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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怎麼辦?

  西配殿的庭院中,眾多秀女的目光,齊齊落在先前那身著綉蘭花紋紫紅旗裝的秀女身上。


  「茉雅奇,鈕祜祿氏的表哥是誰?」先前領頭嘲諷鈕祜祿氏的秀女不安地問。


  「這可是紫禁城,她表哥便是再厲害,還敢進紫禁城來欺負人不成?」旁邊一個看起來最小的秀女撇嘴。


  「鈕祜祿氏……表哥……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八大姓之一的馬佳氏捂住嘴:「……可是以前從不曾見過她呀。」


  「據說她隨父母在南方長大,一直不曾來過京城,也不怪大家都不認得她。」名叫茉雅奇的秀女一臉肅然:「就是你們心裡想的那樣,她生母出自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


  太子爺的表妹!


  完啦!


  西配殿惹上大事兒了!

  ……


  太子爺接到下面人的稟報時,有些頭大。


  管吧,秀女間的事兒,他一國太子出面去管,未免太小題大做,不妥當。


  不管?自家親戚被欺負了,事兒還是因已逝的姨媽賞出去的羊脂白玉荷花簪惹出來的,不出頭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怎麼辦?

  太子在毓慶宮撓頭。


  「爺,四弟家的那位正在儲秀宮。」看著自家爺好一陣兒都沒想到滿意的辦法,坐在他身側的側福晉李佳氏開口提醒。


  「四弟家的……四弟妹?……啊,是她。」太子終於反應過來,高興地轉身抱著李佳氏親了一口:「沒錯,茹氏亦是今年參選,住在儲秀宮。」


  「來人。」太子爺揚聲喚人。


  一個小太監小跑著進來,「爺,您有何吩咐?」


  「你去找凌普,告訴他,讓儲秀宮的掌事姑姑協助茹氏,幫鈕祜祿氏找回玉簪。」


  「嗻!」


  ……


  端謹刻板得可以做教科書用的舉止,一絲不苟的髮型,簡樸的頭飾,來的這位四十多歲一身藍色旗裝的,便是儲秀宮的掌事林姑姑。


  只是,為什麼林姑姑要對著自己行禮?

  茹蕙不敢受禮,側身讓開,心裡卻止不住打鼓——只怕沒好事兒!

  茹蕙的直覺沒出錯,林姑姑口中吐出的來自太子爺的諭令讓茹蕙差點沒按捺住脾氣爆粗口。


  「讓姑姑協助我替鈕祜祿氏找回玉簪?」茹蕙第三次開口詢問,以確認不是自己幻聽。


  「是。」林姑姑也不惱,第三次肯定地回答茹蕙的詢問,「諭令確實來自太子爺。」


  「姑姑總管儲秀宮,不該是我協助姑姑嗎?」知道再不可能撇清干係,但茹蕙仍然試圖垂死掙扎:「再說,我也是秀女,我也有嫌疑的。」


  為了自救,茹蕙完全不介意往自己身上抹黑。


  「親人求助,太子爺總得有所作為。」看著這界儲秀宮中最安靜的秀女一臉驚恐,林姑姑心生同情,卻仍然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僥倖心理:「太子爺開了口,除非皇上出面,此令諭再無人能違背。」


  也就是說,這個得罪人的活兒是一定要落在她手上了?


  哀嘆一聲,茹蕙不得不與聊得正歡的布爾和與爾嵐陪了罪,隨林姑姑一起去往儲秀宮正殿,鈕祜祿氏被分配住在那裡。


  主人既走,布爾和與爾嵐自然不會留在別人房中,兩人走出茹蕙所居之處,站在房檐下目送著被五六個宮女簇擁著離開的茹蕙。


  「太子爺親下令諭……茹妹妹到底是什麼來頭?」爾嵐問自家堂妹。


  布爾和想了想:「阿蕙說她父親剛升任成都府知府,家裡有一個與她同齡的、已考上了秀才的兄長,還有一個剛滿月的弟弟。」


  「就這些?」爾嵐訝異:「你就沒問點別的?比如她父母的家族。」


  布爾和搖頭:「我也只告訴她我父親襲了祖上的爵位,家裡有五個哥哥,兩個姐姐,八個弟弟啊。」


  兩個姐姐,明明自己只是她的堂姐。


  爾嵐深深看了一眼布爾和,低下頭,這個堂妹的心性是真的很好,即使她只是堂姐,又母死父不靠,卻一直待她如親生手足,這些年,也虧得有她,繼母與父親才不敢做得太過,讓她活得有喘息的機會……她雖然也嫉妒她,也曾在無人的深夜想過為什麼自己不是三叔的女兒,若有三叔那樣寵愛女兒的父親,她該過得多麼幸福啊。


  可是不是!


