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有案底的人
「阿姨，這也是我們今天過來找你們的原因，」秦滄難得的收起了平時那種懶洋洋不愛理人的態度，雖然並不太熱情親切，比起以往也算是好了很多了，「根據我們目前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兇手應該是盯上了你們這個小區的人，出於什麼目的我們暫時還沒有明確的結論，但是這個兇手的目標還是非常明確的，針對的就是三十歲上下，已婚已育的青年女性，作案手法非常兇殘，你們家裡頭應該都有女兒或者兒媳婦之類的吧？假如也住在一起的話，一定相互提醒，注意安全。」
打從秦滄一開口的時候，這一群大媽就迅速的安靜下來，聚精會神的聽著他說話，等他這一番話說完，就立刻好像是有人往一口滾燙的油鍋裡面到了一碗水似的，一瞬間就炸開了，有人在驚嘆，有人在議論已經遇害的兩家人，也有人感到憂心忡忡，立刻就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開始打電話通知自己的孩子，哪怕對方根本就不是住在這個小區里的人。一時之間在場的這十幾個大媽人心惶惶，把氣氛也一下子給搞得緊張極了。唐果站在秦滄的身旁沒有吭聲，因為她知道這種恐慌的情緒正是秦滄所追求的，現在這樣才能說明他的目的達到了。
「這是哪個缺德挨千刀的啊！好日子過夠了是不是！你說好好的一個小區，這麼一搞，咱們這些人不痘等於住著凶宅了么！我還正打算賣房子呢，你說這誰人鬧的！」一個大媽有些帶著怨氣的說，「一個小區本來就沒多大，現在一下子死了兩個人，這事兒傳出去，正常人誰還敢買咱們這個小區房子啊！太坑人了！」
「唉，賣不賣房子的那還都是后話，最關鍵的是，你說誰家還沒有個兒女啊，就算不住在一起，周末啊，逢年過節有個休息什麼的也保不齊會回來看看咱們啊！這一想到回來看看老人都有可能被壞人給盯上，我這心裡就那麼不踏實呢！哎呀，不行，我得給我閨女打個電話，告訴她最近就別回來了！」另外一個大媽沒有賣房子的打算，所以自然也就不打擔心那方面的事情，她的關注點還集中在人身安全的層面上，「那人也是，咱們這個小區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為什麼就偏偏不去禍害別人，只盯著這個小區裡面的人下手，還都挑著二十多歲三十來歲的來殺，這也太奇怪了吧！跟咱們小區的人什麼仇什麼怨？！」
「要我說啊……」一個嗓門兒十分洪亮的大媽在一旁開了口，粗聲大氣的談論起了自己的猜測，「那個人保不齊就是咱們這個小區裡面住的吧？住在小區裡面，所以動手比較方便啊！天天上班下班，白天晚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想要盯上誰，有的是時間去慢慢找機會對人家下手，而且最關鍵的是，在小區裡面轉來轉去的時候，又不會被人發現，也不會懷疑他，你們說是不是？誰能閑著沒事兒去懷疑一個家就住在咱們小區裡頭的人啊！人家自己家就住在這兒，對吧！隨便想怎麼轉悠就怎麼轉悠！誰也不能限制人家在自己家小區里晃蕩的權利吧！」
她把自己的想法這麼往外一說，頓時就在她的老姐妹當中得到了廣泛的支持，在她這種思維的帶動下，其他人也紛紛覺得很有道理，開始熱烈的議論起來，不到半分鐘的功夫，聽她們的談話內容就彷彿這個案子已經有了定論，兇手就是小區當中的一位居民，所有的猜測都被議論的有鼻子有眼兒，如果不是唐果正是負責調查這一系列案件的刑警之一，搞不好現在聽著這些大媽語氣篤定的那一番番言論，都要忍不住信以為真了。
果然是「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啊，原本唐果並沒有覺得「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有多麼大的威力，現在她倒是初步的感受到了，假設現在的這一切並不是秦滄刻意想要追求的效果，假設自己也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相信今天晚上的這一番議論，不出三天就會在小區裡面發酵成一個有鼻子有眼兒的版本，搞不好還會煞有介事的冠以「公安局的人如是說」這樣的名號，如果不牽扯哪一個具體的人，那倒也還算好說，怕就怕牽扯到了什麼人，被這麼傳來傳去，影響可就不好了，到時候想要再給自己正名，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果在這邊偷偷的慶幸著還好這些大媽沒有談論到什麼具體的人名和人物，不至於因為這種捕風捉影的東西對某一個人造成太大的影響，那邊秦滄卻並不滿足於這樣的一種結果，他默默的聽著大媽們議論，末了忽然清了清嗓子。
