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誰說他是朽木？
當一個人被逼到絕境的時候，除了拚命，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岳芸龍現在就是如此，蕭飛說的很明白了，要麼上，要麼走，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讓他選。
而岳芸龍也很清楚，蕭飛不是在開玩笑。
今天他如果不上台的話，那麼，就只能被退回天橋劇場。
廣德樓給了他時間成長，但是廣德樓絕對不留吃閑飯的。
回去幹什麼？
接著掃地搬桌子？
哪來的臉啊？
拼了！
當岳芸龍說出「師哥，您請」的時候，他已經做好了拚命的準備。
要麼死在台上，要麼死到外面去。
「走！」
蕭飛說完，當先從休息室里走了出去，岳芸龍緊隨其後。
雖然兩條腿還是有點兒不聽使喚，大腦也是一片空白，可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當初辭職來德芸社，為的就是學一門可以安身立命，將來養家糊口的手藝。
手藝學到了嗎？
岳芸龍不知道，可不管學沒學到，今天都是檢驗成果的日子。
不合格的話，那就只能自己滾蛋了。
「小孔，還愣著幹什麼，快著點兒啊！」
孔雲龍聽到張先生的提醒，這才想起來，今天輪到他報幕了，趕緊追著蕭飛他們跟了過去。
站在台口，離觀眾越近，岳芸龍就越緊張，整個身子都在不住的顫抖，手心裡全都是汗。
「梁子還記得嗎？」
岳芸龍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蕭飛說的是什麼。
「記……記得！」
蕭飛點點頭，看著岳芸龍：「小岳，別怨我說話難聽，廣德樓不養閑人，你想在這裡立足，想要在廣德樓賺錢，就得拿出真本事來，別再讓任何人說你是朽木不可雕。」
說完，蕭飛也不再理會岳芸龍，對著孔芸鵬示意了一下。
「好……」
看到孔芸鵬上台，知道演出即將開始的觀眾，頓時發出了一陣叫好聲。
「還什麼都沒聽見呢，您就叫好，要不，我現在就說演出結束，咱們散了吧！」
哈哈哈哈……
孔芸鵬上台先甩了個小包袱。
別看平時，他也是各種看不上岳芸龍，可真到裉節上的時候，該幫的還是得幫。
先把場子熱一熱，等回頭岳芸龍上台的時候，能稍微好一點兒。
兄嘚，我能幫你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好了，廢話不多說，首先請您欣賞第一個節目《打燈謎》，表演者岳芸龍、蕭飛！」
「好……」
光是聽到蕭飛的名字，就足以讓現場的觀眾沸騰了。
至於岳芸龍是誰，沒有人關心。
蕭飛要說對口的話，除了跟張先生搭檔，不至於一頭沉，其他的，甭管是喬三木、欒芸博、潘芸亮，還是孔芸鵬，大傢伙的注意力永遠都只在蕭飛一個人的身上。
孔芸鵬下台，蕭飛也不管岳芸龍調沒調整好，直接邁步就出去了，岳芸龍稍稍遲疑了一下，一咬牙也跟著上了台。
咦？
今天跟蕭飛搭夥的是那個小胖子。
台下的觀眾都是常來的，之前去天橋劇場，後來又追著蕭飛到了廣德樓，對德芸社的每一個人都有印象。
哪怕是岳芸龍這種從來都沒登過台，每天在劇場里只能掃地搬桌子，鎮茶倒水的小角色，大傢伙也瞧著眼熟。
他不是服務員啊？
兩個人走到桌子前，在舞台中間站定
，蕭飛站在裡面，岳芸龍站在外面。
嚯！
蕭飛今天還是捧哏的。
觀眾們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蕭飛捧哏了，今天居然要給這個小胖子捧一段。
這個時候，有觀眾上前獻花、送禮物。
當然，全都是給蕭飛的。
岳芸龍看著，不禁眼熱，他多希望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天啊。
越是這麼想，心裡反倒是不太緊張了。
「甭看著了，大傢伙胳膊舉著多累啊！」
呃？
蕭飛正要上前去接呢，突然聽到岳芸龍說了這麼一句。
敢張嘴就行。
蕭飛心裡也稍微穩當了點兒，別看他今天執意要帶岳芸龍上台，可心也一直懸著呢，真要是到了台上，岳芸龍連嘴都張不開的話，他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圓不過去啊。
「謝謝！謝謝您！」
蕭飛感謝著觀眾，岳芸龍也沒閑著：「對！抱他啊，多好的機會，親他，大膽的親，今個我們嫂子沒來。」
這是再給觀眾出主意呢？
