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天陽醉酒
“怎麽呆呆的看著我？我的臉上弄髒了嗎？”
薛梓玉把手中的茶碗放下來，雲朵的目光久久地追隨著她，欲語還休的樣子分明就是心裏麵藏著事情。她不是那種很有心計的女子，十分容易就讓人讀懂她腦海中的想法，在這座將軍府之中，她這樣的性情或許並不是好事。
“玉姑姑——”
雲朵艱難地開口道：“我隻是想跟你好好地聊聊天。”
“真是傻氣的小姑娘。”
薛梓玉吩咐身邊的青杏道：“你方才鬧著要到醉香樓買糕點，這會兒正好有空就先過去吧，回頭在西城門下麵等著，我差不多時候就會過來找你。”
“好吧。”
青杏點頭應允了下來。
她落坐後吃了果脯喝了茶，此刻是心滿意足了。
雲朵看到她被打發離開，便找了紙張過來把碟子裏麵剩下的果脯，全部都包了起來讓她帶走。她一直都不愛好吃零嘴，但是這個小尼姑看上去卻是很喜歡，她感激她上次冒雨下山送信，所以把果脯作為謝禮送給了她。
“全部都給我嗎？”
青杏的雙眼閃動著期待的亮光。
她接過了雲朵遞給她的果脯，然後歡歡喜喜地走出了竹院。
“雲朵，你想要跟玉姑姑聊些什麽？”
兩個人送走了青杏，薛梓玉溫聲地開口向雲朵詢問。
“玉姑姑，你住在山上會不會寂寞？”
雲朵抬起了頭看著薛梓玉，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她給她的感覺卻像是她的長輩一樣。
“我過得挺好的。”
薛梓玉神情淡泊地開口回答著。
原本以為雲朵想跟她聊的是有關謝天陽的話題，結果她最關心的竟然是她的日子過得怎麽樣。庵堂中的日子平靜而悠長，無所謂好也無所謂不好。但是能夠得到這樣的平靜，已經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她點頭說她的日子過得不壞。
“大哥有跟我說過你的事情。”
其實雲朵最想問的是，離開將軍府她可曾有過後悔？
在謝天陽跟她提及眼前這位玉姑姑的時候，他說她曾經與謝安南是青梅竹馬，但是後來無法接受他要成為家主而另娶，所以她選擇了到庵堂裏麵帶發修行。如今謝天陽重走他的伯父的舊路，而她眼前的處境也與這位姑姑重疊。
她抬起了頭心酸地看著薛梓玉，眼中漸漸地蒙上了一層水氣。
“他說了我什麽？”
薛梓玉的目光落在了雲朵身上。
“你跟伯父——”
雲朵話到唇邊卻又止住。
她垂下了眼睛輕聲地開口道：“玉姑姑，你有覺得委屈過嗎？”
“有些事情放下了就不會難受了。”
薛梓玉平靜地搖了搖頭，“我現在跟家主的關係就像是家人一樣，偶爾我會像今天這樣回來探看他，所以不用擔心我的日子過得不好。”
她與謝安南往日的舊情，許久不曾被人提及了。
曾經以為是情深到無法分離的人，但是在這麽多年過去後她卻放下了，所以當雲朵問起的時候，她都能夠雲淡風輕地回答。
“雲朵，事情沒有想像中那樣艱難。”
薛梓玉看著雲朵搖了搖頭。
往事驟然間被提及，她的心頭感觸叢生。
她的性情剛烈不肯將就，與其留下來痛苦難受，不如拂袖而去落得輕鬆。
“玉姑姑，你真的好勇敢。”
她果斷地做出了選擇，而不是像她猶豫不決。
雲朵的眼中酸澀得幾乎要落下眼淚，她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留下來與蘭亭分享她的夫君。而謝天陽如今的處境不同於往日，他不可能再帶著她回到村子裏麵，否則隻會給將軍府招來禍端，連累到身邊的所有人。
那些偷來的寶貴時光該歸還回去，她也到了該離開他身邊的時候。
但是在她的心裏麵卻是如此的不舍，早知道會有今日的分離，上天當日何必要讓她在山林中跟謝天陽遇見？或許在很久之後，她會如同身邊的這位玉姑姑一樣，可以淡然地把他放下，但是這刻在她的心頭卻是充滿著難過。
“傻雲朵，好端端的就不提這些了吧。”
不再在自己的舊事上麵糾結，薛梓玉轉移了話題，她向雲朵詢問起謝天陽離開將軍府之後，他是如何落腳在外麵過日子。
雲朵忍住了眼中的淚水，把經過都全部告訴了她。
她感覺自己像是被分離成為兩半，一半被痛苦與絕望包圍，而另一半卻是麻木地與薛梓玉在說話。
“你的臉色不太好，多作休息吧。”
薛梓玉察覺到雲朵蒼白的臉色，溫聲地開口向她提醒。
“我知道的。”
雲朵感激地點頭，“謝謝玉姑姑的關心。”
自從在山上遇到刺客歸來，她的身子便懨懨的時常乏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眼下並不是她能夠生病的時候。
“青杏還在西城門下麵等我，我也該回庵堂去了。”
薛梓玉離開了椅子向雲朵開口告辭。
“玉姑姑，我送你出去吧。”
雲朵站了起來為她送行，一直把她送到了竹院外麵，直到她開口阻止才停下了腳步。她站在搖曳的翠竹下麵，目送著薛梓玉神情平靜地離開。這位姑姑是把往事都放下了，而她也能夠像她這樣不會後悔嗎？
直到薛梓玉走遠不見了，雲朵才轉身往竹院走回去。
隻在她離開沒有多久的功夫，竹院的門前便多了一輛馬車。早上的時候她正是乘坐這輛馬車，與謝安南一同前往校場點兵。她在心裏麵估算著時間，他們伯侄正是該從宮中飲宴歸來，但是謝安南沒有讓馬車駛回他住的鬆院，而是抵步了竹院的門前到底是什麽原因？
“大哥怎麽了？”
她連忙快步向著馬車走了過去，恰好看到侍衛扶著謝天陽下車。
好端端的謝天陽怎會需要侍衛的攙扶？她驟然間被嚇了一大跳，待到走近才聞到了他身上濃烈的酒味。他的酒量向來不淺，但是醉到需要侍衛攙扶，隻怕是在宮中喝了不少的酒。
看到她快步走近過來，謝天陽含糊地扶住了額角。
雲朵正想伸手出去，從侍衛手中把人接過來，結果車簾被再次掀起，謝安南從車廂裏麵探出了身體。嚴肅的目光落在了她與謝天陽的身上，她清楚他的腿部有傷不便行走，唯有是打消了要扶起謝天陽的念頭，走近車廂前麵把他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