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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朕給你留了吃的

  第16章 朕給你留了吃的


    皇帝杖責都督府僉事,驚動了官署區,不消片刻,禮部幾位堂官並都督府幾位都督紛紛迎了出來。


    再見一麵生的八品小官跪在宮門口,越發驚了個奇。


    禮部尚書韓玄堪堪往傅嬈望了一眼,正對上傅嬈無辜的眼神,他倒是見過傅嬈幾回,略有印象,當即硬著頭皮給傅嬈求了情。


    眾人見禮部尚書求情,紛紛沒頭沒腦跟著跪了一地。


    以至於傅嬈沒錯,倒顯得有錯。


    皇帝一陣無言,他原本想瞧一瞧傅嬈,與她說幾句話,她這身官服穿在身上怪有趣的,被這些官員攪合,終是興致缺缺離開了。


    傅嬈如蒙大赦,朝禮部尚書道了謝,忙不迭出了宮。


    次日去店鋪交待一番,整理了些隨身攜帶的藥丸,又將鄭氏七日要用的藥都給安置妥當,方才放心出門。


    十月十五這一日天蒙蒙亮。朝霧迷蒙,天際呈現茫茫的淡青之色。


    傅嬈打著哈欠來到正陽門,百官齊至,鐵甲如林。各部官員皆井然有序地在宮門口站班,等著皇帝與太皇太後起駕。


    傅嬈頭一回遇著這陣仗,還有些尋不著北,隻瞧著門口均立著紫衣大臣,去哪兒尋太醫院的地兒,賀攸那一日偏又沒說個明白,她匆匆忙忙兜著官帽往南邊擠,想尋個人問問,卻見身後的羽林衛成排肅然而立,目不斜視,不由犯怵。


    於是彎著腰兒從侍衛身側繞過,打算從後方走,怎料迎麵一道身影撞了上來,傅嬈官帽正頂到對方的下顎,那紫衣男子痛呼一聲,抬腳就要朝傅嬈踹來,傅嬈猝不及防被人一扯,她慌忙抬眸,對上一張熟悉的臉。


    徐嘉將傅嬈拉至身後,朝麵前那紫衣男子告了罪,“給郡王殿下請安!”


    明郡王見過徐嘉,卻也不甚將他放在眼裏,探身朝他肩後望去,借著朦朧的朝光瞧出是一極為清秀的小官,那身段兒清逸如竹,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明郡王怒色一收,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來。


    徐嘉見狀,頓覺不妙,思及這位郡王的喜好,暗自捏了一把汗,他揚著笑臉,又恭敬施了一禮,“郡王,時辰不早,陛下想必已起駕。”


    明郡王深深看了一眼傅嬈,記住了她的相貌,又瞥了一眼徐嘉,輕哼一聲,摸著下巴朝前頭邁去。


    徐嘉扭頭去尋傅嬈,卻見傅嬈頭也不回朝下邊去了。


    徐嘉立馬跟了上去,“嬈妹,我從徐府出來便跟在你身後追,不成想你跑的這般快,”見傅嬈對他置之不理,還一頭順著官僚隊伍往下邊竄,無奈喊了一句,“太醫院不在那頭!”


    傅嬈頓住腳步,扭頭朝他一喝,“那在哪裏?”


    徐嘉差點撞上她,連忙往後收了腿,上氣不接下氣道,“太醫院並不站班。”抬手往甕城方向指了指,“太醫院這次循司禮監隨駕,該在甕城裏的荷包巷等候,待陛下起駕,你跟著司禮監走便對了。”


    傅嬈在心裏把賀攸罵了一頓,皺著眉嗯了一聲,也不看徐嘉一眼,提著官袍按著官帽便往甕城跑。徐嘉望了她背影一眼,無聲歎息著。


    傅嬈一路小跑又回到了正陽門,悄悄從甬道進去,果然瞧見甕城下的巷子口立著一堆內侍及綠袍低階官吏,為首的幾位正有譚正林和賀攸,傅嬈壓低官帽跑了過去,沒入人群裏。


    禮號長鳴,象征著帝王出巡的儀仗緩緩移出。


    太醫院一眾官員隨同司禮監的內侍,一道沿禦街走至南城門,各府官眷早已等在城門口,等皇帝鑾駕過去後,各府馬車相繼隨行。


    太醫院的官員按例隻給了一輛馬車,坐著譚正林與賀攸,後來司禮監多撥了一輛馬車給傅嬈,傅嬈被賀攸領著找到了自己的馬車,掀簾便見一水汪汪的小美人坐在裏頭,朝她大方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酒窩,

    “傅姐姐,我叫賀玲。”


    一路上,賀玲時不時掀簾朝外張望,嘴裏嘰嘰喳喳問個不停,傅嬈按著眉心頭疼不已。


    賀攸管這叫溫婉乖巧?


