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請你品鑒
“二狗錄音室”位於一樓，麵積頗為寬敞。外麵是一個小客廳，陳列著存放樂器的櫃子，布置著沙發、茶幾。
經常有魔都音樂學院的學生過來玩，坐在這小客廳閑聊、吹水。
往裏麵走，是一個控製室，有各種音響設備、調音台、椅子、沙發。再裏麵的小間則是錄音棚。
兩間房間用很厚的隔音玻璃隔開。可見，但控製室裏和裏麵溝通需要通過音響設備。
此時，再錄音棚裏，宋易和陳舒雲發生激烈的爭吵。
宋易：“陳姐，這段旋律我需要鋼琴音輕一點。不是你這樣處理的。”
陳舒雲：“我是按照你的曲譜彈奏的，這個地方的處理明顯應該重一點。你的歌聲要再高一點。”
宋易：“陳小姐，這是我的歌，我希望按照我的想法來處理。”
陳舒雲：“宋易，不要給自己的錯誤找借口。你應該嚐試著唱得更高一點。”
宋易：“陳舒雲小姐，請你尊重一個創作者的意願。我並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麽寫歌。”
陳舒雲：“嗬，小宋，不是子衿說你是天才，你就是天才！情人眼裏出西施。你要尊重下專業人士的意見！我是看在子衿的麵子上，才盡心的幫你把這首歌做好。”
宋易脾氣還是不錯的，一個中年人，被生活毒打後，心裏的誌向不改，但脾氣基本都還不錯的。
但這會他真的很想說一句“臥槽你大爺的！”
天啟歌曲，他改個毛線啊！頂多是改改不合時宜的歌詞, 曲子他是動都不會動的。
宋易看向一旁站著貓咪款的小仙女謝子衿, 壓著滿胸膛裏的怒氣：“謝姐，我們去外麵聊一下吧。”
不看僧麵看佛麵。讓陳舒雲走人, 需要先和謝子衿說單獨一聲。
陳舒雲聰穎，冷笑一聲，冷硬的道：“不用了。我自己走。你另找人錄吧。算我多管閑事。”
看著激烈爭吵的兩人，身段婀娜纖細的謝子衿也很無奈, 她剛剛想勸架都沒法插口, 兩人一句趕著一句吵得太凶。她拉一下陳舒雲寬鬆的格子襯衣衣袖，“雲雲，你等我一會兒。”
跟著宋易走出錄音棚。
許雙成和調音師鄒南兩人全程目睹錄音棚裏的爭吵，聲音從音響設備裏傳到外麵的控製室。
宋易都和陳美女吵崩了, 他倆和宋易關係親近, 這會也就沒出聲。
錄音棚裏，陳舒雲氣得胸口起伏，“呼…”
吉他手和鼓手作為魔音大三的學生, 九月份開學就大四。兩人一邊看美女生氣的美態，一邊吃瓜。
從專業的角度而言，他們肯定更願意相信陳舒雲的觀點。一個中央音樂學院大二的學生，對比一個高三剛畢業的原創歌手，專業水平高低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這裏麵涉及到一個評判標準的問題。
比如一個學生說自己成績好，優秀，你拿自己學校期末考試成績給別人看，誰會從心裏認可？你拿高考分數出來, 那絕對是硬實力、通行證！
宋易在茉莉花酒吧裏唱的再火, 網絡上打賞再多，能得到魔都音樂學院的學生們普遍認可嗎？
恐怕不能！
虎魚平台上唱歌的大主播, 一晚上打賞流水高的時候幾百萬都有的是。那就意味著這些大主播唱歌牛逼？
不能吧？
衡量一個歌手的標準, 在唱片時代，就是他的專輯銷量！到如今的網絡時代, 那就是他在全平台單曲、專輯的下載量。
宋易連單曲都還沒發, 那些“榮譽”都做不得數的, 他們倆肯定是傾向於陳舒雲的水平更高。
所以, 矛盾就來了。
陳舒雲覺得自己水平高，想要修改這首歌的曲譜, 但這首歌是宋易寫的，怎麽可能妥協？
換他倆費盡心血寫出來的歌, 肯定也不會允許別人隨意修改的。
…
…
初秋的魔都在上午時還如盛夏，熱浪陣陣襲來。“二狗錄音室”外的走廊都是炙熱的。
謝子衿穿著無袖的淺粉色繡花中裙，兩隻手臂露出來，白皙而柔軟，如同白藕一般，美麗動人的女孩子。她微微仰著頭，一雙明亮漆黑的美眸看著宋易，輕聲道：“
宋易，對不起啊！雲雲在央音還選修了作曲專業, 深得教授們的看重。她這是作曲的癮頭上來，非得和你爭論個明白！”
