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選擇性通過的屏障
下午，風星河和風靈在李德生的帶領下遊覽整個基地，也好大致對他們的情況有個了解。
概括一下，就是農業極其發達，但工業極其原始。
第一站，他和風靈便來到了他們在山穀裏的農田。
農田是李德生分管的，已經基本上達到了半自動生產的程度，夏有蓄水防澇的池子，冬有升溫保暖的大棚，一年四季都有新鮮蔬菜和穀物出產。
“僅僅是餓不死人，這就是我們棲居地的現狀。”李德生如是說道。他告訴風星河，食物和淡水是稀缺的物資，這裏的大棚統統采用滴灌的方法，節約用水。
“沒辦法，這就是地兒小的弊端。雖說是實現了食物自給自足，但我們目前的物資還沒豐富到隨意揮霍的地步。而且這裏最大的問題是沒有冰箱啊！食物放到地窖裏保存，也是會發臭的。”
“這是一個大問題。”風星河對此很重視。對於一個以農業為主體的內循環社會，食物的保存與周轉是不可或缺的重要技術。可惜他們缺乏了這方麵的技術。
“說實話，製冷冰箱的原理我其實也是知道的。但是我們缺乏高效的製冷液。”李德生無奈地告訴風星河。“半導體製冷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我們的工業狀況，哪有條件製作那麽高端的材料？所以直到現在都隻能吃著醃製的食物。”
風星河蹲在農田旁邊，苦思冥想了半天，想要用自己的知識幫他們解決掉這個難題。但所謂術業有專攻，他本便不是研究製冷原理的學者，一時之間能想到的製冷方法也隻有李德生想出的那兩種。
不過，他倒是很快反應過來，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倒可以試試養一些蜂，用蜂蠟防腐。”
這時候，風靈突然說道：“其實也不一定非得要用製冷防腐。你們試過搭一間無菌室嗎？”
“無菌室？”風星河和李德生都楞了一下。兩個工科生一下子懵住了，他倆沒一個見過無菌室的。
“諾，就是這樣子啦。”風靈用樹枝在泥地裏畫了兩個方格子。
“一間作為內室，另一間作為緩衝室。內室采用負壓通風存放食物，這樣細菌就進不去。外室作為緩衝間，防止人進出的時候把微生物帶進去。隻要定期消毒，然後每次存取食物的時候小心一點，就可以一直保持無菌。”
風靈畫好了示意圖，又說道：“消毒的話，可以用糧食釀酒，弄點兒提純酒精出來。蒸餾提純的技術應該挺好掌握的吧？”
風星河與李德生相視一眼，不禁各自露出苦笑。
“丫頭，你也太天真了吧。且不說負壓通風用的抽風機哪裏造，你存放進去的食物內部的微生物呢？它們難道就不生長了嗎？”
“這……”風靈頓時啞口無言。風星河伸了個懶腰，站起身，說道：“算啦。反正食物目前也夠吃。與其在工業程度還不夠的狀況下就糾結貯存問題，還不如多想想怎麽完善這兒的工業體係。”
兄妹倆在李德生的陪同下，翻過了一座山，來到了另一麵，去視察水廠。
水廠被放置在最靠近屏障邊緣的地方。它是一個巨大的塑料布裹成的台子，雨水落在上麵就匯集起來，沿著竹篾搭成的管路流到下麵的淨水廠裏。在那邊有四道不同的淨水工序，除去水裏的雜質和病菌。做好的水再由士兵們用滑輪架一桶一桶地拉到生活區，倒在營房中間的巨大蓄水桶裏，隨用隨接。
這裏倒是沒什麽看點。隻不過，風星河對那淡淡的屏障產生了興趣。
他走到它旁邊，伸出手，想要觸摸它。但是出乎意料的，他的手穿過了它，直接伸到了外麵。
“咦？”風星河發出了驚訝的輕呼。這時候，李德生苦笑著走過來，手掌貼到了屏障上。
“看來，你能夠自由地出入這屏障呢。真是奇怪，為什麽我們就出不去？難道這屏障還認人嗎？”
風靈伸出手，觸摸著這透明的牆。她同樣無法摸到它。
看起來，似乎風靈、風星河、文真衛都可以自由地在這道屏障中穿梭，但隻有李德生他們這些第一次弗尼戰爭的幸存者才會被攔住。
但就在這時候，幽魂小姐的聲音突然在她耳邊響起：“這是阿瑞斯屏障。奇怪，怎麽會在這裏見到？”
“阿瑞斯屏障？”風靈在心裏重複了一遍這沒聽過的名詞。
“對的。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有一支文明生活著你們所在的這個宇宙裏，我們管它叫阿瑞斯文明。作為支配著這一片星係的神族文明，它們掌握著一種獨特的物質壓縮技術。依我看，這個屏障似乎就是它們遺留下來的產物。”
“噢，原來是外星科技。難怪我們搞不懂。”風靈恍然大悟。她心想，那位星辰大人似乎也來自一支神族文明。隻是不知道她與這屏障是否有關聯。
幽魂小姐伸出手，霧氣狀的大手觸摸到屏障以後，轉眼間擴散開來，試圖駭入整個屏障。
但在她奪取控製權的一瞬間，屏障的表麵突然泛起了一絲波瀾，將她彈開了。
“不行，無法駭入。”她無奈地搖了搖頭。“恐怕，沒有辦法破解了吧。這些人隻能繼續困在屏障裏了。”
“嗯……”風靈有些憐憫地看了李德生一眼。但是她隨即想到，現在外麵兵荒馬亂，生活在這桃花源般的小世界中，倒也不失為一種幸運。
