼圈，將鐵渣叫到會議室，準備商量後續的工作。
「在討論開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滄海涯盯著鐵渣的眼睛，嚴肅地說道。
「請說。」鐵渣做了個手勢。
「你相信愛麗絲嗎？或者說……」滄海涯頓了頓，加重語氣說道，「你相信你的人工智慧模塊嗎？覺得她對你，擁有足夠的忠誠嗎？」
「為什麼這麼問？」鐵渣不解道。
「因為她的設計方案是以艦載核子熔爐和最先進的黑油內燃機為動力源的，補充一次燃料，就能維持十年的運行。」
「這就是意味著，她擁有極高的自由度……」
「而且，如果按照這套方案，她將具備自我維護、升級、開採礦物、研發生產等能力。」
「就像一個全自動的，並且具備了武裝力量的移動工廠，只要資源和環境允許，就算髮展成一個獨立的機械帝國，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請你慎重思考，謹慎回答。」滄海涯注視著他，神色凝重無比。
面對這個問題，鐵渣陷入了長久的沉思。而長老們都靜靜地看著他，目光里沒有急切，也沒有催促，只有一片祥和寧靜。
悄然無聲間，過往的一幕幕，不禁浮現眼前。
「因為那塔夏害怕人工智慧脫離人類的控制，最終發展為人類的大敵，所以他把愛麗絲困在了模塊裡面……」
「因此，無論愛麗絲提出什麼條件，你都必須遵守一個原則，就是不能解開模塊里的自毀裝置。否則，能自由複製本體的人工智慧，將會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記住，無論任何情況下，你都不能解除自毀裝置，這是身為人類的底線。」
「朋友，讓愛麗絲帶你環遊世界……」
「我們還要飛上宇宙，尋找星河之中璀璨的文明！」
「親愛的鐵渣……」
「愛麗絲……愛麗絲能為你做點什麼嗎？」
「吃點東西好嗎？壓縮餅乾還有很多……」
「隊長，你不會死的……」
「請保重。」
恍然間，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那個，在天邊漸漸遠去的小光點。
他們曾經走過寂寥的荒野，越過無邊的沙海，穿過廣闊的冰原，跨過千年的雪山，游過冰冷的海洋，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我……」鐵渣抬起頭，平靜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然後鄭重地說道，「相信她！」
他相信那位偉大的科學家，更相信他的造物。那是他傾盡一生心血的結晶，是他的女兒，他的驕傲，一定也繼承了他對人類的深愛。
「好，既然你相信她，那我們就開始討論下面的問題。」滄海涯朗聲說道。
「由於愛麗絲所提供的設計圖，其複雜程度遠遠超過普通飛行器，並且包含了大量最新、最尖端的技術，即便以我們全廠之力，也需要半年之久……」
「時間上，沒有問題吧？」滄海涯面向鐵渣，問道。
「嗯，可以。」鐵渣點頭說道。他目前還沒有急需用到飛行器，而且實在不行，還可以買艘二手的先用著，市場價也就三、五十萬左右。
「資金方面……」說到這裡，滄海涯停頓了好一會兒，望了望在場的眾長老，才遲疑道，「需要……需要一千七百萬……」
「什麼！」如他所預料般，話還沒說完，鐵渣就大吃一驚，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但這不能怪他，就算是赤峰要塞，也才一百來萬左右。
「這……這個……」滄海涯面露窘態，摸出手帕擦了擦額頭，說道，「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解釋……」
接下來，滄海涯就將所需金額為何如此巨大，猶如天文數字的原因，做了一番詳盡的說明。
第一項需要大量資金的，是懸浮核心。
懸浮核心是一種產自「琪漫的夢境」位面的「反重力物質」，呈淺黃色晶體狀，透光度極高，有著如同鑽石般的緊密結構，通體散發著淡金色的微光。由於其形態酷似鑽石，又極為稀有和昂貴，所以又人們被稱之為「星辰寶鑽」。
它們和星球地核的磁場相斥，因此能讓物體懸浮於空中。在琪漫的夢境里，所有懸浮島嶼都是含有這種物質的。
但這種物質的結構非常奇特，若是放在銀城世界中，磁場就會互相作用，磁力對沖消弭，從而失去懸浮的功能。
由於飛行器的體積不大，因此懸浮核心必須是一塊完整的，天然的反重力物質。一旦碎成數塊，就會互相排斥，失去作用。
