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知足就好
秦九聽得仔細但沒有忽略剛剛乾陽眼中閃過的厭惡。
淡笑著問道:“那人說此地是禁地,你倒是知根知底?”
“太後曾派二爺給那人治過病,如今他這般生龍活虎一半歸功於二爺的悉心照料,但此人清高的很,倒是一點都不領情。”
乾陽一雙星眸一絲幽怨。
秦九挑眉,如此表露才更符合十五六少年的正常情緒。
秦九嘴角微翹,笑道:“一直很累吧,喜歡一個人?尤其是那種明明距離很近但卻是與你遙不可及的人。”
乾陽原本緊跟著的腳步一頓,竟然愣在原地。
秦九挑眉轉身對上乾陽那雙充滿震驚,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隨即說道:“別放在心上,我隻是開一個玩笑。”
“一直這樣下去就很好,乾陽並不奢求得到什麽,但九爺您可以輕易的察覺到別人的不同之處,卻為什麽在自己這裏,卻看的不是那麽清楚呢?”
乾陽緊皺這青眉,對於秦九所說的並不做辯駁!
秦九一愣沒想到乾陽會這麽說,微微笑道:“是啊,人不是總是這樣嗎?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總是在霧裏看花,賭贏了就看清了,若是輸了,就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
“九爺,人生沒什麽輸贏,不同的人眼裏,對輸贏的定義都不同。隻要跟隨自己的心就好,乾陽隻是不想迷失自己,迷失在追尋那個遙不可及的身影的路上。所以,現在就很好!”
乾陽扯出一抹笑,這張笑臉才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年身上該有的表情。
秦九鳳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很久沒有這麽隨心的笑了。
二人在傍晚之前趕回到了神機營,看著那裏身著清一色黑色軟甲的神機營將士,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來到這裏半年了。
漸漸的也適應了在這裏的生活,自己也有了成長,但依舊不能看清前路所走向的地方。
是地獄還是天堂?是內心向往還是糾纏的夢魘,一切都是未知。
夜晚,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悄悄地到來,寒風狂吹著不斷下墜的雪花,就如同連上了一條線,在線的另一頭有人在瘋狂的抖動著,控製著它。
不久,整片後山就已經被潔白的雪所裹住,夜變得異常寒冷,本就體寒的秦九隻是靜靜的聽著窗外的動靜,夜晚的那雙眸子異常幽亮。
“叩叩叩”
一連串急湊的敲門聲,讓秦九不自覺的一陣心悸,隨即麻利的起身開門。
依舊單薄的身子隻披著外衣,而剛一開門,狂飛吹進,接連的雪花飛進屋內落在秦九身上,而迎麵的黑影顯得有些狼狽,待看清那人。
秦九雙眼明顯一震,看清那張臉後,秦九一臉驚詫的說道:“五哥?你這是怎麽了?”
對麵的秦念那一頭的長發,其間還摻雜著未化盡的雪花,身披著黑色雪貂披風,一雙桃花眼裏布滿著焦急,有些激動的緊抓著秦九的肩膀問道:“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秦九一愣這人大半夜的就想說這些,他是不是真有什麽病啊!
情緒這麽不穩定。秦九將那人拉近屋內,關上房門。
嘴唇凍得有些發紫但還是說道:“五哥,我是秦九啊,這我早就知道了,你大半夜的不睡覺上我屋就問這麽莫名其妙的問題?”
秦念一聽渾濁的雙眸漸漸的布滿了怒火,灼燒著原有的理智。
“秦九,秦?你真還想姓秦而不是夜?”顫抖的聲音讓人心顫,秦九審視著眼前的人,除了那張溫潤白皙的臉,一切都讓自己陌生。
“五哥,你先冷靜,今晚咱們先不說這個,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奔波了很久吧……”
秦九邊說著邊溫柔的解開那人身上的雪貂披風,那人隨即後退一步,反手握住秦九的那雙纖細的手。
一雙眸子似乎在掙紮著什麽,喉結微顫,壓低嗓音說道:“我們都已經為你準備了多年,為此我們處心積慮,步步為營。隻要你願意,我們隨時可以幫你回到帝都穩坐那張龍椅。隻有這樣,一切才會結束了!”
秦九挑眉沒有想到,秦念會說的如此直白,秦九心裏的那種焦慮早已積壓許久,聲音也不由得有些生硬,說道:“你說的真是輕巧,隻要我願意?這天下何曾是我說了算,還是那句話,誰讓你們這麽做,你們就去找誰?”
