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三日內來找我

  四匹高頭大馬拉著一輛巨大的馬車,讓門前本就不甚開闊的道路顯得更加擁擠。車壁漆成了金色,長長的串著各種顏色寶石的流蘇從車頂上垂下,好不氣派,朝陽照耀著,寶石閃閃發光。


  她從來不認識慕容府任何人啊。賀琳狐疑地想。


  門前站著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見賀琳出來,恭謹地頷首,問道:“請問這裏是賀姑娘府上嗎?”


  賀琳一愣,他問的是她嗎?可是她並不認識他。


  “我、是姓賀,請問你是?”賀琳不解,疑惑地問道。


  此時,那輛馬車上車簾掀開一角,一個沉穩的男聲道:“就是她了!”


  青衫男子向馬車深鞠一躬,轉向賀琳:“冒昧前來,是受人所托,聽說賀姑娘的事,我家主人甚是憐惜,願助姑娘一臂之力。”


  “你們是誰?”賀琳後退了半步,機警地打量他,他們怎麽會知道自己遇到了困難?


  那輛馬車是慕容府的,她雖然沒見過,但是除了慕容府,別家豈能如此打著慕容府的招牌招搖過市?隻是,他們為何要幫她?


  “賀姑娘不用多心,我們沒有惡意,車裏坐的是我們大公子。”青衫男子見她如此戒備,解釋道。


  賀琳驚詫不已,慕容大公子親自過來?他為何會親自屈尊降貴,登她們這樣的寒微之門。


  她半天不說話,青衫男子明顯有些不悅,正要發作,隻聽屋裏又傳來裴芝裳的聲音。


  “死妮子,你站在門口幹什麽,還不快吃飯,龍府的人就快來了!”裴芝裳罵罵咧咧地出來,忽見門口有人,猛然間沉下臉,不屑地看著青衫男子。


  “這就是那個窮秀才?這麽老氣橫秋,給你當爹都差不多了,你還巴巴地舍不得呢……”


  “娘!”賀琳低叫,將裴芝裳拉到一邊,小聲道:“這位是慕容家的人,您這是說的什麽話啊?”


  她想將裴芝裳往屋裏推,怎奈裴芝裳力氣比她大多了,一下竄出門,目不轉睛地望著青衫男子,明顯地不可置信:“你是慕容家的人?找我女兒幹什麽?”


  她的眼裏閃著算計的精光,青衫男子嫌惡地橫了她一眼,口氣不善道:“你就是賀姑娘的娘?哪有你這樣的母親,竟然時刻想著將女兒往火坑裏推?”


  裴芝裳怒了,這是她的家務事。“她是我的女兒,就算你們慕容家手也伸不了這麽長吧!”


  她一把年紀了,除了吳氏,還沒有誰這麽不把她放在眼裏過。想當年,她也是赫赫有名的京城一枝花,多少達官貴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青衫男子還未說話,馬車裏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煩了,掀開簾子下來催促道:


  “廢什麽話?還不快走?”下來的正是慕容懷,一身黑色金絲蟒袍,屹立在陽光下,冷峻的麵部給人一種泰山壓頂的氣勢,裴芝裳雖然遊走於貴人之間也有不短的時間,此刻也不得不被這氣勢壓住了。


  賀琳也一下呆住了,她一直以為她的潤明長得已經很出色了,但此刻才知道,他不過就是眼前這位男子腳下的一片泥土,他是如此完美,大方尊貴之氣由內而外自然散發,一雙有些狹長的桃花眼不經意飄過自己身上,賀琳的心刹那間恍如墜入雲塵裏。


  “賀姑娘,聽說你是秦潤明的相好,聽說你的境況,我原本應該幫你一把,不想你竟是如此不識抬舉。”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有些慵懶,卻沒人敢忽視。


  賀琳一改之前的戒備,連忙緊走幾步來到慕容懷跟前,盈盈拜道:“慕容公子息怒,小女子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公子見諒!”


  被擠到後麵的裴芝裳也反應過來,連聲向慕容懷示好,慕容懷臉色緩和了幾分,但並不理會二人,轉身向馬車走,冷冷丟下一句話道:“看在秦潤明還算得力的份上,賀姑娘如果不想進龍府,三日後便來東門大街的萬客隆酒樓,找這位青掌櫃便是!”


  說完不再停留,上了馬車,車夫吆喝一聲,揚鞭一甩,絕塵而去。


  大門口的母女倆半天才從激動中回過神來,裴芝裳一把扯過賀琳,道:“你這死妮子,什麽時候竟然搭上慕容公子了?竟然不告訴我?”


  賀琳被肩膀吃痛,喚了聲“娘,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要是她認識慕容懷,她還用得著在她麵前這麽卑賤嗎?潤明?想不到他還有這等本事!賀琳嘴角微彎,以後她就不怕自己母親了。


  裴芝裳心情平複了,忽然覺得事情不妙,叫道:“不行,你不能去萬客隆,你還要跟我進龍府去呢!”


