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要麼上，要麼滾
下午一點四，距離演出還剩下鍾。
觀眾們已經進了場，和往常一樣，座早早就滿了，門口還有不少進不來的觀眾，可自打廣德樓開業，蕭飛就立下了規矩，廣德樓不賣加座票。
蕭飛坐在休息室裡面，正在整理著袖口，在他不遠處站著的是岳芸龍，低著頭，嘴裡來回嘟囔著，從他身邊經過的人都聽出來，這是在背詞兒呢。
馬上就要登台了，這個時候還臨時抱佛腳呢？
誰都沒說話，不過看向岳芸龍的眼神之中，多多少少都帶著點兒輕視。
這哥們兒實在是太笨了。
當初跟著孔芸鵬一起來的德芸社，現在呢？
孔芸鵬少說已經掌握了100個活，站在台上連著仨月的說，能保證不翻頭。
還有比岳芸龍來的晚的欒芸博，雖然在台上不冒頭，可颱風穩健，基本功也紮實，深得蕭飛的信任，讓他負責廣德樓劇場的管理工作。
岳芸龍呢？
呵呵！
好不容易熬到要第一次登台了，可看他那樣子，待會兒估計還沒上台呢，腿肚子先得轉筋了。
「爺們兒，不再想想了？」
蕭飛回頭，看著坐在他身後的張文天先生。
老爺子這句話是意有所指，至於指的是誰，那還用問嗎？
「不讓他上台試試，他一輩子都出不來。」
張先生笑著：「你就不怕折在台上了？」
顯然，張先生對岳芸龍也沒什麼信心，不過，倒也不是真的要阻攔蕭飛帶岳芸龍上台。
「您放心，折不了！」
蕭飛倒是很有自信，不過是對他自己，說句不客氣的話，別說他帶上去的是個能說話的大活人，他就算是抗根電線杆子上去，也照樣能把場子給圓下來。
張先生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蕭飛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隨後起身：「小岳，走，跟我一塊兒去候場。」
話說完，隨後蕭飛肉眼可見的，岳芸龍那張跟饢一樣的臉，瞬間變得煞白，緊咬著嘴唇，看著蕭飛的目光，滿是膽怯。
呃……
怎麼個意思？
這還沒從休息室走出去呢，就開始怯場了？
蕭飛看出來了，其他人也都看出來了，一個個全都盯著岳芸龍，這下讓他的壓力也變得更大了。
「師……師哥，我……」
蕭飛看著他，不禁皺眉：「怎麼個意思？到這時候了，你打算跟我說，你不敢上？」
水牌子都貼出去了，今天開場就是蕭飛和岳芸龍的《打燈謎》，這個時候，岳芸龍要是不敢上場的話，那可就晾台了。
「小岳，你怎麼回事兒啊？趕緊的，別磨嘰。」
「就是，想要上台的是你，整天跟在師哥身後頭轉悠，師哥好不容易應你了，你怎麼還腿軟了。」
「都別說了！」
蕭飛開口打斷了眾人對岳芸龍的指責，走到跟前看著對方。
迎著蕭飛的目光，岳芸龍有些膽怯的低下了頭。
他確實是怯場了。
以往蹲在上場門邊上聽活，那個時候，他只顧著羨慕了，時常幻想著有一天，如果自己也能登台的話，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情形。
前天蕭飛答應讓他登台的時候，他滿心的興奮，可是到了現在，真的要上台說相聲了，他卻發現自己一點兒勇氣都沒有了，兩條腿發軟，如果不是強撐著的話，這會兒都要坐地上了。
「小岳！你要是真不敢上，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回頭我上台給觀眾們作揖，鞠躬，道歉去。」
小劇場的節目單定下來了，水牌子貼出去跟觀眾做了預告，如果因為岳芸龍怯場，沒辦法登台，導致要換節目的話，只能蕭飛這個負責人上去跟觀眾賠罪。
「但是，你得想好了，我那天跟你說的明白，機會，我給你，但是就這麼一回，你要是覺得自己不行，也沒問題，哪來的回哪去，不過前提是，你得認命，認你自己一輩子就是土裡刨食的命。」
蕭飛的話，讓滿後台的人都愣住了。
一直以來，蕭飛除了在教他們的時候，會十分嚴厲之外，其餘的時候，對待每一個師兄弟都非常和氣。
今天這顯然是動了真怒了。
「別忘了當初你為什麼來德芸社。」
為什麼來德芸社？
當初岳芸龍來這裡，為的就是能學上一門手藝，將來好能藉此安身立命。
來了一年多了，終於得著一次上台的機會，難道就這麼放棄了？
岳芸龍知道，蕭飛不是在嚇唬他，如果他今天不上台的話，那麼等待他的只能是被退回天橋劇場。
郭德強或許還能收留他，但是，他哪裡還有臉面繼續待在德芸社啊！
「小岳！你還愣著幹什麼呢？真打算走啊？」
孔芸鵬在一旁看著，也有些著急了，他們兩個是一起來的，雖說，打心裡他也挺瞧不上岳芸龍這個笨蛋的，但畢竟是一同進入德芸社的小夥伴，哪能眼睜睜的看著岳芸龍真的自毀前程。
「小岳，你怕什麼啊？有師哥給你托著呢。」
潘芸亮也說了一句，看著岳芸龍的目光之中想當複雜。
「還沒想好？」
蕭飛說著，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隨後直接關機，上台之前關機，這是他的習慣。
「你沒有第三條路，要麼上，要麼滾！」
蕭飛是真的惱了，雖說他這個當師哥的帶岳芸龍的時間不算長，但是自打來廣德樓這三個月，他也是盡心儘力的教了，和其他師兄弟相比，也一直是一視同仁。
岳芸龍雖說還遠沒開竅呢，但是，基本功砸的挺瓷實，一些老段子也磨的差不多了，怎麼今天一聽要登台，就變成這個德行了。
連台都不敢上，廣德樓還要他幹什麼啊？
難道擺著好看啊！？
岳芸龍聞言，兩眼開始泛紅，狠狠的咬著牙，眼淚就在眼圈裡含著，不過，這會兒倒是犯了倔脾氣，怎麼都不肯讓眼淚滑落。
「你就真打算一輩子讓人看不起！」
蕭飛表情冰冷的甩出來一句話，就好像小刀子一樣，狠狠的剜在了岳芸龍的心口窩。
「師哥！您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