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聖法
清九點點頭,其他幾位師兄都很期待這一日的到來。
隻有離寒師兄又板起那張冰塊臉,陰著聲說:“全閣聚在一起考量一番是好事,但我們上山修煉,要的是六根清淨,清心寡欲,雖不像空門那樣戒律森嚴,山上山下師兄弟們都盼那一日的熱鬧,說到底還不是修為不夠,惦記從前在凡世的那點歡樂。”
在場的幾人一下子被老三懟的無話,離疏偷偷和清九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離寒這是又犯了老毛病。
大師兄歎了口氣打破這尷尬:“對清九說,小九你不必憂心,全閣上下拿你當小孩子看,那一日不會強求你展示的。”
清九還沒答話,離止聽大師兄開口,自己也打開了話匣子,對幾個師兄弟說:“不知道今年小金歌兒會帶什麽好東西給我們,還有每年蘭茹都會別出心裁,將山上布置得特別好看,至於鳳鳴,又要和師父坐上麵看我們洋相,那一天除了師父也就她最大,你說整個無妄閣你就她膽子大,別人不管地位怎樣,麵上都喊我們幾個師兄,就鳳鳴,每次都直呼我們名字。”
“還有冷霜,哎,那個冰塊臉,比離寒還愛板著臉,真怕看到她啊,想當年我不就是練功偷了個懶,她交代給我打的啊,師父他老人家也不幫我求情,還說冷霜罰得好。”
提到冷霜,離止忍不住心裏一陣寒意,其他幾位師兄也多少麵上一副複雜的伸神色。
除了離寒,嘴角還牽出一份笑意,離止盯著離寒,如同看怪物一般:“老三你還笑,你看你那幸災樂禍的樣子。”
離寒一抬頭,發現屋裏四人都在盯著自己看,反應過來馬上收住笑,剜了離止一眼。
雖然離止是二師兄,但離寒在這山上隻尊師父,對其餘幾人都很冷淡,偶爾對清九露笑臉。
離寒罵離止:“還不是你自己偷懶,活該被罰,怎麽能怪阿……”
離寒差點脫口而出阿霜二字,但離止立馬反應過來,一臉賤樣地湊到離寒旁邊,擺個笑臉:“老三你怎麽提起冷霜就這麽急啊,難不成……”
離止沒繼續說,和旁邊幾人使了個鬼臉,離寒臉漲的通紅,猛地一拍桌子,抬腳便往外走,嘴上還說:“練好你自己功夫,莫學婦人長舌。”
急歸急,清九憑著這幾個月的了解,覺察到三師兄並沒有真的生氣。
這一點清九還真猜對了,等離寒出了門,臉上一點怒意都沒有,反而麵上帶笑,這一日自己躲起來練功,冰結出來的樣子,都與冷霜有幾分相信。
清九雖然還沒有對全閣的人了如指掌,但剛剛離止提到的這幾幾位師姐清九不可謂不熟,四位都是各山掌事師姐。
蘭茹是南山掌事師姐,南山管著全閣的雜事。
金歌師姐在西山,管著無妄閣的財生。
冷霜是掌管戒律的東山掌事師姐。
而鳳鳴是北山的,主管全閣上下的修為考計。
等到了七月初六這天,全閣全都上了元青峰,在殿外的平地上擺了席位,半酒席半擂台。
蘭茹聰慧,擺的一席多用。
雖這一日的安排不少,但門中弟子上大衍山無非修煉二字,這一日本意是讓弟子開心樂嗬,但絕不能少了展示所學,術法考量每年還是要有的。
再者全閣弟子全上來,四山不能沒人,一向交好的山海閣出了弟子守在無妄閣下的四山。
蘭茹師姐不負師父所托,將山上布置一新。
三白和尚一早領著弟子拜了三殿先祖英靈,現正坐在首席,神色淡然地看下麵弟子。
清九在師父身邊久了,便知師父絕非麵上看著那般冷淡,心裏還是護著這些弟子的。
剛入門幾個月的清九都能看出來,更別提其他弟子了,想來這也是無妄閣雖人丁最少卻從不輸其他三閣,在這般若門地位穩固的原因。
三白和尚身邊站了離風,下麵坐的便是鳳鳴師姐。
今日兩位所穿均是白衣,在上端倒也相映著好看。
這四山的掌事師姐隻有金歌性子火熱,為人潑辣厲害,常茹師姐還行,鳳鳴和冷霜兩位女弟子一位賽一位的冰塊臉,一點不輸離寒。
小聖景辰師兄也有來,正常這種日子景辰師兄應和雙尊在主峰上從卜鏡裏看幾眼,知曉大概便好。
但今年景辰和雙尊請了聲,非要由著自己性子過來。
而且以他地位應該上去三白和尚與三白和尚近處坐,起碼要在鳳鳴之上,但他不肯,偏要在下麵弟子席位和清九坐一桌。
四山匯報了近況,離風又說了些閣內規定,便開始大家上台展示。
三十幾號弟子一個一個來也耗時,所以離風一句廢話沒有,直接來了句:“今日無妄閣拜聚的大日子,展藝開始,哪位先來亮個相?”