影視圈裏有“戲瘋子”, 音樂圈裏裏麵一樣有將音樂看做生命的人。他們都是追求極致、死摳細節的人。
她的好友陳舒雲從小就是被親朋好友、同學老師稱讚的音樂天才。她不僅在鋼琴演奏上水平很高，而且還試圖作曲。
相比於鋼琴家，作曲家的地位更高。音樂巨匠, 萬古流芳。
所以，陳舒雲剛剛說什麽為她的緣故，想要把這首歌做好, 其實就是在蒙人。
當然，陳舒雲的話把有些事挑明，她心裏這會還有點羞澀和忐忑。
宋易一聽就明白。
比如張麻子，不管是不是他的戲，隻要參與進去，有時候為點小細節和導演爭論，連導演都能壓住。
再比如周星星，追求更好一點點。一遍一遍的磨戲，搞的很多人不再和他合作第二次。
“謝姐，我理解。”
聽著白皙明媚的謝子衿溫聲細語的解釋，宋易心裏的火氣稍微緩和了些，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謝姐，你的小提琴怎麽也拉得這麽好？”
謝子衿笑起來, 漂亮的大眼睛笑道如同月牙, “我專業就是小提琴啊！鋼琴隻是我的興趣愛好。”
宋易很驚訝，讚歎道：“謝姐, 你真厲害。”
謝子衿愉快的掩嘴輕笑，明眸瞥他一眼，眸光裏仿佛流轉著輕盈的碧波，再移開視線，“謝謝！小宋，你也很厲害啊！”
宋易看她這明媚秀麗的模樣，心裏十分愉快，真是小仙女一樣的女孩子啊！忽而的腦海中微疼，熟悉的天啟再來，這一次是一段他極其熟悉的旋律。
空氣短暫的沉默下來。
謝子衿的視線越過花壇、人行道，看著遠方的湖水，蔚藍的天空。忽而的覺得這熟悉的景色，在這一刻卻讓她感到是如此的美麗、鮮活、生動！
時間就這麽走過兩三分鍾，外麵的走廊太熱，謝子衿額頭都有點冒汗，忍不住扭頭嫵媚的嗔宋易一眼，真是個木頭啊！這麽大熱天的……帶她在走廊裏挨嗮，心裏又噗嗤一笑。
打破沉默道：“小宋，一時半會你也找不到鋼琴手來伴奏，要不就用雲雲的意見先錄一版，後麵用不用在你自己。”
她不希望看到宋易和好友陳舒雲鬧翻。
宋易笑道：“不用！謝姐，我們進去吧。有點熱。我會說服她，一會你幫我個忙。”
“噢…”謝子衿並沒一口答應，她再怎麽對小宋有好感，也不至於幫著小宋去對付自己的好朋友。
跟著宋易走到錄音室裏。
宋易從控製室的沙發上拿起自己的背包，拉開拉鏈，拿出空白的樂譜本、中性筆，對詢問著看過來的許雙成點點頭，示意沒事，帶著謝子衿到裏麵的錄音棚裏。
陳舒雲一米七的身高，踩著高跟涼鞋，越發顯得身段高挑，細腰大長腿，見兩人進來，氣猶未消的問好友謝子衿：“聊完了？”
謝子衿點頭，轉身去看宋易。
她還不知道宋易什麽想法呀。
陳舒雲一看，對宋易說道：“行。你免開尊口。我自己走人。”
宋易沉穩的開口道：“陳小姐，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一個高三畢業生作的曲子。畢竟你是央音的高材生。但是，搞音樂從來沒有說看學曆的說法。
搖滾天王譚江南當年是學小提琴的。”
陳舒雲：“所以呢？”
宋易：“我現在寫一首曲子，請你品鑒一下吧。”
拿著空白的樂譜本貼在牆壁上，宋易當場寫著曲子。
黑色的中性筆在樂譜本上，流暢的寫出五線譜。曲譜不多，就兩頁紙。
很快就寫完。
宋易將樂譜本攤開，遞給謝子衿，說道：“謝姐，這是小提琴獨奏曲譜，麻煩你幫我演奏一遍。”
謝子衿倒沒想到是宋易請她幫忙是這事，接過曲譜，放在她麵前的曲譜架上，拿起小提琴，夾琴，在拉琴前，說道：“小宋，新譜子我可能需要熟悉幾遍才能流暢。”
宋易微笑著做個手勢，示意她開始。
陳舒雲嗬嗬一笑，站在謝子衿的側麵，一邊看曲譜，一邊聽小子衿拉琴。
幾分鍾臨時寫出的曲譜就想在她麵前裝大尾巴狼？
她很清楚宋易的心理。
無非就是覺得在謝子衿麵前被落了麵子，非要找回來。
同時，還想用這種方式“壓服”她。男人嘛，有點小才華，不肯服輸，想要裝逼打臉，人前顯聖。
嗬。
謝子衿水平雖然高，但一則才剛上完大一，二則是新曲譜，斷斷續續的拉著小提琴。到第三遍才流暢起來。
婉轉哀婉的音樂在錄音棚裏回蕩著，仿佛又帶著輕盈、飄揚，仿佛讓人看到春光明媚的春天裏，兩隻蝴蝶在翩翩起舞。
