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黑夜中的破襲
關於太陽十二使徒的情報,風星河目前仍然知之甚少。他隻知道,光之使徒當中已有靈者之刺、達者之刺、隱者之刺、鷹眼之刺露麵,尚有愚者之刺、賢者之刺未曾露麵。而暗之使徒中,已有魅影之魔卡拉因、暗影之魔拉亞斯特被擊敗,其餘四騎不明。
江流月曾經告訴過他,愚者之刺常年侍奉皇帝,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尼斯南圖神殿的。所以光之使徒中已經僅剩下一位賢者之刺了。
“是賢者之刺……嗎?”
風星河喃喃自語道。
他的話被梁峰聽見了,後者立刻皺起了眉頭。
“星哥兒,你說的是尼斯南圖神話當中的‘賢者’意象嗎?”
他用手指點著手心,低聲說道:“我有收集過相關的資料。賢者象征的意味是‘水’。而在太陽的十二使徒中,有一位賢者之刺對應著的就是‘水’。”
“幫大忙了,梁峰!不愧是你!”風星河由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我!”
“星哥兒,我也知之甚少啊!”梁峰苦笑道。“咱又不是帝國的人。這種事情你不是應該問江姑娘嗎?”
他說完,忽然發覺風星河的臉色有些黯淡,失聲問道:“她不會?”
“嗯……”風星河抿著嘴唇,點了點頭。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洛玲瓏。
梁峰敏銳地察覺到了這點,他暗自心驚,心想:“好家夥,這位‘洛姑娘’,不會是他做出來的克隆人吧?為了緬懷自己去世的女友而做出了與之神似的克隆人,這些應該是電影裏才有的情節吧?!”
察覺到風星河的傷心,洛玲瓏悄然歎了口氣。她輕輕地用手拂過右臂。
那裏有一道彎月形狀的紋印。
“劍主的死亡,理應會引起劍魂的共鳴。但是迄今為止,月華劍都還是毫無反應。這卻是為何?”她不動聲色地拉過袖子,蓋上了它。
這個消息她並沒有告訴風星河。因為她隱約地察覺到了,在這顆行星上的、那位被困於第四維度中的星辰的意圖是什麽。
三人又在車頭勘察了一番以後,並沒有發現太多其他的線索,於是最後隻能無功而返,回到了車廂。
當他們抵達自己的座位的時候,一位穿著軍裝的男子已經在那裏等候了。看見風星河走過來,他筆直地立正,敬了一個鐵血長城軍團的軍禮。
“風先生您好。我是鐵血長城軍團第三師運輸旅五團四營12連連長王誌衛,暫時負責本班列車的運輸工作。”
風星河知道他必有事情商議,於是還以一個秩序曙光式的軍禮,而後便看著他,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王誌衛也不含糊,直入正題說道:“風先生,目前我們被困於荒漠,通訊設備受損,同總部聯係不上。為了本車民眾的性命安全,我們需要您的協助。”
“我願意協助您。”風星河毫不含糊地說道。“需要我怎麽協助?”
“是這樣,經檢查,列車頭的右部車輪受損變形,致使列車無法正常行駛。我們需要到最近的富爾瑪鎮去取一些配件。”
“我去嗎?”風星河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我隻是一個科學家,並沒有……”
他還未說完,卻看到王誌衛麵露懇求之色,倒頭便拜倒。
“風先生,我知道您有東柏坡商廈對戰使徒的經曆。實不相瞞,在我們後方的大荒漠上仍有一位使徒正在肆虐,襲擊著我們的運輸部隊。我們的士兵在黑夜裏根本無法正常地派出去,隻要到了荒野上,就有去無回……”
“什麽?!”一旁的梁峰頓時急了,他衝到了王誌衛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子,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提起來,吼道:“你這不是叫我星哥兒去送死嗎?!”