    傅嬈起得早,一路上抱著引枕昏昏入睡,也沒工夫搭理賀玲。


    午時,路途過半,開路的羽林衛尋到一處水源,早早搭起營帳,等候鑾駕到來。


    待皇帝抵達營帳,午膳已備妥。


    賀玲見傅嬈睡得熟,先一步下車去取飯。


    傅嬈睡得迷迷糊糊醒來,不見賀玲的蹤影,嚇了一跳,想起她身份,趕忙整理一番衣裳,下了馬車去尋賀玲。


    遠處山木蔥蔥,清風和煦。山風裹挾著濕氣卷來,讓傅嬈醒了個徹底,她舉目四望,偌大的草地被搭了十來個營帳,人滿為患,卻也秩序井然,諸多小廝內侍往河邊一處營帳來往,猜測那該是禦廚的位置,便朝那邊奔去。


    傅嬈尋了一圈沒見著賀玲,最後在河邊找到了她,賀玲蹲在河邊眼淚汪汪的嘀咕什麽,她走近定睛一瞧,見她手裏拿著兩個紅薯,正用帕子濕了水在擦紅薯皮上的髒汙。


    “怎麽回事?”


    賀玲抬眸看到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縣主,我的食盒被人撞到了,禦膳房的掌事公公說每人隻有一份,多的沒有,我們沒吃的了,,嗚嗚嗚。”


    傅嬈望往身邊的食盒望了一眼,裏頭七七八八灑落一些珍饈,她搖了搖頭,接過賀玲手裏的紅薯,替她剝了皮,“來,你先吃,頂個餓,待晚上到了行宮,咱們再填飽肚子。”


    賀玲一雙眼哭得紅腫,將大的那個接了過去。


    傅嬈看了一眼手中小小的紅薯,兩個手指那般粗,稍稍褪了下皮,三兩口便塞入肚子。


    正要帶賀玲離開,身後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


    “喲,沒吃的啦,本王這還有一份,若不給了你?”


    傅嬈回眸起身,見一麵容陰美,眉間有一點朱砂痣的俊美男子,正笑融融望著她。


    正是她晨起撞到的那位明郡王。


    傅嬈暗道不妙,拉著賀玲朝他施禮,“給郡王請安。”


    “你叫什麽名字?哪兒人?”他語氣溫和,笑容不及眼底。


    傅嬈正要答話,那頭徐嘉已追了過來,


    “郡王殿下!”


    今日明郡王盯上了傅嬈,徐嘉不太放心,午時休整,他便悄悄注意著明郡王的動靜,這不瞧見明郡王往這邊來了,他便跟了來。


    明郡王麵色不善盯著徐嘉,涼颼颼笑道,“徐駙馬為何三番兩次攔本王?莫非你與他,”他在徐嘉與傅嬈之間指了指。


    暗示徐嘉與傅嬈有斷袖之癖。


    徐嘉苦笑著道,“郡王殿下,她並非普通小官,而是乾寧縣主傅嬈。”他斟酌片刻,赧然道,“正是在下的,前未婚妻,”


    明郡王先是訝異片刻,旋即臉色倏忽一亮,指著傅嬈問徐嘉道,“便是她在正陽門前告禦狀,逼得我皇兄打你三十大板,撤了平康的公主府?”


    徐嘉臉色略有些難看,卻還是緩緩點了頭。


    明郡王目光落在傅嬈身上,越發起了獵奇的心思,隻揚起手裏的扇子,往徐嘉胳膊敲了敲,示意他讓開。


    徐嘉僵硬著步子,往側邊踉蹌一步,滿臉央求道,“郡王,她是陛下禦口親封的禦醫,”


    徐嘉話未說完,被明郡王一道冷芒射了過來,“喲,駙馬爺這是打算腳踏兩隻船,”


    “不是,我,”


    “滾開!”


    傅嬈將賀玲拉至自己身後,麵無表情地盯著明郡王,她倒是不怕明郡王,隻要她聲張出去,皇帝與冷懷安必來救她,皇帝既然不許她嫁人,自然也不會叫旁的男人覬覦她。


    隻是偏偏徐嘉攔在跟前,若是被人瞧見,還當他二人不清不楚。


    明郡王迎上傅嬈冷清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見她身量秀挺,模樣兒極為精致,倘若做女裝打扮,不知是何等驚豔的美人兒。


    他緩緩從唇間擠出一絲笑意,撩著眼皮瞥著徐嘉,“徐駙馬果然不是尋常人,竟是個要前程不要美人的主,”


