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山間野菜
一頓劍拔弩張的早飯吃完，雲朵把碗筷全部收拾了回去。
謝天陽和謝秋河在飯桌上麵爭執了起來，結果整頓飯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跟對方說話。石舟謹守自己的本份並不多言，但是偶爾的三言兩語，卻是緩和了他們堂兄妹間的緊張氣氛。
從水缸中舀出了清水，緩緩地注進了木盆裏麵。
雲朵站在灶台前麵洗涮著碗筷，但是神思卻不由自主地飄遠了。
“雲朵，怎麽站著發呆？”
謝天陽從外麵彎身走了進來。
他的手中拿著方才修理門板用過的錘子，打算把廚房裏麵昨夜被火燒壞的牆身砸開，重新再用茅草填補回去。
看到雲朵的眼睛紅紅的，他把錘子放下走近了她。
用粗糙的指尖把她的小小下巴托了起來，他注看著她年輕嬌俏的麵容，在心裏麵憐惜地歎了一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想要跟她在平靜的山村中廝守終老，但先是楊明雨再是謝秋河，都挖盡心思地要他重回將軍府。
他還沒有找到時間，跟她好好地說說話。
這個小傻瓜站在灶台前麵發呆，不用多問肯定又是在胡思亂想。
“大哥，你要跟秋河他們回去嗎？”
雲朵微微地抬起了頭，難過地看著謝天陽。
“我不回去。”
謝天陽眼神堅決地搖頭，“你不需要把秋河的說話記掛在心上。”
“她說你的身上有謝家的責任。”
雲朵心情複雜地回想起謝秋河的說話。
她從弟弟出生的時候開始，就一直在照顧著他長大。
在她出嫁的時候，水生哀求她把他也帶走，他並不願意跟她分開。她在心裏麵非常的不舍得，但是她卻明白他以後要繼承她爹爹所有的東西，為他們江家傳宗接代，所以她不可能把他帶走。
將軍府的家業要遠勝他們江家，所以謝天陽的身上的責任更大。
他向她的爹爹提親的時候，曾經交代過他的爹娘去世而他孤身在村子裏麵生活，但是現在他的家人卻尋訪了過來。謝秋河極力地規勸他回去，他又有什麽理由可以繼續留下來？
“雲朵，還有很多事情你不懂。”
謝天陽的指尖輕輕地撫碰過她的麵頰。
他心上的傷口被重新挖開，眼神也變得沉暗了下來。
他沉聲地對她開口道：“不要再想太多了，我會打發秋河和石舟回去，我們的日子會跟原來過的一樣。”
“好吧。”
雲朵難過地點了點頭。
盡管有謝天陽耐心的安撫，但她的心情仍然難以平複。
她把碗筷都清洗幹淨，然後便把位置騰出來給謝天陽修補牆身，而石舟眼看著他們忙碌，十分自然地走了過來幫忙。謝秋河插不了手給他們幫忙，隻能夠是站在旁邊觀看。
雲朵把廚房裏麵的東西挪開，把該幫忙的事情做完，才走到了外麵把背簍翻出來，打算到附近的山頭去采些野菜回來。
“雲朵，你要去哪裏？”
謝秋河看到她背起了竹簍開口向她詢問。
“我到對麵的山坡采些野菜回來。”
家中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所以她要采些鮮嫩的野菜回來，做成美味的野菜湯作為中午的菜肴。盡管謝天陽極力要讓謝秋河離開，但很顯然她和石舟還會繼續留下來。
“我跟你一起去吧。”
謝秋河拍了拍手打算跟著她出門。
“秋河，不許去！”
謝天陽聽到了她們說話，在旁邊插了話進來。
他太了解謝秋河執著的個性，讓她與雲朵獨處，她不知道會如何鼓動她。
“為什麽我不能去？”
謝秋河據理力爭地抬起了頭。
“你走不慣山路，跟著雲朵出去隻會拖累她。”
謝天陽伸手攔住了她，然後沉聲地吩咐雲朵道：“今日的天色陰沉，說不定什麽時候會下雨，你早去早回不要在山坡上停留太久。”
“大哥，我知道了。”
雲朵點了點頭應允了下來。
她實際上也不想跟謝秋河同去，假若她再問起早飯時同樣的問題，她仍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既然謝天陽替她把謝秋河攔了下來，她於是便背著竹簍離開了茅草房，獨自往著附近的山坡走去。
眼看著雲朵越走越遠，謝秋河生氣地甩袖回房。
謝天陽也不理會她，繼續跟石舟兩個人齊心協力，修補著廚房的破洞。
雲朵離開了家門，很快就走上了附近的山坡，她經常到這個地方采摘野菜，所以對如何采到最好的野菜是了如指掌。山裏麵可以吃的野菜有很多，有些光把嫩葉摘下來就可以，但有些則是需要用鏟子連根挖出來。
她低著頭在山坡上麵采挖，漸漸地腳步便越走越遠。
鮮嫩的野菜長出來，沒有幾天的功夫便會長老，所以要嚐到它們的鮮味就要抓緊時間采挖。雲朵打算再多摘幾把回去，耳畔卻傳來了馬蹄的聲音，她直起了腰身回過頭，意外地看到了有人騎著馬走近。
碧綠色的草坡之上，駿馬揚起了四蹄奔走。
身形俊朗的青年男子，穿著絲織的錦袍騎在馬背上，衣袂迎風英姿颯爽。
她不是沒有見過其他人騎馬，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在馬背上會像他這樣瀟灑自由。當毛色雪白的駿馬跑上山坡，他的衣擺、袍角被山風吹起，一人一馬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
“大公子？”
雲朵訝然地看著對方跑近。
昨日在飯館的後巷之中，楊明雨被謝天陽打得非常狼狽。
她完全沒有想到此刻，會在這個地方再跟他遇見，難道他是特意來找她的嗎？
“小桃子。”
楊明雨勒住了韁繩，從馬背上跳下了地。
“我在山路下麵看到了你，所以特意跑上山坡來找你。”
“你怎麽會在這裏經過？”
雲朵直起了腰身，詢問地看向了他。
“我的表兄昨夜在你家中過夜，我今日是跟車夫給他和謝家的大小姐，送些生活的所需品過來。”
“石舟？”
雲朵越發訝然地睜大了眼睛。
那個態度謙遜、膚色黝黑的青年男子，他竟然是楊明雨的表哥！事情實在是太過巧合了。昨日她趕回到後巷的時候，正好看到謝天陽對楊明雨動手，他當時被他打得跌進了牆角裏麵。
她微微地踮起了腳尖，察看著楊明雨臉上的傷口。
他回家後大概是已經敷過了藥，所以紅腫消褪隻剩餘下淡淡的傷痕。
看到他的傷口並不嚴重，雲朵才在心裏麵鬆出了一口氣。不管怎樣謝天陽都不應該動手打人，更何況他們現在知道了石舟是楊明雨的表兄。既然大家都是相識的人，就更不應該把關係鬧得如此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