一道火紅閃到空地中央,清亮的嗓音喊得老遠:“我先來!”
那聲音多少帶著塵世的氣息,清九心裏暖了一下。
正眼去看,是金歌師姐,手裏拿著一把閃著白光的算盤,三白從不束著門下弟子,無論言行還是同輩之間的禮節,估計換了其他閣,很難容得下金歌這樣潑辣的性格。
其他弟子紛紛為金歌的勇氣叫好,那金歌能做上西山管事師姐,除了頭腦不簡單外,修為自然低不了。
金歌手上算盤伴著一身紅衣飛舞,紅衣算盤在塵世本算俗物,但這金歌拿著卻一點不俗氣,雖沒三白和尚那樣的仙氣,但看著也讓人挪不開眼。
早知道門下高手不少,但清九真正看到師兄師姐們所展所學,總免不了大驚小怪。
但見那算盤在金歌手裏也是個厲害的法寶,金歌換了招式,那算盤竟可變幻,先是珠子飛出來連成寶劍,金歌舞了幾下,又變了棍,最後那硬的算盤在金歌手裏當成帶子飄來飄去,煞是好看。
最後金歌施法,算盤成了條蛇的形狀,和三白和尚點點頭,才算完。
其他弟子一陣又一陣叫好,景辰看了眼清九,這孩子看的一臉吃驚,不禁笑了笑。
整個無妄閣,最沉不住性子的就這麽兩個人,金歌結束後,自然到了離止。
離止修的是沙土道法,帶著賣弄的,離止控製著沙子托起自己來到中央。
離止所控沙子來自地下,清九卻看不出青磚有半絲塌陷。
離止在那沙子上到處翻飛,今日離止穿的青衣,在那黑黃的沙子上格外顯眼。
那沙子竟一下便將離止托起數丈之高,玩夠了,離止站在一處不動,又操控沙子做任何形狀,包括武器。
這武器又和金歌不同,不需人上前把持,全憑著離止意念翻飛。
離止又拿沙子化成三個人形,耍拳跳舞都會。
最後那三個人偶並呈一個,離止又化出沙牢困住人偶,而後飛起幾道沙子做的利劍,將那人偶穿成篩子。
清九看的心驚,想著大衍山清修聖地,從沒見過如此殺意。
但其他弟子倒不覺大驚小怪。兩旁坐的分是離疏和景辰,景辰注意到清九,問道:“是不是害怕了?”
清九遲疑地搖搖頭。
景辰解釋給他聽:“獻藝歸獻藝,但是整個般若門都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清修是大事,捍這人間太平也同樣重要。”
清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邊離疏注意到這裏,笑著和清九說:“我們無妄閣算好的,隻是自己上去展示,等全般若門會武的時候,便不是如此,而是要兩兩真刀真槍地對決。”
青九張著嘴,看著景辰,景辰也點頭。
清九不免擔心起來,等自己有一次參加比武,輸不要緊,丟了師門臉麵就不好了。
接下來上場的是蘭茹,蘭茹今日穿的藍色衣裳,展藝前特地看了眼清九。
清九忽然想起前幾日遇河妖時自己笑話師姐耍木棍,便紅了臉,低下頭不直視蘭茹師姐。
蘭茹雙手各拿了條翠綠的柳枝,襯著湖藍的衣服很是好看,那兩條柳枝看似不起眼,在蘭茹手裏可柔可剛,柔至可卷起石桌,剛至將兩石塊擊地粉碎。
清九察覺自己和蘭茹師姐對視了好幾次,每次自己都膽小別過頭去。
因無妄閣內隻分眾人職責不同,並無地位高低,所以大家上場的也沒什麽先後排名,都是隨便到誰便上。
青女上場和蘭茹間隔不多,所使的仍是那日救下清九的衣帶,但前端多了兩顆滾圓的白色玉石。
因那日清九昏著,所以這便是第一次看青女師姐的英姿,不禁覺得真美。
且細看青女今日穿的衣服雖仍為青色,但與往日不同,越發靈氣。
景辰一眼看出,青女今日衣服所用布料,正是他前幾日所帶。
他早知這布料不僅好看,還有裨益於修煉。
離寒師兄善用冰凍,所練術法和冷霜師姐算是同宗,離寒師兄用術法將全場除了三白和尚那桌,全部凍住。
清九仔細看那冰內,竟十分渾厚結實,離寒凍住了便不再管,對著離疏使了個顏色。
離疏明白老三是給自己一個展示的機會,對著手哈了口熱氣,然後運足真氣一用力,雙掌冒出紅苗,暖了全場,厚冰也開始融化。
清九知道離疏修煉火道,但之前一直以為是拿嘴噴火,看到事實並不如此,覺得自己之前想得滑稽,便笑了一聲,被景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