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去意難留
“讓我的堂兄帶著你離開吧。”
看著雲朵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無聲地順著麵頰滑落下來，謝天瀾微微地別過了臉去，心頭之中湧上來不忍的情愫。
不是他也會有其他人，會讓雲朵明白她的處境。
與其讓她事到臨頭才明白過來，不如他早早就提醒了她，至少她還可以想其它的辦法，或許事情還能夠有轉機。
“大哥不會在現在這樣的時候離開的。”
雲朵含著淚光絕望地搖了搖頭。
如果謝天陽想要帶她走，他們在給他的爹娘上完墳之後，就動身回村子裏麵了。但是他卻選擇了留下來，與南番國的戰事馬上就要興起，他是不可能丟下他的伯父帶著她離開的。
“蠢女人！”
謝天瀾壞脾氣地咒罵著。
她不應該跟隨著他的堂兄歸來，現在想走卻是走不了。
但是這件事情不能把責任，全部都歸到她的頭上去。她在剛剛回到將軍府的時候，隻怕連蘭亭郡主是誰都不知道，更加不可能會知道她跟謝天陽的過往。他的堂兄隱瞞著她，在她對他的舊愛蘭亭、以及將軍府中的事情，全部都懵懂不知的時候把她帶了回來。
她從頭到尾做得最錯的地方，就是太過信任他的堂兄了。
如果她在遇事的時候可以自私些、聰明些，首先替自己考慮周全而不是光聽他堂兄的，她就不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之中。
“如果大哥拒絕天子的賜婚，會是怎樣的情形？”
雲朵聲音顫栗地看著謝天瀾開口。
“你自己心裏麵明白，還要問我做什麽？”
謝天瀾聲音沉悶地對她回答著。
他不相信她會不知道後果，但是直到最後她仍然把希望，寄托在了他的堂兄身上。她對他的堂兄的信任讓他鬱結，他的堂兄又不是傻子，他怎會做出危及將軍府安穩的事情？
況且他跟蘭亭曾經交往甚密，要娶她並不是很難接受的事情。
他可以留著雲朵同時迎娶蘭亭，三妻四妾並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他要左擁右抱的過日子，又有誰可以阻擋得了他？
“我明白了。”
雲朵難過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向謝天瀾開口詢問，不過是希望抓住最後的稻草。
實際上她又怎會不明白，謝天陽拒婚的結果會是怎樣？那是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辦法承擔的後果。觸犯天威隻會把年青的天子惹怒，即使是他的伯父謝安南，在這件事情上麵也不可能會掉以輕心。
他已經開了口讓她把正妻的位置讓出來。
她沒有辦法接受另一個女子，分走謝天陽對她的愛護，她隻能夠是像庵堂裏麵的那位玉姑姑一樣，獨自地離開他的身邊。
身邊的謝天瀾坐直了身體，他與她各自坐在大石上麵，看著岸邊的垂楊柳被風吹動枝條擺舞。雲朵站了起來撥著葦草離開，這回謝天瀾沒有再開口把她叫住，她茫然地沿著湖邊的路徑，往著竹院的方向走了回去。
“雲朵？”
有人穿過了花徑迎麵而來。
雲朵意外地停下了腳步，看著對方舉步向她走近過來。
她的腦海中不斷地浮現起，謝天陽曾經對她說過的玉姑姑的經曆，結果她在路上走著走著，她便出現在她的麵前。她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認自己並不是在做夢之中。
“怎麽，看到我不認識了？”
薛梓玉停下了腳步，好笑地看著雲朵。
她有許久不曾回到將軍府，這次帶著小尼姑青杏回來，一方麵是打算與府中的舊識相聚，另一方麵是探訪謝安南的傷情。謝安南雖然身上有傷但人卻不在府中，她與府中的舊識見完麵之後，正打算離開將軍府回到山上去，結果就在湖邊碰見了雲朵。
看著她失魂落魄地走過來，就像是無家可歸的小可憐一樣。
她於是便帶著青杏迎了上去，並且開口跟她打招呼。她們在庵堂裏麵有過短暫的相處，她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玉姑姑！”
雲朵羞怯地垂下了眼睛。
並不是從山上回來後，她便把她給忘記了。
她隻是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將軍府，驟然間跟她碰見讓她十分的意外。
在玉姑姑的身後跟隨著的，就是那個非常愛幹淨的小尼姑，雲朵的目光越過了她的身體，跟一身素灰色道衣的青杏點頭打了個招呼。
“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從湖邊走過來？”
薛梓玉溫和地開口向雲朵詢問。
“我今早跟隨著大哥到校場上去了。”
雲朵搖了搖頭道：“玉姑姑，如果不是急著要回到庵堂，你和青杏到竹院去坐坐可好？”
“好吧。”
薛梓玉同意地應允了下來。
反正她們現在距離竹院已經不遠，並且時間還十分充裕，她和青杏進去坐坐也無妨。上次在山上的時候太過匆忙，她還來不及跟雲朵多作交談，這回倒是可以向她了解清楚，謝天陽離開將軍府後到底都落腳到了什麽地方。
雲朵得到玉姑姑的同意，急步走在了前麵引路。
或許上天是有意安排，讓她在這樣的時刻跟這位姑姑遇見，她的心裏麵有那麽多的難過，當初這位姑姑離開將軍府的時候，是不是也跟她是一樣？
三個人很快就回到了竹院，吳嫂聞聲走了出來迎接。
“玉姑娘！”
她的目光意外地落在薛梓玉身上。
“吳嫂，別來無恙。”
薛梓玉神情平靜地跟她打招呼，“雲朵邀我進來竹院坐坐，我們有許久不曾見過麵了。”
“是的。”
吳嫂趕緊迎接了她和雲朵進門。
盡管薛梓玉如今隻在庵堂之中帶發修行，但是將軍府上下都知曉她與家主是怎樣的關係。吳嫂雖然意外雲朵為什麽會把她請回了竹院，但也不敢對她有絲毫的怠慢。她把茶水端了過來，給那位光頭的小尼姑青杏拿了果脯，然後才安安靜靜地退了下去。
從早上跟隨著謝天陽前往校場，直到此刻晌午過後雲朵才回到竹院。
她與薛梓玉還有青杏三個人，在正屋之中落座下來，門外的綠竹被風吹得“沙沙”地作響，坐在她對麵的玉姑姑端起了茶碗，神情淡泊地遞到了唇邊。她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滋味在她的心頭又再度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