緊握秦九的手不由的加重了力道,雙眼更加渾濁無神。
“你,你,為什麽還是這樣,現在的你雖然沒那麽任性狡詐,可而今你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更讓人寒心。你,你可知為了你,我們兄弟幾人犧牲了多少?為了你,我們可以連命都不要;為了你,七弟已經走了,你還想要我們兄弟幾人為你付出多少?犧牲多少?你才甘心?你才會選擇麵對,你這個無用的膽小鬼.……”
秦念一雙眼因為激動充斥著血絲,原本白皙的一張臉更加慘白。
秦九被那人揪著衣領,腳已經脫離了地麵。秦九一雙鳳眸緊盯著眼前這個幾近瘋狂且早已令人陌生的秦念,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做。
“怎麽?沒話說了,大哥為了你身中蠱毒,受盡折磨。二哥為了你失去了此生摯愛,而我,為了你變成了今日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們秦家到底欠了你什麽?夜幽冥怎麽會有你這麽個一無是處、膽小怕事的兒子?”
突然一陣狂風,緊閉的屋門被大風吹開,漫天飛雪在月光下讓人更加清晰的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痛苦、糾結還有恨!
“隻有你死了,一切就結束了,隻有你死了.……”
狂風呼嘯,對麵的人就如一匹不受控製的獵豹,絕不會放過任何人。
手中的金色匕首緊握,眼眸裏滿是殺機,秦九連忙後退,那人緊逼,胡亂的招式卻是招招要人性命。
“秦念,快醒醒!”秦九不相信眼前的人還是那個憂鬱清幽的男子,隻是不斷的提醒著他,希望能叫醒這個目不識人的陌生的五哥。
而隱在不遠處枯樹下的兩抹身影,一直緊盯著此處。
秦烈一雙眸子是前所未有的冷然,雙肩已經有了一層積雪但卻無動於衷,筆直的站在那裏。
而他身側的人,身披黑色鬥篷,看不清麵容,隻露出一雙鳳眸,眼中一片死寂,如同死人一般的冷漠。
“差不多可以了吧?”秦烈對著身側的人冷聲問道。
“夜九殿下還沒能認清自己的身份,我也是奉命辦事。如今這麽做,對他,是個不錯的提醒。”
一道清冽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沙啞讓人識分不清是男是女。
秦烈不言,但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殺氣,轉瞬即逝。
隻聽秦九的屋內傳來嘭的一聲,秦九被失控的秦念單手扔到茶幾上,秦九隨之跌落,秦念這一擊竟然帶著內力,丹田猛然一震,一口黑血從秦九的口中噴出。腹部是灼燒般的疼痛,但秦九的一雙眼依舊透著一股子倔強,麵對此時的秦念,他無法做到與他為敵。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
“五哥,我知道你怨我,我何嚐不怨恨以前的自己,但我以現在秦九向你保證,對天發誓,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們,所有傷害你們的人我都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讓他們後悔來到這世上,讓他們失去所有珍愛的一切。
即便他們所珍愛的是我的身份,是我自己,我也會永遠的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
秦九說著慢慢的起身,那略帶沙啞的聲音透著魅惑的磁性,幽幽的喚醒在沉睡中迷失的人。
雙眼寫滿了堅定、認真,現在的秦九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專注的眼中充斥著殺氣,就如一頭獅王保護著身後的一切。
對麵的秦念不由的愣住,就在此時,秦九抓住機會猛然擊中秦念的腹部,秦念吃痛。
悶哼一聲,那雙桃花眼慢慢的有了一絲清明。雙眼還有著淡淡的憂傷與自責,隨即暈了過去。
秦九拖住秦念向前傾倒的身子,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卻正好看見暗處的兩道虛晃的身影。
又是一陣狂風,那兩道身影卻變成了一道,身影漸漸清晰,從暗處走出的秦烈,是那樣的冷傲,魅惑。四目相對,竟依舊是無言。
秦烈緩步移到秦九身前,而此時已經身受重傷的秦九斜靠在門框上,一雙眸子緊閉著。
他多少次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要被這裏的任何人所影響自己的情緒。
時刻的提高警惕,保護著自己不被傷害,但同樣也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他錯了,真的錯了,他早在不知不覺中傷害了所有人,而且永遠也還不完。這就是命運,自己的命運。
眼前一暗便睜開了雙眼,秦九一陣猛咳,但隨著咳聲卻變成了一連串的笑聲,那笑聲沒有任何的溫度。
在這夜裏格外的刺耳。
秦烈看著這樣的秦九,不知為何卻是如此的紮眼。
突然秦九止住了笑聲,寂靜的夜,呼嘯的風,狂舞的雪竟是如此的相稱。
秦九艱難的起身,靠在門框上說道:“如你所願!”
“如我所願?”秦烈幽深的雙眸似一汪深潭深不見底,隻是反問道。
秦九沒有回答隻是艱難的移動了幾步,腳下踉蹌隨之被一寬厚的臂膀扶住,那臂膀寬大而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