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禍水東引

  晏舞兒感到翠蘭院,就見正堂裏黑壓壓圍了一屋子人。


  “老夫人,今日您若是不給我個說法,等王爺回來,我就實話稟明,到時候,咱們看誰撈不到好處!”胡眉兒一臉的有恃無恐,本來肚子一點都不顯懷,她卻用雙手扶著腰,左右各一個丫鬟攙著她。


  “胡氏,今日之事本就是誤會,你何必要吵吵嚷嚷鬧得王府不得安寧?我這個老夫人果真是個擺設不成?”吳氏一臉的氣怒,她早就看這個婦人不是個安分的東西,有心打壓,可誰承想她竟然得了王爺的眼,而她一向看好的柳想容如今仿佛是一個透明人一般。


  她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胡眉兒根本不依,“老夫人,這原是在您院子裏出的事,當然是您院裏的人做的,如今我不過是請你交出當日害我的凶手,你就推三阻四,莫不是這件事情另有隱情?”


  吳氏身子晃了晃,險些暈了過去。


  “胡氏,你別含血噴人,我跟你無冤無仇,斷斷不會來加害與你?你的事情不過是個意外,別拿著雞毛當令箭得理不饒人,還不知道是不是王府的種呢!”吳氏氣極,話衝口就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對,隻好繃著一張臉故作鎮定。


  胡眉兒聽出她話裏的嘲諷之意,當即發起飆來:“吳氏,你個老巫婆說什麽?你給我說清楚!”


  晏舞兒站在門口,看著針鋒相對的二人,打算悄悄退出去,她犯不著過來趟這渾水。


  “喲,晏姬怎麽不進去啊!”柳想容忽然站在她身後,大聲喊道,她身後跟著其她幾個姨娘,堵住了門口。


  晏舞兒見走不成了,訕訕地笑了笑:“嗬嗬,正要進去呢!”


  吳氏和胡眉兒爭執得麵紅脖子粗,柳想容進得屋來,走到二人跟前拉著吳氏勸道道:“老夫人、胡夫人消消氣兒,咱們一家人,理應和和氣氣,犯不著為了那起子沒眼色的東西傷了感情。”


  吳氏胡眉兒總算停了下來,可都怒瞪著對方,毫不示弱。


  柳想容盈盈向吳氏行了禮,又對胡眉兒道:“胡妹妹如今身子重,安好胎才是要緊事。老夫人年紀大些,是長輩,咱們就該敬著。想容覺得與其這樣胡亂猜疑,還得找人證物證,我認為,晏姬當時過來得最早,想必她看到的比我們都清楚些,就請她來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


  吳氏和胡眉兒都將目光射向了晏舞兒,吳氏想的是,晏舞兒當時的確是來得最早的,她都還未起身就過來了,隻要由她的口中說出不是翠蘭院的人做的,是最有說服力的。


  胡氏也在心裏打著小算盤,她今日雖說受了驚,很是惱怒,但好在並未動到胎氣,之所以如此鬧騰,不過是要在王府立威,底下人才不敢怠慢她和孩子,自己的地位就穩固了。


  吳氏瞥了眼胡眉兒,見她並未反對,清了清嗓子道:“容兒所言在理,晏姬,當時我還未起身,想必你的確更清楚,那你就來做個見證,當時可曾看到翠蘭院有哪個奴才手腳不幹淨?”


  晏舞兒暗自吐舌頭,她果然不該跑過來湊這個熱鬧,現在禍水東引,她真是騎虎難下。


  說是翠蘭院的人,吳氏一定恨極她了。這樣說吳氏便脫不了幹係,如果嚴重的話,還會被說容不下繼子,她可是個極愛惜聲明的,這樣無異於打了她一巴掌,自己又落不了好。


  但說不是翠蘭院的人,她又沒有看到到底是誰在動手腳,能說是誰呢?


  如果說實話吧,吳氏和胡氏見她不肯幫自己,定然都會記恨於她,更是為難。


  可惡的柳想容,她根本什麽都沒看見,用得著她這個見證人嗎?

  柳想容,你這招倒是挺高啊!無論什麽結果,她都會得罪人,今天若是把吳氏和胡眉兒兩個王府正當紅的二人都得罪了,她柳想容的如意算盤就成功了吧。


  晏舞兒愣了片刻,臉上便浮起笑意,走進去先給老夫人行了禮,乖巧道:“小女子多謝老夫人和胡夫人的抬愛,隻是這究竟看沒看見,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事了!”


