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對影三人
能夠被謝安南珍藏在房間裏麵的，絕對是不同凡響難得的好酒。
謝天陽從雲朵的手中把酒壇子接了過去，大力地拍開了封條，如同是桂花般香醇的酒香便四處飄逸。
隻是小小的一壇子酒，但是卻有如此濃香的味道。
雲朵站在謝天陽的身邊，看著他把甘冽的酒水倒出來，雖然沒有喝到口中但是她覺得自己，也被酒香熏得有了微微的醉意。
“是東山的桂花佳釀！”
謝天陽帶著驚歎眸光明亮地開口。
他的伯父對待他真的非常大方，居然把這樣的好酒也拿了出來。
“再好的酒水也要有合適的人陪著喝下去。”
謝安南把自己的酒碗遞了過去。
他沒有等侄子謝天陽把酒水送到他的麵前，便主動地把酒碗伸了出去。此刻他在雲朵的眼中看來，就像是一位貪戀酒香的長輩，不經意的小動作泄露出了他心頭的秘密。
“伯父，我給你換個小碗好不好？”
雲朵站在旁邊輕聲地對他開口。
謝安南答應了不會貪杯過量，但是他卻拿起了那麽大的酒碗。
他是堂堂的定國大將軍謝家的家主，又怎麽可以說話不算數的？如果放任他和謝天陽不知節製地喝下去，他身上的傷口隻怕很難會愈合。
“雲朵，去拿小碗來吧。”
謝天陽在這樣的時候跟她同聲同氣。
雲朵得到了他的同意，立即就回屋裏拿了小碗出來。
謝安南不甘心地歎息了一聲，眼神無奈地接過了她遞來的小號酒碗。
“雲朵，你要不要嚐嚐酒味？”
謝天陽讚賞的目光落在了雲朵身上。
沒有人敢從謝安南的手中把酒碗奪下來，而他的伯父也沒有惱怒，他真的是沒有把她當作外人看待。他把自己的酒碗遞到了雲朵的唇邊，讓她也嚐嚐這壇極為珍貴的桂花佳釀。
“大哥——”
雲朵素來是滴酒不沾的。
她原本想要開口拒絕，但是被謝天陽明亮的眸光注看著，她最後難以拒絕地俯下頭去啜飲了一小口。甘冽的酒水滑了下去，她並沒有嚐到辛辣的酒味，唇齒間餘留下的都是馥鬱的芳香。
“酒水的味道如何？”
謝天陽挑起了眉梢愉悅地看著她。
“很甜。”
雲朵又羞又怯地垂下了眼睛。
他竟然當著他的伯父麵前，就拿自己的酒碗來喂她，真的是要羞死人了。而她在他的鼓動之下，傻氣的就這樣俯飲了下去。
“這酒的後勁很足，別讓她喝太多了。”
謝安南在旁邊神態悠閑地開口。
方才雲朵從他的手中把酒碗奪了過去，這刻他阻止謝天陽繼續喂她喝酒，在她聽來他語氣當中竟然有著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意外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謝天陽爽朗地笑了起來，他把手中的酒碗遞到了唇邊，仰起頭把剩餘的酒水鯨飲而盡。甘冽的酒水從他的唇角溢出來，然後滑進了健碩的胸口之中，此刻他在月色之下全身都散發著豪邁的男兒氣息。
盡管他們麵對著的是，馬上就要來臨的與南番國之間的硬仗，但是他的伯父在今夜的心情卻是極佳。雖然沙場之上變幻莫測，但是卻沒有動搖他的信心，他對即將到來的凶險無所畏懼。
謝天陽身上的男兒氣慨，全部都被激發了出來。
如同是銀盤般的月亮懸掛在中天，明亮的月色照出他們三個人的影子。
一碗醇香的桂花佳釀下肚，他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炙燙了起來。此刻聽話順從的雲朵就在他的身邊，而他的伯父也安然無恙地坐在他的對麵。在戰雲密布下還能夠偷得空閑共享天倫，他的心頭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雲朵安靜地坐在謝天陽的身邊，看著他們伯侄在月色下舉杯對飲。
他們的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她仿佛看到了謝天陽的身影，與他的伯父謝安南重疊到了一起。往日他獨自在山林裏麵來去，隻有他孤伶伶一個人的影子。後來他們成親之後，他的身邊才多出了她。
像是謝天陽這樣的男兒，他不應該困守在山野之中。
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被他豪邁的男兒氣慨所吸引，到最後漸漸地再也沒有辦法可以移開。
“伯父，我們幹了這杯吧。”
謝天陽向伯父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祝願伯父旗開得勝，掃平南番國的戰亂凱旋歸來！”
“天陽，伯父領了！”
謝安南隻有小酒碗在手，但因為有這位侄子在身邊，他也喝得相當的盡興。
桌上的菜肴被謝天陽跟他的伯父掃空，而酒壇子最後也見了底。月影漸漸的西斜，夜風越過了院牆吹送進來。謝安南帶著微醺的酒意，看著自己的侄子開口道：“天陽，伯父許久沒有如此盡興了。”
這個侄子與他商議軍機，層層深入跟他意氣相投。
他們坐在月下意氣豪邁地舉杯共飲，也隻有他才能陪他如此的盡興。
自小他就把這個侄子帶在身邊，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和期望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的錯失卻害死了他的爹娘，造成了此生都無法彌補的缺憾。現在這個侄子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他獨處在將軍和家主的位置之上，他的歸來排解了他的孤獨和高處不勝寒。
“今天太晚了。”
謝天陽清醒地搖了搖頭。
“陸大夫叮囑過伯父要好好地休息，我先扶你回房間歇息吧。”
“下次再過來陪伯父喝酒。”
謝安南同意地點了點頭，任由他伸手過來扶住了他。
眼看著他們伯侄倆人起座離開，雲朵把桌子上的殘局收拾了起來。謝天陽把伯父安置到了炕上，重新再回到小院子裏麵的時候，雲朵已經把桌子都收拾幹淨了。他接過了她手中的食盒，拉著她踏進了鬆院外麵的月色之中。
兩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徑，往著竹院的方向走回去。
謝天陽拉開了衣領，任由夜風把他身上的酒氣吹散。雲朵安安靜靜地跟隨在他的身邊，他拉著她踏進了湖邊的小亭子之中。水中的月影被拉長又擠扁，他環抱住她的腰身，沐浴在銀色的清輝之下。
此刻已經過完了午夜，雲朵身上的倦意襲了上來。
但是她身邊的謝天陽卻是沒有半點的睡意，他讓她偎靠著他結實健碩的胸口，兩個人坐在了湖心亭之中，任由夜風把他們的身子都吹涼了下來。
在謝天陽溫暖的氣息中，雲朵安心地闔上了眼睛。
她在香甜地睡著了之後，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被謝天陽伸手抱回到了竹院裏麵。在她的腦中隻是牢牢地記住了，這夜美好得讓人刻骨難忘的清風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