    徐嘉臉色微的一白,悄悄朝傅嬈望去一眼。


    秋陽絢麗,映襯的她臉頰瑩玉生輝,她鼻梁挺峭,似泛著一層絨絨的光,黑睫如鴉羽淺淺覆在眼眸之下,明媚動人。


    說不後悔是假的,每日夜深,與平康公主躺在一處,總忍不住想,身旁那人若是傅嬈該多好。


    眼下平康公主還在府內養傷,徐嘉心裏那陰暗的念頭又蠢蠢欲動。


    傅嬈在他身上費了十年的心血,怎會輕易丟開手,必是對他存有餘情。


    他或許有機會,享齊人之美。


    這個念頭一起,徐嘉不知哪來的勇氣,往前邁出一步,擋在傅嬈跟前,


    “殿下,我與她雖無夫妻緣分,卻也是同鄉,我視她如親妹,還請殿下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與她計較。”


    傅嬈看了一眼徐嘉的背影,隻覺他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不知安的什麽心。


    明郡王顯然對徐嘉已十分不快,臉色一寒,從齒縫裏擠出幾字,“你的麵子值幾個錢?”


    他話音一落,一道清清朗朗的嗓音從一側傳來,

    “那朕的麵子呢。”


    明郡王聞聲脊背一涼,慌忙側身,猛然瞧見一道修長的身影泰然立在矮坡頂,目光冷冷清清朝他看來。


    明郡王頭皮一麻,連忙迎了過去,“給皇兄請安,”額前已是冷汗涔涔。


    他打小可是這位皇帝一手調//教出來的,最是怕了他的手段,


    皇帝倒沒看他,眸光似夾著霜雪落在徐嘉身上,徐嘉早已嚇得渾身僵住,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麵若死灰道,“臣叩見陛下,”


    傅嬈心裏將徐嘉罵了個遍,被旁人瞧見或許隻是閑言碎語,被皇帝撞見,定會懷疑她與徐嘉掰扯。


    傅嬈絕望地閉了閉眼,拉著賀玲朝皇帝拜下。


    纖瘦的身影跪在一串草叢裏,將身子遮了大半個。


    皇帝視線在她身上落了落,目光瞥及不遠處那被抖落的食盒,皺了皺眉。


    他沒說話,也沒叫他們起來,隻麵色略不好看。


    冷懷安順著皇帝的視線轉了個來回,朝傅嬈支了個聲,“傅姑娘,你雖是縣主,可這次是以禦醫身份隨駕,別杵在這裏了,各宮娘娘被馬車顛的難受,你快去準備些藥丸。”


    傅嬈應了一聲是,連忙帶著賀玲離開。


    一路上,賀玲全身抖個不停,重重握住傅嬈的手腕,膝下都在打軟。


    她隻是個小小太醫之女,何時見過皇帝,早已是六神無主,抖如篩糠。


    傅嬈將她扶上馬車,“你先別亂走,我去給你爹爹遞個信,叫他給你弄些吃的。”


    她找到賀攸遞了個消息,想起冷懷安的交待,心中略有遲疑,卻見一小黃門過來催她,她隻得去太醫院裝載藥材藥丸的馬車,取了些藥丸,往皇帳方向走來。


    皇帳前麵被圍出一方院落,冷懷安立在門口指揮著內侍裝點行裝,看樣子是要起駕。


    傅嬈心頭一鬆,以為皇帝這是要放過她了,轉身打算離開,怎知冷懷安瞧見了她的蹤影,笑眯眯迎了過來,低聲道,


    “縣主,陛下在車上呢。”他朝明黃宮車一指。


    傅嬈捧著藥盒露出一臉菜色,皇帝這是要審她。


    冷懷安親自掀開黃簾,傅嬈捧著錦盒躬身步入。


    宮車極為寬敞奢華,裏頭鋪著厚厚的絨毯,兩側各擺著輕便的黃梨木書架,上頭擱著一些書冊並奏折,及一套紫砂壺茶具。


    上方的軟塌極為寬大,足夠臥兩個人。塌前擺著一簡單的紫檀高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皇帝斜倚在軟塌,手裏拿著一本奏折,正聚精會神看折子,仿佛並未注意到傅嬈。


    傅嬈捧著藥盒朝他跪了下來,“臣女給陛下請安。”


    皇帝修長的手指點在奏折某處,眉間微蹙似在尋思,並不曾聽到傅嬈的話。


    傅嬈見他不應她,便挪著膝蓋,小心翼翼將藥盒放置一旁的書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往他瞥了一眼,他提筆在寫字,筆鋒急促,應當是有急奏。


    他眉峰極為好看,淩厲而不失雋永,一雙眼清湛深邃,當真是一罕見的美男子。


    可惜人人懾於他威勢,不敢瞧他。


    傅嬈耐心等了一會,須臾,聽到外頭傳來侍衛驅馬的聲響,傅嬈心咯噔一下,再不下去,她便出不去了,

    “陛下,”