  她只有一個視她如草芥的父親,那個男人為討繼室歡心,不惜往髮妻身上潑髒水,踩踏羞辱髮妻生下的女兒……在無數個無眠、痛苦、被淚水浸泡的夜裡,她念著早逝的母親,希望她能入夢來告訴自己父親為什麼變了……明明年幼時,他也曾關心她,保護過她。


  她想問冥冥中的存在,為何母親僅僅逝去幾個月,父親便將繼室接回了家,而後,更是將繼母前夫的兒子當做親兒子一般愛護,反將她這個親生的骨血視作仇人……


  爾嵐很不幸,因她幼年喪母,母親逝去后她再沒穿過一件新衣,明明是在自己父親身邊生活,日子卻過得比孤兒還清苦,艱難;

  好在,不幸的爾嵐並不曾被幸運完全遺忘,十四歲,三叔終於伸出手,將她自煉獄中拉出,她住進了三叔的家,三嬸替她找了教養嬤嬤……此後兩年,她咬緊牙關,不怕苦,不怕累,將被耽擱的教養全都撿了回來,然後,選秀中,她成功通過了複選。


  只是,多年被蹉磨的生活仍然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印記,她靦腆不愛與人交往,她很難相信誰,即使明明上一刻心裡還覺得茹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這一刻,卻會懷疑她與堂妹相交,是否存了些什麼別的心思……


  舉目望天,等待眼中淚意成功褪盡,爾嵐方笑道:「等茹妹妹回來,咱們再來找她,看看是否有什麼能幫上忙的,畢竟是你的朋友,遇到這樣的難事,咱們能幫的,便幫幫她。」


  她曾受盡磨難,也得到恩惠,母親逝去后,也曾有人關心她,也有人曾對她懷有同情……人心,並不都是壞的,如此,她又豈能不以善意相待這個世界。


  聽爾嵐說要幫茹蕙,布爾和高興得一把抱住堂姐的胳膊,「姐,你最好了。」


  看著布爾和開朗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爾嵐輕笑,即使現在,她仍然嫉妒堂妹的好命,但是,打心底的,她只願堂妹一生無憂。


  ……


  茹蕙與林姑姑走進鈕祜祿氏的房間時,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頭抽泣,同室的秀女為著不沾上麻煩,早已避了出去。


  見到一身掌事旗裝的林姑姑,鈕祜祿氏翻身坐了起來,一臉祈盼:「我表哥來了嗎?」


  林姑姑照舊一板一眼行禮:「太子爺諭令奴才協助秀女茹佳氏幫格格找回玉簪。」


  「秀女?茹佳氏?」鈕祜祿氏一臉驚訝,抬手指頭站在一旁一身秀女服裝的茹蕙:「為表哥為什麼讓她出面?再說她也是秀女,她難道不該避嫌?」


  茹蕙一聽樂了:「格格所言甚事,同是秀女,我也有嫌疑,如此……」茹蕙轉身,對著林姑姑鄭重一禮:「請姑姑回稟太子爺,茹氏慚愧,不能為太子爺辦差了。」


  說完,不等房中眾人反應,轉身便走。


  太好了,快走!


  雙腿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快步帶著茹蕙走出正殿,穿過正殿前青石鋪就的院子,眼見就能走出正殿前的大門。


  「唉,你回來。」少女嬌脆的聲音,帶著惶急,追了出來。


  茹蕙充耳不聞,繼續自己的奔命之旅。


  「茹佳氏,你敢跑,你還跑?我要告訴表哥你不幫我。」少女氣急了,穿著花盆底兒就從院中跑了過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大門,茹蕙望天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停下腳。


  「你跑,你往哪裡跑!」一個氣喘吁吁的小身子撲了上來,重重撞進茹蕙懷裡,同時,兩隻小手如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了茹蕙的胳膊,再不肯鬆開。


  懷裡的少女,足足比茹蕙矮了一個頭,以茹蕙目測,估計快有一米五了,不得不說,以她十二歲的年紀能長這麼高,也算不錯了。


  鈕祜祿氏呼呼喘著氣,抬頭恨恨瞪著茹蕙咬牙:「穿著花盆底,你還跑這麼快!」


  「格格也不慢。」茹蕙低頭輕笑。


  「哼。」鈕祜祿氏抬高下巴,一臉驕傲:「額娘說塔娜穿花盆底兒的功夫最厲害了。」


  茹蕙點頭,這姑娘的肢體協調力確實很好,要知道,這穿著花盆底兒跑步,可比現代穿高跟兒跑步可難多了,想來塔娜這小姑娘平時沒少進行「體育鍛煉」,估計正因為此,倏忽了「腦力活動」,才會在丟了玉簪后就跑到西配殿放話,結果得罪了一殿的秀女。


  被抓住了,得,這逃兵看來是當不成了。


  沒辦法,茹蕙只能帶著緊拽著她再不肯手,一幅誓死當她手部掛件兒樣貌的塔娜再次回到正殿的房中。


  「來,說說你進儲秀宮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麼,和什麼人來往過,最後一次親眼看到玉簪的確切時間。」茹蕙坐在房中,讓塔娜坐好,開始仔細地一件件詢問她這些日子的起居,既然跑不了,就認真辦事吧,早日找到玉簪,早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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