王誌衛的身形比他壯碩得多,但此時此刻卻弱了氣勢。他看了一眼風星河,又看了一眼梁峰,無奈地低下了頭。
“風先生,我知道您是國科所尊貴的科學家……但是眼下這列車上,隻有您唯一一位登記在冊的、有擊敗使徒記錄的能力者了……求求您看在車上的乘客的份兒上,救救我們吧……留在這裏過夜的話,我們一定會被帝國的使徒屠戮殆盡的!”
風星河的臉上浮現出糾結的神色。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仿佛在進行天人交戰。
而旁邊的洛玲瓏,則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的眼睛。
她渾未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裏甚至滲出了汗水。
抉擇的過程並不是很漫長,但卻讓旁觀者感覺到異常的艱難。
終於,在思考了半天以後,風星河說道:“給我一份地圖,一份戰術手電,一份食物和水。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配備一輛摩托車就更好了。其他的就交給我。”
王誌衛大喜過望,他連忙站起來,對風星河認真地行了一個軍禮,說道:“風先生,您真是深明大義!王某人佩服!”
他連忙向車廂後麵跑去,通知下屬為風星河準備行裝。而梁峰則咬牙切齒地盯著他的背影。
洛玲瓏緩緩地湊到了風星河的耳邊,低聲說道:“你算是初步的合格了。”
青年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俯下身,同樣低聲問道:“什麽合格了?”
“你在麵對個人與群體之利益抉擇的時候,隻是猶豫了一會兒,就選擇了為群體而戰。所以,你得到了我的認可。”
“你不是說他們是吸血蟲嗎?”風星河有些好奇地看著少女。他可是記得上車的時候她對他說了些什麽。
“啊,和平時期,他們固然是這個國度的吸血蟲。但在戰爭麵前,他們也是理應保護的‘人民’啊。”洛玲瓏低聲說道。“本來弗多就已經麵臨亡國的風險了。這種時候,即便是吸血蟲,也要把他們團結起來抵抗外敵。”
“嗯。”風星河深以為然。他看著洛玲瓏的目光裏帶上了些許的敬佩。當她把道理都講出來的時候,他覺得她的思路很清晰,也很靈活。可是如果讓他自己去想的話,他固然會去保護這些人,卻不會如她這般分得清楚明白。
他說:“我剛剛其實並不是在猶豫該不該去,而是在猶豫另一件事情。”
他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說:“我們如果離開了這裏,王誌衛說的那個使徒會不會趁機過來襲擊列車呢?”
“嘻,你想的倒是周全。”洛玲瓏微笑道。“不過不用擔心,我已經在這裏刻下了陣法……嗯,用你們的話說就是‘自動防衛係統’。隻要不走出列車的範圍,就沒事的,外麵的人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進來。”
“嗯,果然。”風星河心想,“當初帶著她來,是正確的。撿到寶了。”
他在思考的時候,一直是盯著洛玲瓏的臉,那種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少女臉色有些微紅,連忙扭過了頭去。
而旁邊的梁峰聽到這話,則眼睛滴溜溜地轉。
“自動防衛係統?那外麵的人豈不是無法進來了?如此一來,這節列車就完全無法被使徒襲擊了。這……”
他看了一眼外麵的荒漠,又看了一眼溫暖的車廂,於是對風星河說道:“星哥兒,我本來是打算與你同去的,但看樣子洛姑娘似乎願意與你同行呢。如此一來,我就不打擾了,留在這裏……”
風星河無奈地聳聳肩,心想:死老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膽小呢。
他拍拍他的肩膀,剛想說什麽,然而洛玲瓏卻不懷好意地盯著他的眼睛。
“哎喲哎喲,梁先生,你不會是怕了吧?”