  她施施然走到廳中,朝吳氏和胡眉兒二人微微一笑道:“老夫人屋子裏這些都是老人,想必都是用慣了的老人,自然是不會出什麽差錯,隻是那椅子年久失修,又來不及發現今日便罷工了。就好像人的生老病死,椅子也到了退休的年齡了,一些家奴偷懶失察,結果卻害得夫人背了過失,可以適當小懲大誡,”


  “胡夫人恰好在這個時間受了傷,還好老天庇佑,幸無大礙,不然後果更不堪設想了。所以,舞兒覺得,老夫人德高望重,體恤小輩,必然得到更多人的愛戴,上京城貴夫人們的典範。”


  她說完,退到一邊,不再開口,隻是將目光投向地上的青石板,似乎上麵正開著嬌豔無比的花瓣。


  柳想容從容的表情微微變了變,吳氏和胡眉兒麵色柔和了下來,二人爭得太過影響也不好,如今有台階下,便順勢下坡就好。


  胡眉兒一臉激動的神色,對吳氏深深行禮,口中道:“老夫人,晏姬說的有理,眉兒如醍醐灌頂,對老夫人多有不敬還望恕罪!”


  “哎呀,眉兒快起,你還懷著身子呢,可不興弄這麽大的禮。說起來都是我這個當長輩的不好。”吳氏一臉愧色,親自扶起胡眉兒坐了,命丫鬟送來熱茶壓驚,又沉著臉吩咐道:“冬梅何在?”名叫冬梅的丫鬟很快被叫進來,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荷香押在地上跪著。


  “冬梅,我瞧你一向心細,還想著日後提拔你做一等的,哪知你不認真當差,這屋裏的桌椅壞了,難不成還要我這個老婆子親自來查嗎?來人,冬梅玩忽職守,導致胡夫人受驚,將她拖下去重則二十大板,攆出府去!”


  冬梅大呼冤枉,吳氏卻不理她,荷香命人拿帕子捂了她的嘴,吩咐粗使婆子道:“拖遠點打,別讓胡夫人聽到這不雅的聲音,擾了小少爺!”


  胡眉兒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吳氏又道:“眉兒身邊伺候的丫鬟少了些,一時又買不到合心好用的,這樣吧,我這裏荷葉最是心細,就撥到你院子裏聽差,若是不聽話,你該打打,該罵罵,我不會心疼半分!”


  胡眉兒眼神微凝,卻並未多說什麽,頷首道了謝。


  一出鬧劇就這樣偃旗息鼓,柳想容沒有看到想看的戲碼,率先站起身離去,經過晏舞兒身邊的時候,淩厲的目光在她身上來回逡巡,最後大步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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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江州的裕王李恕,當然不會知道自己府中如此熱鬧,終於趕到目的地江州,天上依然紅日高掛,根本不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王爺,咱們這是治的哪門子水啊!”李易探手看了看天空,微微抱怨道。


  “那邊安排得如何了?”李恕掃視了周圍一眼,壓低聲音問。


  “王爺放心,基地的自己的人已經分化到了各地,化成了普通百姓,負責聯絡的則是一些商戶,就是齊雲山莊都有我們的人。”李易一一匯報著這些日子所做的工作,又有些擔憂:“王爺,咱們的勢力強大,皇上想必已是聽到了可靠的消息,如果這次他要有什麽動作,人員分散了,要召集起來可得費上一些時日。”


  李易不無擔憂,如果硬碰硬,他們這方未必會輸,秘密基地精兵眾多,訓練有素,但是現在要調動起來就沒那麽方便了。


  李恕薄唇緊抿,微微沉吟了片刻,道:“以響箭為號,數越多則越危急,出動相應的人馬。這樣一來,就算是遇到情況,也能及時出現,而且,部分集結,就算是暴露了,也不會被全部發現。”


  “王爺,您又何須再忍,皇上不仁,您完全有能力取而代之,難道,非要找到皇長孫才行嗎?萬一他已經不在了呢?”李易為他的隱忍不發焦急萬分,他們暗地裏的力量已經非常強大,足以跟朝廷抗衡,皇帝已經坐不住了,王爺卻還要隱藏著,這實在是沒有必要。


