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左右平衡

  年幼的陳眠雪在每一次直立的時候，總是要費盡氣力的想盡量保持著自己身體的左右平衡。 不過，好在她還是可以正常行走的。 她走到客廳對過的陽台上，赫然發現，他們的家是在一幢老舊的單元樓最高一層，第四層上。 怪不得剛才母親抱著她上來，她感覺好像轉過好幾個樓梯口，果然，她人生的艱難首先就在這些說不清的樓梯階層上。 陳眠雪很奇怪，自己是如何一個人拎著醬油瓶兜兜轉轉下樓去那個破舊的小賣部的？ 她仔細的想了好一會，還是不得要領。 窗外有一陣陣的麻雀和鴿子飛過去，再遙遠的地方有斑鳩和喜鵲百舌鳥的啼鳴，天空顯得很藍很遙遠，一些千奇百怪的白雲沒所謂的飄來浮去，好像幾千幾百年以來，它們就一直在那樣無所事事的四處遊蕩著。 “砰！”一聲用腳踹門的巨響，接著便是重物落在沙發上的悶響，隨即傳來一個處在孩童長成少年嗓子改變期，腔調有些古怪的男孩子的聲音大聲叫喊道：“媽，飯好了沒有？餓死我了。” 張麗榮立刻在廚房裏用一種充滿了寵溺的聲音高聲答道：“噯，就好啦，兒子，你先寫作業啊，一會你老爸回來我們就開飯，媽給你做好吃的了。” 陳眠雪心裏一凜，哥哥？ 她急促的回頭，卻看見一個非常陌生的小男孩，瘦高的個子，白淨瘦長的臉，嘴巴邊上的臉頰幾乎瘦到有些凹進去，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卻是很機靈的樣子。 哥哥，哥哥，他就是自己年幼時候的哥哥嗎？ 她立刻想起哥哥的名字：陳浩宇。 自己又一個刻骨銘心的親人，為什麽現在看著他，卻覺得好像從來就不曾認識一樣的呢？ 陳眠雪明白了，由此可見，自己在十歲之前，能保留的記憶實在是少的可憐。 除了那次重大的災難，丟掉了五十元錢。 但是，陳眠雪知道，哥哥是父母的心肝寶貝尖兒，爹媽的驕傲。 哥哥非常聰明，他的聰明並不是對比她這個妹妹來說的，是因為哥哥每次考試，如果低於八十分，哥哥就會大哭一場，然後自己關自己的禁閉，不吃不喝，瘋狂做各種習題。 那年頭，家裏有個知道刻苦學習的孩子，特別還是個男孩，是非常令人覺得驕傲的。 鑒於兒子這種極其要強的個性，他們的父母就形成了兩個極端，對兒子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所以的白眼責罵不良情緒的發泄統統都贈送給女兒。 陳眠雪一直記得，自己是那麽的敬畏景仰自己的哥哥，既不嫉妒他也沒有想過要去恨他，但是，哥哥卻從來都隻是看著她皺皺眉頭。 在自己這個哥哥眼裏，她這個殘疾的妹妹可能就像路邊的垃圾一樣，隻能叫他看著厭惡，甚至害怕沾染上了他趕緊的鞋子，弄髒了他那雙非常驕傲的腳。 陳眠雪卻記得，她很喜歡自己這個唯一的哥哥，因為他是這個家庭裏唯一沒有動手打過她的人。 更重要的，小孩子總是比較喜歡能有個夥伴，哪怕這個夥伴非常的鄙視她，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