本來，謝子衿拉得斷斷續續之時，吉他手、鼓手、還有陳舒雲都認真的聽著。
斷斷續續的調子，也吸引著他們的注意力，似乎是不錯的曲子。
聲音通過音響設備傳到外麵的控製室裏，許雙成和調音師鄒南的音樂素養要差一些，雖然聽著，但並沒有覺得宋易這新寫的曲譜有什麽出奇的地方。
但是。
當貓咪款的小仙女謝子衿把這段旋律流暢的演奏出來後，所有人都感到震驚。
“臥槽！”
許雙成知道，不按通話器，錄音棚裏麵聽不見他們外麵控製室的聲音，直接爆了一句粗口。
奈何老子沒文化，一句臥槽走天下！
牛逼plus啊！
鄒南帶著耳機，搖晃著身體，對著裏麵的宋易、謝子衿豎起大拇指。這旋律簡直絕了，太抓耳！
錄音棚裏，謝子衿夾著小提琴，閉著眼睛，動情的演奏著這段旋律。她水平很高，已經能記住曲譜。
這流暢舒緩的音樂讓正在認真聽的吉他手、鼓手、陳舒雲都深感震撼，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這優美婉轉的旋律中。
當謝子衿拉玩最後一個音符，餘音嫋嫋時，錄音棚裏短暫的安靜一下後，吉他手、鼓手兩人都是用力的鼓掌。
啪啪。
今天真是開眼啊！
如果宋易沒有吹牛逼，真的是當場創作的這段曲子，算是和謝子衿出去聊天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鍾不到啊，而這短短兩三分鍾的旋律，簡直是經典！
錄音棚外，許雙成、鄒南都跟著鼓起掌，使勁的拍手。
啪啪啪。
陳舒雲也從沉浸中醒來，看著自信、內斂站立著、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注目欣賞著謝子衿的男生，明俊而清秀，有著和年齡不相符的從容、瀟灑。禁不住的氣虛，看向好友謝子衿。
謝子衿睜開眼睛，將手裏的小提琴放下來，看到宋易正注目著她，禁不住俏臉一紅，微微嬌嗔他一眼，聲音帶著清脆的問道：“小宋，這首曲子叫‘化蝶’嗎？”
曲譜上抬頭就寫的是“化蝶”。
宋易笑道：“不是。叫梁祝！你演奏的非常好聽。”
“謝謝！不過，他們的掌聲都是給你的啊。你是真正的天才！”謝子衿抿嘴一笑，明媚秀麗的女孩子，環顧著四周說道。
她都覺得言語無法表達她此時心中的震撼。以她的音樂素養，自然能知道這是一首極佳的小提琴獨奏曲。
可以成為經典的那種。
就這樣，在短短的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內寫出來，說出去誰信啊？但卻又如此的真實的發生。
所以，現在大家都在鼓掌！表達自己內心的敬佩之情。
宋易微微一笑，對大家擺擺手，道：“這是受謝姐的小提琴激發的靈感，隨手的興趣之作，讓大家見笑了。”
許雙成按著通話器，聲音傳進來，“哈哈，宋易，你這話太裝逼了。小心走路被雷劈。”
鼓手、吉他手都笑起來，“哈哈。”
確實如學妹謝子衿所說的，這是個天才啊！很有點牛逼。
“噗嗤。”謝子衿掩嘴輕笑。
宋易瀟灑的聳聳肩，看向一直沉默著的陳舒雲，道：“陳小姐，我想我證明了我的作曲實力，現在可以按照我的想法來彈奏嗎？如果你堅持要走，我再去找個鋼琴手。”
陳舒雲精致清冷的俏臉上有點發燙。
她剛才作曲的癮頭上來，一直在和宋易爭論，現在想想，挺害臊的！有種小醜竟是我自己的感覺。
還有她剛才覺得這個男孩在幾分鍾內寫出來的東西不值得一曬，認為他就是嘩眾取寵，不服氣而已，現在呢？
她不能昧著良心說這首曲子是垃圾吧？
陳舒雲是一個驕傲的人，一個驕傲的人就做不出不認賬的爛事，點頭道：“可以。”
謝子衿鬆口氣，拍拍胸口，握一握好友的手。再明媚的笑著伸手將兩頁曲譜收起來，道：“小宋，你有備份的吧？這兩頁譜子送給我了啊！開始錄歌吧。”
看著貓咪款的小仙女歡快的模樣，宋易心裏此時也是十分的暢快，“嗯。”
錄歌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