  這一刻,賀琳的心仿佛又被捅了一個洞。她娘心太大,潤明無論做牛做馬都滿足不了她的野心。


  她倔強地昂著頭,直視裴芝裳:“娘,我不想去!您要去就自己去吧,反正慕容府也沒人敢惹,他們不會為難你了!”


  “你這傻子,去慕容家有什麽好?你以為你去了能做少奶奶啊?不過是做人家的奴才,別做夢了!”裴芝裳心裏不爽。


  “娘,您沒聽慕容公子說嗎?他是看在潤明的麵上幫我的,潤明跟著慕容公子做事,以後我們一定會掙好多錢,我們會好好孝敬您!”


  “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你別忘了,幾天前你也是這樣答應我的,說會求你的好哥哥幫我們,結果呢,連個人影都沒見著,我裴芝裳養你這個女兒,真是一點好處都撈不到!”裴芝裳罵著,一邊進了屋,賀琳眼角不爭氣地滾落幾滴淚水,緊盯著她的背影,眼裏射出怨毒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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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舞兒百無聊賴地躺在樹下的吊床上,連聲歎了好幾口氣。


  “主子,您怎麽了?”弄玉顛顛地跑過來,殷勤地問道。


  “好無聊,你們過來陪我說說話!”晏舞兒皺著眉頭,前世忙忙碌碌的,閑下來不是電視電腦,興致來了還可以出門旅遊。來了這個地方,什麽都幹不了,都要把她憋壞了。


  “好啊好啊,奴婢就給您講講王爺以前的事情好不好?”弄玉小意地看著她,這些日子晏舞兒出去也不帶她了,她漸漸有了危機感,得好好表現著才行。


  “好吧,你說說吧!”晏舞兒提不起什麽興趣,但有得聽,聊勝於無。


  弄玉聽了心裏笑開了花,津津有味地講起來:“王爺小時候長得可俊了……”話還沒說完,晏舞兒就打斷了她:“弄玉,你什麽時候見過你家王爺小時候的樣子了?”


  弄玉自己弄了個大紅臉,連忙糾正道:“不是,是府裏的老人們告訴奴婢的。”


  晏舞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弄玉又興致勃勃地說起來,從李恕小時候帶著一群小廝上樹掏鳥窩開始,一直到不肯進族學上學被老爺罰,後來惡作劇地捉弄老夫人吳氏院子裏的小丫鬟……所有她知道的都一股腦兒告訴了晏舞兒。


  晏舞兒閉上眼睛聽著,沒想到他還是個有趣的人,跟她見過的小孩子一樣淘氣頑皮,惡作劇,可是為什麽現在的他卻不一樣了呢?他雖然有時跟她說說笑笑,但她卻覺得他像個謎,讓人看不透。


  弄玉以為她睡著了,輕輕拿起團扇給她扇風趕蚊蠅。


  容嬤嬤出來看到了,一把將弄玉拉到一旁,訓斥道;“我說我怎麽教你的,主子如今的身份,可不能恣意而為,你怎麽不知道規勸規勸,到時候被人抓住小辮子,有你好看的!”


  她說著還狠狠地掐了弄玉一把,晏舞兒看不得別人為她被罵,從吊床上下來道:“嬤嬤你也莫罵她了,她怎麽能勸得動我?”


  容嬤嬤見晏舞兒醒了,連忙命人收拾了那張吊床,臉上堆了笑道:“主子別生氣,老奴是為了您想,別人看到了可有得編排的了。”


  她說得煞有其事,晏舞兒伸了個懶腰,懶懶道:“我知道了還不行嗎?”


  真是的,走一步都要縮手縮腳的,想在自己院子裏睡一覺都不成,改日回自己新置的小窩去,睡他個天昏地暗。


  容嬤嬤見晏舞兒沒有發火,鬆了一口氣,她容易嗎?之前因為臉上紅斑的事情處處受人排擠,如今國色天香一般,看著跟仙女似的,這位主子的一言一行卻跟個小混混沒什麽兩樣,什麽不該做的她便做,不該說的她偏說,為了讓她改一改這壞習慣,她費了多少唇舌。


  幸好,她是個心善的,以往苦口婆心地勸告她不聽,一說到身邊的丫鬟要受罰,她就第一個出來阻止,所以今日她是瞅準了時間專門唱的這一出。


  晏舞兒心裏憋著氣,蹬蹬蹬地往湖心亭那邊去,卻見弄影忙忙慌慌地跑來,眼裏有一絲興奮。


  “主子,翠蘭院那邊可熱鬧了,胡夫人在哪兒撒野,老夫人氣得不行,險些暈了過去呢!各位主子都在往那邊趕呢!”


  晏舞兒倏地睜大了眼,胡眉兒又鬧起來了,真是個不省事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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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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