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殘殺酷虐

  想到自己的孩子，母性的本能竟然叫陳眠雪小小的心髒不能抑製的抽搐起來，她頓時記起那個嬰兒落地時稚嫩的無助的啼哭。 暴風雨的黑夜，自己的產後大出血的母親已經死在一邊，想來那個躺在血泊裏的孩子也萬無生理了。 “我可憐的孩子！” “小雪，咋？錢沒有丟就好，媽媽不會打你的，不哭啦啊。” 走進家門正要放下懷裏女兒的張麗榮突然看見女兒淚流滿麵，不禁有些心軟起來，趕緊接過陳眠雪手裏的醬油瓶哄慰道。 她以為女兒是被自己打怕了，害怕回到家裏會被繼續懲罰，所以就先開始流淚了。 要按照張麗榮以往的脾氣，就算是不打女兒一頓，一場無休止的責罵說落肯定是免不了的，今天一是等著做飯，確實沒空，二是不知道為什麽，女兒似乎忽然變得特別乖巧起來，她嘴裏的責罵居然不由自主的變成了肯定和安慰。 陳眠雪趕緊擦擦臉上的淚水，很懂事的低聲說道：“謝謝媽媽，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 張麗榮頓時驚訝的睜大眼睛，好像不認識的看看頭發依舊蓬亂小臉枯瘦幹黃的女兒，卻看見陳眠雪一本正經的顰著兩道清秀的小眉頭，不像是亂說的樣子，張張嘴巴，半晌才說道：“這丫頭，啥時候學會拽文了？” 然後她又笑了，肯定是電視裏看來的，被她學會了。 不過，女兒這種說話的神情倒是蠻可愛的。 她心裏立刻湧出一股母愛的柔情，彎下腰親親自己女兒頭發亂蓬蓬的小額頭，帶著好笑的口吻誇讚道：“唔，我們家小雪會說謝謝了，真乖，媽媽給你炒肉吃……自己玩啊，不要亂跑。” 張麗榮一邊吩咐著，一邊直起腰拎著醬油瓶腳步不停的回到廚房裏繼續忙乎去了。 陳眠雪再一次發現，她確確實實是被自己的母親愛過的。 就像被留在另外一個世界裏，自己來不及看一眼的那個孩子一樣，自己心裏確確實實是在愛著那個孩子的，隻是，命運不肯給她一個表達的機會。 很久以後，陳眠雪才弄明白一件事情：她忽然讀到的一句可以詮釋她此刻境遇的話：上帝對你關上一扇門，必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 那就是上帝不由分說的奪去了她可以愛她自己孩子的權力，卻又神奇的賦予了她可以重新被自己母親愛的權力。 雖然明知道自己又被命運重生了一次，但是陳眠雪發現，生活，對於她來說，仍然是個巨大的難題。 現在，她也有些明白自己在那一世裏為什麽會那麽懦弱愚昧了，那是因為在她非常年幼的時候，就被生活這個巨大的難題嚇倒了，本能的選擇了退縮。 這種退縮是非常可怕的，這種退縮讓她不再去思考也不再想有所行動和作為，結果她就變成了生活的俘虜，因而她的人生就不可避免的被殘殺被酷虐。 懷裏抱著兩袋方便麵的陳眠雪挪動自己兩隻腳，左小腿的萎縮嚴重的影響著她行走時身體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