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要和我演戲
那甚至不必溫如雪求他,是他喜孜孜把這些,她夢寐以求的,所有,捧到她溫如雪麵前,求她賞臉。
她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麽?
對,她在他眼裏就什麽都不是,她早該知道,她是早知道他從前是騙她,他騙了她的心,然後踩在腳底下,就仿佛塵埃。
忍了一天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雪白的羊毛毯上,與她合作過的導演都說,她最大的好處是眼淚來得快,哭得真,她一哭,觀眾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然而她為之落淚的那個人,並不在乎她的眼淚。
他覺得她活該。
無論她做什麽,無論她做什麽,她吃的苦頭,她受的傷,他都隻覺得活該。
就算是她欠她,就算是她上輩子欠他,還了這麽久……還要多久,才能夠還清楚,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漸漸就黑了下去,風開始冷了,嘉樹強撐著起來,她想要去人多的地方,人多,她就沒有這麽孤單,沒有這麽可悲;她想要喝點酒,她想醉一點,她想醉得沉一點,這樣,也許就可以不去明天的事。
明天……最好明天永遠不要來。
榕城最大的酒吧,霓虹燈之外,難免暗昧叢生,罪惡總在黑暗中發生。
嘉樹被逼到了角落裏,散發著垃圾臭氣的角落。
她覺得頭有點重,躲閃的身體也在慢慢失去靈活性,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她該是如願以償地醉了。
而朝她包抄過來的幾條人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放肆:“……看起來像個雛兒。”
“這條子順啊,盤子也亮……”
“讓我嚐嚐鮮吧……”
嘉樹一退再退,到再沒有可以退的地方。
她死死攥住手機,手機上的第一個號碼。她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不知道他會不會接,會不會應,會不會冷嘲熱諷她既然做了這行,就不必給他冒充什麽貞潔烈女……猶豫了這麽久,手指終於按了下去。
“啪”地一下,手機被打飛,手機裏傳來男子不耐煩的聲音:“……不是叫你不要打電話給我嗎!”
嘉樹沒有聽到,有人拉住她的手,有人按住她的肩,有人把她推往牆,有人的臉朝她壓下來,嘉樹幾乎是絕望地閉上眼睛……
“吱——”刺耳的刹車聲,雪白的遠光燈直照過來,照亮角落裏的幾個混混,以及被他們包圍在當中的少女,她驚恐得睜大了眼睛,像是走投無路的小白兔,在群狼的包圍下瑟瑟發抖。
“該死!”夏雲歸隻覺得熱的血直往頭頂衝,一踩油門,直壓過去。
幾個人做鳥獸散,就隻剩下當中的少女,軟軟癱倒在地。夏雲歸下車,大步過去,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往車裏拖。
“疼……”少女嬌弱的呢喃,像小小鳥兒,“雲、雲歸……”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和我演戲!”夏雲歸覺得自己的耐心是真被耗盡了,再維持不住一貫的風度。他忍不住要對她吼——這個女人,總有辦法讓他失態,這個該死的、裝模作樣的女人!
“雲歸……”她再喊了一聲。
夏雲歸“砰”地關上車門,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像炮彈一樣衝了出去。
“雲歸、雲歸是你嗎?”
“我好像……看見你了……”
“眼花了吧……”她喃喃地,胡言亂語,“熱……你熱嗎?怎麽這麽熱啊……”她不敢地躁動,在他懷裏翻來覆去。夏雲歸視線直看著前方,餘光卻很難不被她吸引,雪白的肌膚,剛才那些人……
心裏一陣焦躁,焦躁得上火,無名火。
他才不信她會讓自己陷入到那種境地,像路邊的站街女,廉價流鶯。無非是演戲,她總在演戲,她無時無刻不想換取他的憐惜,也許是為了更多的機會,更紅,更耀眼,或者是為了離開他。
這個念頭讓他踩住刹車,停車在路邊,那團火燒得他理智全無,毀滅的一切的欲望噴薄而出。
死了,不就離不開了?
他用安全帶將她緊緊綁在座椅上:“你知道嗎,偽造車禍其實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