  “李易!”李恕聲音沉了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怒的征兆,李易聰明地低頭噤聲。


  李恕搖搖頭,他們都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想法,那個位置,對他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圓他父親的遺願。


  自那以後,李易不敢再提起這件事,在江州營休整半日之後,忽然號角吹響,虎威營的將士們長途跋涉月餘,還沒恢複過來,身體一沾上床就不想起來,聽到洪亮的號角聲,有些人就有些懶懶的。


  “快起來,王爺有令,所有人立即集合!”傳喚官一走,有的士兵就炸開了:“不會是要開始幹活了吧!又沒有下雨,有什麽事情可做?”


  “就是,也不知道那裕王腦袋裏裝的是什麽,今年幹旱,想必整個夏天都不會有大雨了,還治什麽河啊?幹脆回家抱老婆算了!”


  士兵們互相調侃著,卻不敢怠慢半分,一個個飛快地穿衣起床,趕到營區的空地上集結好。


  裕王和魏虎已經在空地上等了一會,才見士兵們陸續趕到,人雖然來了,很多人卻都是煙熏火燎的樣子,打不起精神。


  “薛都尉何在?”李恕全場掃視了一番,沒有發覺薛奇山的身影,沉聲道。


  一名士兵戰戰兢兢地出列,小聲稟道:“回王爺,薛、薛都尉他自午飯後就開始腹痛,想必這會還沒好轉吧!”


  裕王鷹隼般的視線落在那士兵身上,他穿著戰甲,額上有大滴的汗珠滲出,雙腿微顫,心裏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於是道:“那好,你去給薛都尉送些藥,就說是我送的,一定要看著他喝下!”


  那士兵有些心虛,囁嚅著嘴唇想說什麽又不敢說。魏虎見狀,過來道:“王爺,薛都尉的藥就由屬下來送吧,別看他五大三粗的樣子,最怕的就是吃藥了,這小子怕是辦不好這份差事呢!

  李恕當然應允,這薛奇山分明就是藉機裝病,若是讓他得逞,虎威營的將士們都得以他為榜樣,一個個全不認真當差,那他還不成了光杆子將軍了嗎?

  魏虎親自帶著人去尋,不多時,一隊士兵推搡著一個人走過來,那人正是稱病在床的薛奇山,隻見他衣衫不整,下身的褲子都沒有穿,便被士兵們押著往這邊走來。


  魏虎將薛奇山一把推倒在地,向李恕稟道:“稟王爺,這薛奇山違抗軍令,以腹痛為由不服從命令,卻在帳內與女子鬼混,請王爺責罰!”


  眾將士們一片嘩然,李恕也未阻止,一雙薄唇緊抿著,眼中的寒芒射向薛奇山,冷冷道:“薛奇山,你可知罪?”


  薛奇山正在盡興的時候被魏虎打斷,心頭老大不痛快,這回衣衫不整地暴露在眾下屬麵前,心中更是火大,他強撐著要掙開身邊士兵的束腹,當即吼道:“本都尉房裏的事,裕王也要管嗎?”


  “薛奇山,你老實點!”魏虎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整個人逼著跪下。“光天化日之下思***,你還有臉了?!”


  魏虎是薛奇山的直接上司,他一吼薛奇山便住了嘴,但還是一臉不服氣地瞪著李恕。


  這時,有一名士兵走到李恕跟前,低聲耳語了一陣,李恕冷笑一聲,啟唇道:“好啊,虎威營裏竟然有如此敗類,來人,將薛奇山貶去馬廄幹活,好好反省。”


  “裕王,老子是皇上親自指派的,你沒有資格罰我!”薛奇山沒料到他會如此侮辱自己,反抗比之前更為激烈。


  押著他的士兵費了九年二虎之力,總算是勉強將他困住了,他還在那邊兀自叫囂著:“李恕,老子是奉皇上之命來監視你的,就是皇上的眼睛,你敢動我就是對皇上不敬!”


  李恕微微彎起唇角:“就算你是皇上的眼睛,本王想,你也不能打著皇上名聲到處招搖,你這是欺君罔上,其二,你***|婦女,罪不能容,其三,你身為高級將領,不思給底下人做些表率,卻隻知玩耍享樂,本王眼皮下麵容不得此等敗類!來人,傳本王軍令,重則薛都尉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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