    想來喚她至此,莫不是詢問剛剛事情之始末,又見她與徐嘉在一處,定是懷疑她與徐嘉藕斷絲連。


    傅嬈顧不上那般多,倒豆子似的,碎語連珠,將今日如何得罪了明郡王,明郡王如何責難一事給交待清楚,


    傅嬈櫻桃小嘴往上微勾,小聲央求著道,“陛下,臣女也不知那徐嘉,駙馬爺怎麽就過來了,臣女與他,,”


    皇帝終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按著眉心,笑著打斷她道,


    “你急吼吼的便是擔心朕誤會你?”


    傅嬈眨了眨眼,難道不是,,


    這是信任她的意思嗎。


    密密麻麻的酸楚湧上心頭。


    “陛下,是臣女造次了,”傅嬈委屈巴巴望他,

    “瞧把你嚇的,快些起來。”皇帝放下禦筆,

    見她額前滲出一層薄汗,那不合尺寸的官帽在那雪白光潔的額前留下一道淺紅的印子,他隨手將一帕子遞給她,“朕有這般可怕嗎?”


    傅嬈微一失神,聽著皇帝這語氣,倒不是責怪她。


    那將她叫來作甚?

    皇帝見她懵懵懂懂的癡癡望他,也不曾接那雪帕,俏臉通紅如蜜桃,腦海驀然想起那日午後的片段,她也曾這般賴在他懷裏。


    他無聲歎息,繞過木案,坐在腳踏上,執帕親自幫她揩了揩額間的汗,


    柔軟的雪帕拂過她臉頰,激起一陣酥麻,傅嬈驀地回神,慌忙去接那雪帕,恰恰抓住了他的手腕。


    軟軟的溫膩順著皮膚深入血脈,漸漸竄至他全身。


    僅是一瞬,傅嬈嚇得鬆開手,讓皇帝以為剛剛那片刻的柔軟是錯覺。


    傅嬈垂著眸,將頭壓得更低,他呼吸近在遲尺,明黃的衣角在她眼下翻飛,她心撲通直跳,險些跳出來。


    皇帝溫和望著她,“你不需要解釋,十年的感情嘛,也不是說丟就能丟的,,”


    傅嬈怔愣片刻,意識到他說什麽後,拚命搖頭,“臣女與他一刀兩斷後,再無瓜葛,也不曾有半點餘念。”


    語畢,宮車內靜了下來,唯有秋風拍打明黃帳紗,一陣陣風浪送進,涼颼颼的,攜著落葉糜爛的氣息。


    傅嬈眼底的惶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迷惘。


    她與徐嘉十年感情,為何說斷就斷?

    出嫁那會,得知徐嘉已與公主圓房,她自是憤怒,憎恨,乃至厭惡,卻唯獨沒有不舍。


    為何?


    她明明該是愛著他的,替他洗手作羹湯,幫他縫補衣裳,想方設法節省銀子給他買紙墨,


    可離開的時候,她也是萬般決絕。


    今日被皇帝驀然一提,她恍惚覺得,或許她從未真正愛過徐嘉,些許是十年來的習慣使然,她骨子裏覺著自己該要嫁他,下意識將他當家人,若問瞧見他會不會怦然心動,沒見著時會不會萬般惦記,仿佛沒有,有,也是年少懵懂時,不經意劃過的一絲情愫,早已隨風而散。


    皇帝怔了怔,失笑,抬手將她的官帽給取下,置於一旁,又揉了揉她發梢,語氣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

    “好,朕知道了,餓了不是?朕給你留了個食盒。”


    他往西側角落一高幾指了指。


    傅嬈順著視線望了一眼,滿臉震驚,回過神來,疑惑望著皇帝,“陛下怎知我餓著?”


    她肚子確實餓得咕咕響,


    皇帝並不解釋,隻溫聲道,“快些吃,再餓下去,又該瘦了,”


    被照顧的感覺,令她很是陌生。


    傅嬈臉騰地一下燒紅,愣愣地挪向西側,將那食盒給抱了下來,聞了聞,香氣濃鬱,還有熱度。


    正要開盒,想起什麽,她僵笑著問皇帝,“陛下,臣女可不可以回去吃?”


    皇帝懶懶往軟塌上一靠,重新拾起一本書,雙腿交疊,姿態閑適道,“你要是不怕被人知道,便下去吧,”


    傅嬈麵色一僵,悄悄掀開紗簾一角,鑾駕已不知不覺駛出了皇帳。


    皇帝的車駕萬人矚目,倘若她現在叫停宮車,再走出去,,

    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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