“不,不,我沒有。”梁峰連連擺手,他苦笑道:“你們先準備出發吧,我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
洛玲瓏擋住了他的去路。她的嘴角帶著陰冷的微笑,森森地對梁峰說:“我們剛好缺一個‘向導’呢。”
梁峰本來想吐槽,大黑夜裏麵按著戰術手電的導航走不就行了,要什麽向導。
可是他看見洛玲瓏腰間別著的銀光颯颯的短刀,愣生生把後半截話咽了下去。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隻得說道:“那好吧,我隨你們一同去。”
他的神色有些失落。風星河以為他是害怕黑夜裏出去,於是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我與洛姑娘絕對會保護你的。你在NP市跟了我這麽久還不知道麽?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待在我身邊呀。”
“那倒是確實。”梁峰點了點頭。
這時候,王誌衛走了過來。
“風先生,車已經備好了。需要替換的零件清單在這裏,請您收好。”
他把戰術手電遞給了風星河。後者拿起它,往旁邊的牆上一照,頓時看到了一列各種各樣的零件名稱。
“恐怕有大問題。”風星河無奈地說。“上麵的許多零件,我都不認識。”
外骨骼設計與列車的設計大相徑庭,盡管兩者同為機械,但在風星河的大腦裏卻並未儲備與之相稱的知識。
王誌衛頓時犯了難。他說:“我也不認識啊”
“那這樣子肯定是不行的。”風星河搖了搖頭,“我盡量找一個懂行的人帶上。你們車上的隨行技師呢?”
“征調前線了。”
“那這份表單怎麽來的?”
“是我們直接從中控係統裏抄出來的。”
“中控係統不一定能檢查出所有的故障。”風星河說,“有一些外部機械零件的損傷,是它無法感應到的。”
他對王誌衛說:“你叫你的人迅速到車廂裏去找,有沒有會的乘客,把他給我帶過來。最好是技術嫻熟的技師。”
“得嘞!”王誌衛趕緊去找。
風星河隻聽見車廂裏傳來了士兵的吆喝聲:“有沒有懂火車構造的?有沒有?”
大概過去了十分鍾,王誌衛悻悻地跑了回來,說:“沒有!這車上一個火車工人都沒有!想來也是,工人們都被征調到前線去了!”
他欲言又止,但是洛玲瓏冷冷地把後麵半句幫他補全了:“隻有養尊處優的富人們在這個時候坐著火車往回撤。”
彼時,車廂中的乘客們已經開始躁動不安,許多人質問著火車為什麽不再往前開。乘務員們費力地安撫著乘客們,但那種恐慌與憤怒的情緒終究是在人群中蔓延開來了。
風星河握緊了拳頭。
就在這時候,一個女孩兒從他的身旁拽了拽他的衣角。風星河扭過頭,剛好看見了那張美麗的臉。
“是……是風星河學長嗎?”
女孩兒怯生生地問。她的臉細膩而白嫩,五官小巧可愛,像一個洋娃娃。然而風星河卻忽然認出了她,問道:“你是南大附中三年七班的徐麗麗嗎?曾經和風靈坐過同桌的那個?”
“嗯。”女孩兒輕聲應了一聲。幾年不見,她身上再沒有像當初時那樣的戾氣。歲月終究是磨平了她的棱角,讓這個女孩兒變得文靜了起來。
她說:“我在首都機械工業大學就讀,讀的是軌道護理專業,認識那些零件……”
“好,很好!”風星河激動地一拍手,說道:“危難關頭,就需要像你一樣的專業學生挺身而出。”
話音未落,徐麗麗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麗麗,回來。”
緊接著,一雙大手便抓住了徐麗麗的腰,將她按回了座位上。
風星河這才注意到,她的身旁坐著一對夫婦,看起來似乎是她的父母。
男人穿著便裝,但胸前掛著一塊翡翠項鏈。女人穿著褐色的連衣裙,提著名貴的手袋。
“先生,請原諒她小孩子的言論。小孩子懂什麽嘛,她怎麽可能會認識那麽複雜的東西呀。”
男人微笑著、彬彬有禮地對風星河說道。與之同時,那個女人咄咄逼人地站起來,指著風星河的眼睛吼道:“怎麽地?想拐賣我家女兒?也不瞅瞅你這個德行配不配。你家裏有幾個錢呀?說話這麽囂張?你以為你誰呀你?”