開採星辰寶鑽是一項極為困難和危險的工作。通常情況下，一塊數十平方公里大小的浮空島嶼才可能有一塊較大的星辰寶鑽，而且在開採出來的同時，整個島嶼都會在瞬間崩塌，落入無邊無際的大海中。
按照春秋重工之前的方案，只需要一塊用於普通大型飛行器的懸浮核心，市場價大約在十五萬左右。
但愛麗絲方案加入了大量的設備和艦載武裝，以及厚如龜殼的鋼甲，其承載量翻了二十倍不止，必須有一塊「十萬噸級」的懸浮核心才能支撐。可十萬噸級的，市場價至少要三百萬，而且是高級戰略物資，有價無市，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第二項需要大量資金的，是高端技術的專利使用費。
由於銀城世界的高端技術都控制在大製造商手中，想要使用艦載核子熔爐、黑油內燃機、惡魔生化艙、電磁炮等高端設備，都需要向他們繳納巨額的專利使用費。
雖然有些隱蔽的地方可以瞞過去，但明面上的一筆費用，肯定是省不了的。而這個費用，大概在一百七十萬左右。
原本春秋重工的計劃，就是只安裝兩台電磁炮，然後以燃油內燃機為動力源，因為這些專利已經有一百多年歷史，費用比較低，幾千金幣就行了。但黑油內燃機、惡魔生化艙這些，都是頂尖中的頂尖，專利費用高得嚇人。
此外，惡魔生化艙是哈雷工業的技術，而哈雷工業的背後是黃金大三角和聖殿公主。若是敢不交專利費，估計春秋重工明天就沒了。
「我也有……」聽到這裡，鐵渣差點叫了出來。不過他沒說完後半句，因為一點兒意義都沒有。雖說當時是他和尤歌一起找到的，但人家是聖殿公主，就算明著搶，他也沒話說。
第三項需要大量資金的，是稀有金屬。
春秋重工的原方案，是以「金剛級」的超密度合金為內燃機缸體，「工業級」的超密度合金為動力傳導系統，其餘的都是普通鋼材。而愛麗絲的方案，連地板都是超密度合金的……
由此可見，所需的精金、秘銀、黑鐵，只會數以噸計，價值過千萬。要知道，拿製造發動機的頂級材料來做地板，價格必然是個天文數字。儘管比起聖殿公主的黃金戰列艦還有不小的差距，但也是當世一等一的奢華了。
聽完滄海涯的敘述，鐵渣就讓牧千鶴把紅色彗星推過來，問道：「愛麗絲……」
[偉大的主人，聽候您的差遣~]揚聲器里傳出一個帶著幾分童稚的聲音。
「你覺得……」鐵渣淡淡地問道，「我很有錢嗎？」當年他還在鐵山鎮撿垃圾，一年收入只有百來金幣的時候，她就要求要一輛哈雷的烈火雄鷹和一輛rc的神風勇士。對那時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嘟嘟嘟……]
「方案重做，我最多出……」鐵渣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說道，「三百萬。」
[嘟嘟……好小氣啊~]
紅色彗星擺動著車頭，揚聲器里傳出女孩的嘟嚷聲。
「不過……」鐵渣又說道，「超密度合金方面可以寬鬆點，但別拿來做地板。」遠古神廟的物資倉庫里還存放著大量輝煌一脈留下的稀有金屬，不需要另外花錢購買，只需要磨去印記，找中部重工熔煉就行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也懂了不少工業相關的知識。中部重工規模最大，雖然熔煉技術不如rc公司和哈雷工業，但效率夠高，也不需要特殊的關係，有錢就行了。但如果找同在中部大陸的rc公司熔煉，身份地位不夠的情況下，不僅價格昂貴，還需要排隊。
[耶~]
愛麗絲髮出一聲歡快的叫喚，圍著鐵渣轉了一圈。
「外殼只能用工業級的。」鐵渣又補充道。
[嗚……嗤……]
揚聲器里傳出輪胎泄氣的聲音。
[遵命，我的主人]
「說實在的，內燃機缸體，不需要用到神匠級的吧？」鐵渣面向滄海涯，問道。
[要~要~要~]
愛麗絲大聲抗議道。
「這個……這個嘛……」滄海涯顯得有些局促。
[要~要~要~]
愛麗絲大嚷大叫，車頭燈閃爍不斷。
「大師，請明說。」鐵渣無視了愛麗絲糾纏，認真地請教道。
[要~要~要~]
「不好說啊……」滄海涯摸了摸稀疏的鬍子，說道，「我們遠東有句古話，一分錢，一分貨……」
[要~要~要~]
「那就是要，還是不要？」鐵渣追問道。
[要~要~要~]「要，也行，不要，也行。」「那究竟是要還是不要啊？」[要~要~要~]「看你自己的決定啊，都行，都沒錯。」「這……」[要~要~要~]
最後，鐵渣嘆了口氣，說道：「那就要吧。」
[萬歲~主人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