這邊的李德生把手貼在屏障上，對風星河講解道：“這東西，其實不止籠罩了這一座山。據我所知的，它一直向南延伸的。”
“延伸多遠？”
“不知道，向南延伸，望遠鏡一眼望不到頭。”李德生苦笑道。“不過，結合你所說的弗尼戰爭以後帝國與幅度和平相處了七年的情況來看，我猜測它可能一直從這裏延伸到海岸線。”
“不然的話，當年弗尼戰爭帝國打沒了我們曙光軍，本應長驅直入。彼時的鐵血長城軍團還是一群新兵蛋子，根本擋不住他們的進攻。他們又何必偃旗息鼓，給我們以七年時間休整？”
“唯一合理的解釋大概就是這道屏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一直延伸到南邊的海裏，就像一座巨大的鋼鐵城牆一樣將帝國的軍隊攔在邊境線之外，使得他們在滅族了魯魯斯維因公國之後，沒能立刻兵發弗多。”
“嗯，合理。”風星河點了點頭。他和風靈誤闖邊境線的時候，也的確看見帝國的大部隊和軍工廠呈一字長蛇狀在地平線上排開。
這種一字長蛇的排法是很不合常理的。但如果照與李德生所說，屏障一直延伸到南海岸，那麽帝國軍隊沿著屏障修建生產線的做法反倒可以理解了。
“不過，看帝國的態勢，似乎他們已經找到了越過屏障的方法啊。”他苦笑著說道。“最起碼現在的弗多大荒漠已經變成了帝國的後花園。”
他的說法倒有些誇張了。到目前為止帝國的大部隊都還被擋在邊境線外，隻是一些小股部隊滲透了進來，在弗多大荒漠上肆虐。
正常作戰的話，鐵血長城軍團是不慫帝國軍的。裝備著肅正騎士機甲的長城軍可以亂殺他們的鐵驅坦克部隊。但奈何他們有能力者軍隊，把肅正騎士的優勢抵平了。這還不算那十二位站在戰力天花板上的使徒。
李德生歎了口氣，說道：“如果邊境線上的情形真如你所說，那麽弗多危矣。”
“啊？不是有屏障擋著嗎？應付小股部隊的破襲，隻要收縮防線的話，應該還是能做到的。我們隻需要守住外圍，再慢慢地圍剿擊殺使徒，就能防住帝國軍吧。”
“嗯，這樣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李德生無奈地說，“因為這個屏障，正在逐漸地變淡啊。
他用力地拿拳頭在上麵砸了兩下，觸及之處竟能夠看得到一絲漣漪了！
“三年前它還像一堵玻璃牆一樣凝實，現在已經薄如蟬翼。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它就會徹底的潰散了吧……”
“到時候，我們就能重獲自由，而弗多……”
他靠在屏障上，苦笑道：“我寧可在這裏困上一輩子，也不想看見我們的國家在鐵騎的踐踏下覆滅啊！”
他懊惱而又痛苦地蹲到了地上。身為第一次弗尼戰爭的幸存者，他清楚地知道帝國對占領區域會做些什麽。
燒光，殺光，搶光。如同蝗蟲過境一般，帶走地麵上全部的文明。他們會將經過之國的建築全部毀壞，民眾全部處決，運回神河之中，改造成那種淤泥軀體的存在。
而這些消息，都被弗多聯邦議會封鎖了起來。一戰過後五年時間，人們仍然蒙在鼓裏，過著歌舞升平的生活。
隻有這些親自在一線看過帝國的攻城戰的戰士們才知道，那個帝國根本就不是什麽正常的人類國度。
它就是一個無情的文明破碎機器，旨在通過不斷的擴張，把整個行星都變為魅離所在的神族文明的殖民地。他們發動的宗教戰爭美其名曰“將太陽神的光輝灑遍大地，惠及每一個人類”。
可實際上，在他們的認知中，所謂的“人類”的範疇，隻包含天生信仰那位虛假太陽神的尼斯南圖人啊！
聽著李德生講述著那些他在前線的所見所聞，風星河沒來由地打了個哆嗦。
以前，他僅僅是從敵人的口中聽過一些關於那場戰爭的隻言片語。他們都是高高在上的使徒，底下的士兵在他們眼裏就如同廉價的豬玀一般卑微。
但直到聽了李德生的講述，風星河才對這場絞肉機般的戰役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秩序曙光軍團一共73萬人，最終能逃回漠東的，僅有不到數千人。
而帝國的傷亡數字則是241萬，足足是弗多的三倍。
平原作戰，單單是這個傷亡比，就足以將馮慶山奉上神壇了。隻可惜他麵對的敵人是能夠不斷地從神河中產出的怪物。
對於秩序曙光軍團來說，那是73萬條活生生的性命。但對於帝國而言，那隻是241萬個不足為道的數字罷了。
“將軍拚死將敵人拖在了漠西。然而大荒漠上風暴迭起，刮斷了後方的補給。那一場仗打到最後，彈藥幾乎全部打光，坦克淪為移動的鐵坨，士兵們隻能拿著刺刀衝上去和敵人搏鬥。麵對能力者們的狂轟濫炸，我們終究形成了潰敗，從魯魯斯維因北部的魯魯西達平原一路逃到鬼鬼斧大裂穀。若不是那一道屏障的阻隔，恐怕……”
風星河歎了口氣，語調沉重地接過了話茬：“恐怕現在弗多的半壁江山早已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