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從東部下海的新路線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文真衛逐漸地恢複了行動力。他嚐試著站了起來，重新穿戴好了裝備。
風星河苦笑道：“幸虧你的身上有一份‘星輝’護體。否則的話，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文真衛解下了脖子裏的一枚碧玉護身符，它的表麵已經出現了裂紋。原本裏麵灌注的乳白色髓液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是我的父親在出征前給我的。”他將它攥在手裏，沉聲說道。“他說這是那位星辰大人給予他的保命之物。我從小就聽他講那些所謂的外星人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是的，都是真的。”風星河撫摸著自己的右眼，“我的未來之匙，還有你身上的星輝，都是那位名為星辰的異星人存在的證明。而我們的對麵，則是同樣作為異星人的，帝國的‘太陽神’，魅離。”
“這場戰爭的背後，其實是兩位異星來客的博弈。而帝國的軍隊，無論是皇帝還是使徒，都不過是那位魅離的棋子而已。”
“嗯。”文真衛沉默了。他思考著，忽然抬起頭，問道：“那麽，風星河先生。既然是兩位異星神的博弈，那麽作為棋子的你與我，隻需要隨波逐流，等待他們博弈的結果即可。你又為什麽要同張舜一起去研究那些外骨骼機甲呢？相較於兩位星海來客，我們的科技和我們的軍事，或許就如同嬰兒的玩具一樣可笑……”
“我不知道。”風星河坦然答道。“或許對於星辰和魅離而言，我們的文明就像是繈褓中的嬰兒。但即便是如此，”
他握緊了拳頭，很堅定地說道：“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哪怕是沒有意義的，也要去做嗎？”文真衛看著他的眼睛。風星河的眼神很清澈，也很純粹。從那種眼神裏，他看到了某些不一樣的東西。
“嗯。”風星河點了點頭。“事在人為啊。”
“況且，不去同帝國碰一碰，怎麽知道我們做的那些事情是無意義的呢？”
文真衛看了他一會兒，很認真地衝他豎起了大拇指。
“好，不愧是馮慶山將軍的後人。”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即便是明知這是一場打不贏的戰爭，也要硬著頭皮讓帝國崩掉幾顆牙齒。絕不能讓那狗屁‘太陽神’魅離把咱們看扁了。”
他忽然又露出了自信的微笑：“況且，戰爭還沒有結束，我們怎麽知道打的贏還是打不贏呢？”
他伸出拳頭，與風星河在空中一碰。兩位青年的眼睛裏同樣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沒想到，父輩的友誼，還能在我們這一代續上。”
風靈在一旁嘟著嘴，心裏總感覺怪怪的。要說後人，其實風靈才是馮慶山正正經經的後裔。但看這架勢，她倒反而像個不相幹的人了。
不過，她旋即有些心灰意冷，想道：“是了，哥哥雖然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但他卻完美地傳承了父親的精神。我雖然是父親的親生女兒，但我卻……”
她黯然坐到了石頭上。這時候，文真衛卻走了過來，俯下身，兩手指尖輕輕地撐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小風靈，怎麽這麽沒有精神？笑一笑好不好？”
風靈有些驚訝地抬起頭，她看見這名年輕的士兵正衝她露出微笑。
他的雙眼深深地陷了下去，黑眼圈密布在眼眶的周圍。他的臉頰顯得十分消瘦，臉色也很蒼白，沒有一點代表著健康的紅潤之色。
作為一名“獨行者”，長期在荒漠中的旅途勞頓和低質量的睡眠，讓他的身體狀況變得很糟糕。
可是，他的微笑卻依舊激情盎然，仿佛煥發著用不盡的力量。
那一刻，風靈愣住了。
她想起了兩年前，進國科所之前的風星河，那個渾身散發著年輕人的豪氣，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少年；以及兩年後從國科所裏出來，身體被長時間不眠不休的科研活動摧殘得像是蒼老了十多歲，但心性卻依舊颯然如初的青年。
兩位青年的身上，都散發著同樣的勇氣。那種飽經困苦，卻始終在信念的指引下不斷前進的人格魅力，令她既佩服，又著迷。
她看著文真衛那純粹的微笑，不禁握緊了拳頭。
“嗯！”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雙手像他一樣，輕輕地扶著嘴角，向兩側咧去。
文真衛和少女，在潺潺的流水聲中，都發出了暢快的大笑。