蕭飛也是哭笑不得，還真被兩個觀眾給強行抱了，接了禮物，又回到了桌子裡面，稍稍側著身，看著岳芸龍，等著他說話。
岳芸龍知道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強行穩住了心神：「今天呢，我給大家說個單口相聲！」
卧槽！
第一句就錯了。
岳芸龍說完頭一句，腦袋上的汗都下來了。
我剛才說了什麼？
單口相聲？
說錯了，這……
岳芸龍心裡一慌，張嘴就要重說，可還沒等他張嘴呢，就被蕭飛扒拉了一把。
「嘿！說什麼呢？倆人出來，你給大傢伙說個單口相聲，***嘛啊？就為了上台進貨啊！」
哈哈哈……
觀眾們笑了，誰也沒看出來剛剛的問題，還以為是兩個人設計的呢。
岳芸龍詫異的朝著蕭飛看過來，見蕭飛給他使了個眼色，就算是反應再慢，也知道蕭飛這是替他給圓過去了。
「幹嘛？」
岳芸龍擺出一副不願意的模樣，這都是平日里潘芸亮和孔芸鵬教給他的，和蕭飛搭檔的時候，別想完全按照詞兒來，一旦接不上的話，就是這幾種處理辦法。
幹嘛？
我都沒聽說過。
您這都不像話。
「平時就看你在台上叨叨叨叨說單口相聲了，我怎麼就不能說。」
哎呦！
真接上來了。
蕭飛這下心裡更踏實了，只要我有前言，你有后語就行。
「您要是想說單口，回頭您一個人上來，今天是咱們兩個人表演節目，您不能胡來啊！」
「誰胡來了？誰胡來了？」
岳芸龍也顧不上緊張了，他知道，機會就這麼一次，能不能繼續捧著相聲的碗吃飯，就看今天的了。
「列位，實話跟您說，我不願意和他搭檔。」
「為什麼啊？我怎麼您了？」
「還怎麼我了？」
岳芸龍滿臉的嫌棄，只嘬牙花子。
「幹什麼啊，使這麼大相，塞牙了是不是？」
「什麼塞牙了，你，蕭飛，怎麼就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呢！」
拼了，拼了！
這些在對詞的時候，全都是沒有的。
「我怎麼了？」
「還不明白呢，你腦子不行，智力不行，你還說得了相聲？」
「對！」
「說得好！」
台下的觀眾跟著就喊了起來，平時經常被蕭飛調戲，今天難得有人替他們報仇，開心的不得了。
「我怎麼就說不了相聲了，還我腦子不行，我京大在讀生，勞駕，問問您是什麼學歷啊？再說了，兄嘚，***的可比你長。」
「時間長管什麼用啊？腦子不行就是腦子不行，上了大學，你也是腦子不行，憑什麼非得讓我和你搭啊？」
「那你想和誰搭啊？」
「隨便換誰來都比你強，列位，您都是長聽相聲的，一捧一逗，兩個人的搭檔，彼此之間相輔相成，搭檔要是能耐大，對彼此都有好處。」
「您這話說的倒是沒錯，可我也不差啊？」
「你？還不差呢？」
岳芸龍一副驚恐的模樣。
蕭飛也看出來了，這小子臉上不是沒買賣，只是平時太悶，表情一旦豐富起來，還真挺……欠揍的！
「相聲門裡好捧哏的多了，哥哥，有你嗎？比方說，我師爺侯三爺，您諸位都知道吧，給他老人家捧哏的是誰？」
「是誰？」
呃……
岳芸龍有點兒傻眼，他居然想不起來了，名字就在嘴邊，可是因為緊張，愣是想不起來名字了。
「忘啦？就您這還說我腦子不行呢！」
蕭飛說著，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的扣了兩下。
岳芸龍見狀，也想起來：「好像是叫石……石福歡，對不對，石福歡先生，你師爺，之前清明節，你還帶著我們上墳燒紙了呢！」
「去！」
蕭飛推了岳芸龍一把。
哈哈哈哈……
「你別胡說八道的，我師爺活的好好的呢！」
「那是給誰燒紙？」
「給你！我看你離死不遠了！」
哈哈哈哈……
這個岳芸龍隨手抓的小包袱也響了。
「行吧，你高興就好，咱們再比方說，我師父郭德強先生，他老人家的搭檔是誰？於清老師，多好啊！兩個人在台上珠聯璧合，嚴絲合縫。」
「您先等等吧，什麼叫嚴絲合縫啊？大熱天的，老哥倆是幹什麼呢，嚴絲合縫的！」
噫……
好些觀眾都聽出來了，這話里的引申意義可太多了。
「哥哥！今天是我頭一回登台，尺度就這麼大嗎？」
岳芸龍那委屈的小模樣，逗得觀眾大笑不止。
蕭飛這下徹底踏實了，誰說岳芸龍是塊朽木來的，頭一回上台說相聲，站的還是逗哏的位置，雖然有點兒緊張，之前還忘詞，說錯了詞，但是，居然敢直接抓現卦，就沖這個，後面這個活使得如何都不重要了。
看起來這個人還是得逼，不逼的話，永遠都是心安理得的享受安逸，一點兒都不為自己的前程著急。
蕭飛把岳芸龍給逼到了牆角，就是想看看，這小子到底能不能豁得出去。
現在來看的話……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