“媽媽!”徐麗麗抓著女人的胳膊,哀求道:“別這麽說,他是……”
“我呸!我管他是誰!想叫我家的寶貝女兒去冒險,你這個勾東西!賤民,雜種!”
話音未落,她的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耳光。
“啪!”
清脆響亮。
風星河轉過頭去,看見洛玲瓏怒目而視地瞪著那個一臉驚惶的女人。
“除了我以外,我不允許有任何人去這樣說他。”少女冷漠地對徐麗麗的媽媽說道。“你可以拒絕你家的女兒參加這次行動,但你不可以罵人。罵人的話……”
“我罵你怎麽地了!你這個臭*子!老公!她打我!你為什麽隻在一旁看著!”
話音未落,洛玲瓏又是一巴掌。
“冷靜一下,我可沒打算打你。”她冷笑著說道,語氣十分和善:“隻是你現在這樣撒潑,我很想把你的舌頭割下來而已。”
話音剛落,她手一抖,早已把腰間短刀拔了出來,抵在了她的嘴巴上。
寒芒終究是讓她冷靜了下來。風星河歎了口氣,說道:“洛姑娘,咱們有求於人,不要這麽暴躁。”
“我暴躁嗎?我已經很冷靜了。”洛玲瓏笑的很和善,“況且,她以為我們為什麽站在這裏求情啊?還不是為了救這一車人的性命嗎?實話說吧,咱們現在真要是扭頭就走,完全沒什麽問題。使徒什麽的,敢來我就敢讓他死。隻不過這一車人就得白白被晾在荒野上等著暴斃了。”
她的話音一落,王誌衛急了,連忙撲過來說道:“洛姑娘,您別和她一般見識。您消消氣,我來勸她。”
說著,他連連朝著風星河使眼色。
後者拉著洛玲瓏的胳膊,順勢帶著她離開了。
後麵的王誌衛立刻過去給那個女人賠禮道歉。不僅他慌了,周圍的其他乘客也都慌了。在包括她的丈夫,即徐麗麗的父親在內的所有人的一致勸說下,她終於是動搖了。
盡管她和他都舍不得孩子去冒險,但正如洛玲瓏所說,倘若一車人都留在荒野上,那麽大家都會暴斃。與其這樣,還不如送孩子出去,搏一搏。
洛玲瓏與風星河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事情,他們兩人一起來到了車廂連接處。
青年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少女,似乎對她的這種殷勤的維護行為很不解。
“沒什麽。你已經是我認可的人了。”洛玲瓏微笑著說道。“對於我認可和尊重的人,我自然是另外一套對待模式。”
她望著窗外的星空,說:“不管怎麽樣,在這顆行星上,我已經決定陪你走到最後,見證你的終末。如果你活下去,我會為你歡呼,如果你滅亡了,我會為你收屍。你已經不可避免地成為了我的‘玩物’。我是不會拋棄你的,也不會允許你拋棄我。”
“聽起來怪怪的。”風星河說。
而就在二人閑聊的時候,王誌衛完成了說服,帶著梁峰和徐麗麗走了過來。
“風先生,您的輜重。”
他帶著四人來到了火車頭處。
風星河看到列車旁擺放著一輛小型的四座越野車。
“風先生,這是戰術手電和匕首,這是製式光質軍刀,裏麵包括一把步槍和一把手槍,以及各50發彈藥。食物和水放在後備箱裏,地圖在中控係統裏。”
風星河接過東西,忍不住暗自點頭。比他所要求的還要多一些。
他對王誌衛說道:“請你約束民眾,務必不要讓他們走出車廂範圍,直到我們回來。”
“好的,您放心地去把!”王誌衛敬了一個軍禮。
於是四人次第從他身旁經過,上了車。
最後一個是梁峰,他經過的時候,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重重地用手打了他的肩膀一下。即便是隔著軍服,王誌衛還是感覺到火辣辣的疼。他有些不解地看了梁峰的背影一眼,十分茫然,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給自己一下。
他目送著車子駛向了大荒漠深處,直至完全消失不見,這才返回了列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