原本還亂鬨哄的在議論著的大媽們聽到了他清嗓子的聲音，便紛紛停了下來，把目光迅速的投向了秦滄這一邊，畢竟他是給她們帶來如此勁爆消息的那個人，又是公安局來的，他知道的東西肯定比方才說出來的要更多一些，所以現在他又要開口了，其他的那些大媽們當然會立刻就二話不說的為他創造開口的機會。
「你們應該都是住在這個小區裡面比較有年頭的人了，平時認識小區裡面的人也比較多，這一次的事情性質特別嚴重，我們認為對小區里居民，尤其是二十多歲三十來歲的女性，安全威脅比較大，所以如果你們有覺得比較可疑的人，希望能夠積極的提供給我們，只有線索比較充足，我們才能儘快破案，還大家一個安寧的家園。」秦滄開始帶有誘導性的對這些大媽們開了口，一邊說一邊還用目光在她們的臉上遊走，好像是在無聲的鼓勵她們開口似的。
他這麼一說，原本鴉雀無聲的大媽們就又開始嘀嘀咕咕的議論起來了，雖然說討論的比較熱烈，但是卻沒有人敢輕易的開口提供出來自己認為可疑的人選，畢竟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關重大，直接影響到一個人的聲譽問題，萬一輕率的說出了什麼人，警察立刻介入調查，到最後證明是虛驚一場，那對方的名聲可就壞掉了，到那個時候，大家都是鄰里鄰居的，萬一話被傳到了對方的耳朵里，不要說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尷尬了，不被人堵著家門口罵街都算是好的。
「阿姨們，你們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不用有顧慮，我們會替你們保密的，覺得在這裡說話不方便，打算私下裡聯繫我們的也可以，這都是沒有問題的。」唐果看她們不說話，怕秦滄的目的要落空，趕忙在一旁開口幫忙做思想工作，「像大家這個年紀的人，家裡都有兒女，將心比心的想一想，肯定也能體會到那兩個被害人家庭的痛苦，誰也不會希望白髮人送黑髮人，年幼的小孩失去母親，對不對？所以還請大家多多配合我們的工作，早日將兇手繩之以法！」
「我們倒不是有什麼顧慮，主要是一下子真的沒有想到有什麼人那麼可疑，需要提供給你們的。」一個站在唐果身旁的大媽有些臉色不大自然的開口對她說，順便也給唐果擠了個笑容，顧慮她們每個人心裏面都有，但是被唐果那麼一說，倒好像她們都變成了一群出於私心，完全不同情別人家遭遇的人了一樣，「這事兒那麼嚴重，我們也不能太胡亂說話是不是？再說了，這小區裡面，長期住戶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今天搬來明天搬走的，那種小年輕輕的我們也不太認識，不可能所有人都認識，所以這些事情也說不大好……」
「有什麼說不好的！」方才開口說過話的那個大嗓門兒的大媽這時候忽然忍不住開了口，「我就知道有一個人，挺可疑的，我也不怕得罪什麼人，遇到這種事兒，想到什麼就跟警察說什麼，這才是守法公民應該做的呢！哦，為了自己以後不得罪人，有什麼事也假裝不知道，什麼都不說，這可真是家裡就有一個都三十齣頭還沒結婚的兒子，壓根兒沒有二三十歲的年輕女人，所以虱子沒咬到自己身上就不覺得癢啊！我可不管那個！我家裡還有閨女呢，我兒媳婦也有事兒沒事兒的帶著小孫子回來看看我們老兩口，我可得為了自己家孩子的安全考慮，顧不了得罪不得罪人那麼多了！當然了，警察要是證明了人家是無辜的，那我也很高興，至少覺得可以踏踏實實的放下心來，要真有什麼，我提供了線索，保護了我自己家人，還有左鄰右舍的安全，我也覺得挺光榮的！要我說啊，做人不能滿腦子光想著自保的事兒，有的時候也得考慮考慮大局。唉，一到這種時候啊，就真的是太考驗人性和人品了！」
「唉唉，你這人怎麼說話呢……」方才對唐果講話的那個大媽頓時就有些不樂意了，一副想要翻臉吵一架的姿態。
唐果趕忙在一旁勸說：「二位，別激動，有顧慮也是可以理解的，願意配合我們工作的，我們就更是非常感謝，咱們大家其實也都是為了生活更安全，可以理解的，咱們還是有事兒說事兒吧，別生氣大動肝火，傷身體，犯不上。」
「你這小丫頭還挺會說話的，」大嗓門兒的大媽沖著先前的那位瞪了瞪眼睛，然後才對唐果和秦滄說，「我們這個小區裡頭啊，有一個男的，當初因為耍流氓的事兒，進過監獄，正兒八經的關了好些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