而風星河，則欣慰地看著這一幕。
他知道，風靈雖然表麵上不說，但內心一直充斥著一種難以掩飾的消沉。
而他對此卻毫無辦法。
盡管他擅長應對棘手的敵人，但他並沒有讓風靈重新露出微笑的那種力量。
少女坐在石頭上，開始穿著自己的鞋襪。而文真衛則重新背上那些裝備，準備出發。
就在他與風星河擦肩而過的時候，後者低聲對他說道：
“謝謝你。”
文真衛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默契的微笑。
他沒有回答，而是輕輕地將一把手槍遞了出去。
“一起活下去吧。”
他說。
“我送你們兩個回到NP市。”
三位青年所處的位置，是靠近大荒漠中部的經度。
在此之前，文真衛不幸遭遇了拉亞斯特，被一路追殺了近百裏，終於殺死在荒山之中。
而現在，他要憑借著記憶，帶著兄妹二人走出這片山脈。
時間過去了兩天，他們繼續在山林中前行。
而就在這一天的夜晚，他們圍坐在篝火旁，文真衛用戰術手電在地上投影出了弗多的地圖。
弗多聯邦，東麵臨海，背靠弗多山脈。南北之間，被一片巨大的熱帶雨林所阻隔，而中北部的弗多山脈則阻斷了雨水，形成了獨特的同時包括雨林、荒漠、平原的地形。
66號公路，是從荒漠上穿過的，唯一貫通弗多聯邦南北部的公路。它的盡頭是在北方山中的白石鎮，最南可抵達東南部沿海的尼帕島。
“弗多山脈的北部是利馬聯盟境內的雪原。現在大荒漠66號公路以西基本上都淪為了戰場，不能走了。所以我們隻能迂回繞路。從這裏向西北前進七十公裏，就會從北部走出弗多山脈，到達亞力伯仕原。有雪原的阻隔，帝國軍沒那麽快滲透過來。我們可以沿著亞力伯仕邊緣的公路向東，抵達港口城市克托斯沃迪拉福。”
“在那裏，我們就可以坐船南下，繞過雨林區域，在尼帕島登錄，然後向北抵達NP市。”
文真衛的手指，在投影出的地圖上畫了一個低音譜號形狀的道路軌跡。
這條路要繞到弗多聯邦和利馬聯盟邊境去，頗有些南轅北轍的意味。但走弗多大荒漠上的66號公路，實在是羊入虎口。畢竟在近十天前塔克鎮就已經淪陷了，現在大荒漠已經全是帝國士兵了吧？
風星河看著文真衛畫出的線路，不禁點了點頭。
不得不說，作為一名現役的士兵，他的規劃能力確實比風星河高了不止一籌。
如果是風星河的話，大概是會橫穿大荒漠向東返回白石鎮，再沿著66號公路南下。
那樣的路線方案，十二天前民眾集中撤離的時候是可以的，但是現在不行了。
“抵達荒原以後，我可以把光質軍刀裏的摩托車展開，載著我們趕路。所以接下來我們隻需要走完這70公裏的山路。”
文真衛微笑著收起了戰術手電，看著風靈和風星河。
“怎麽樣？曙光就在眼前呀。”
“嗯！”風靈和風星河同時重重點了點頭。這個計劃得到了二人的一致認可，於是三人日夜兼程，開始趕路。
但是，就在他們花費了三天時間，終於從文真衛錨定的地點離開弗多山脈，進入亞力伯仕平原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傳來了一聲鷹嘯。
剛剛走出叢林的風靈，沒來由地打了個寒戰。
她與風星河對視一眼，二者同時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不，沒可能的。”風星河低聲說道。“鷹眼之刺已經徹底被江流月殺死了。他死的很徹底，不可能有再複蘇的。”
風靈點了點頭，心有餘悸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中嘯聲依舊，卻看不見那隻鷹的蹤影。
他們走出了山脈，來到了那條被稱之為艾莎亞-塔裏歐橋的，貫穿兩個大洲的公路上。
沿著這條路，能夠直達東海岸。
他們先是坐著摩托走。等到摩托車快沒油了，便下車來，走路前進。
風星河提了一隻大袋子，裏麵裝滿了各類野果，那些就是他們趕路時候吃的幹糧。
按照計劃，兩天以後他們就會抵達沿線第一個補給的小鎮了。
但是，天公卻偏偏不作美。就在第二天的上午，公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猝不及防的三人都被淋成了落湯雞。
他們沿著公路快步跑著，尋找能避雨的地方。公路不斷地向前延伸著，終於經過了一片幹涸的河床。路麵底下有了兩個橋洞，他們趕緊躲進去避雨。
大雨傾盆地下著。隔著一座山脈，這樣的雨在南邊的大荒漠是無法想象的，但在北邊的平原上卻能夠持續地下半個多小時。
雨水漸漸卸了，三人重新上路，但是雨後的平原上開始刮起了涼風，來自北部的寒氣開始折磨著三個年輕的旅者。
風靈隻感覺到手腳冰涼，她把手放在嘴邊，不斷地往手心裏哈著熱氣取暖。
但是，就在這時候，風星河突然停下了腳步。
“有點不太對勁！”
他揮手擋住了風靈和文真衛，警惕地盯著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