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追殺
血手的記憶散去,晁笙和月洛也緩緩撤去了陣法,只是兩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寒意。
「又是天一!」晁笙緊握拳頭,咬著牙說道。
簡蘭和霍函都不由有些擔心,晁笙的父親和月洛的師父都是因天一而死,如今眼見天一餘孽行此惡行,只怕心裡都不好受吧?
月洛倒是顯得格外克制,努力分析著有用的信息:「從這段記憶來看……天一妖道顯然仍未恢復,不過,他也已經找到了恢復的辦法,而且這些辦法都是極其陰邪歹毒的。不論是為了阻止天一妖道復甦,還是避免平民百姓再遭厄難,我們都必須想辦法干預。」
「可是以我們現在的道行……」簡蘭說的很小聲,生怕說得太直白,會打擊到月洛和晁笙。
霍函卻是嘿然一笑,道:「道行低又如何?看看這血手,不是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么?你想啊,再過幾個月,等那天一的餘孽再來江城煉化地神的時候,結果卻撲了一個空,他們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哈哈,我想想就想笑!」
晁笙看著沒話找話說的霍函,突然說了聲:「謝謝。」
霍函止住笑聲:「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
「你對我說謝謝了是吧?」
「沒有。」
「哈哈,你這麼一個端著架子的人,居然也會跟我說謝謝,真是見了鬼了。」
「我是謝謝你給我的紅薯。」晁笙假裝俯下身去幫月洛收拾陣旗,同時頭也不抬地說,「你要是再不閉嘴,我就要去鑽研鑽研三千道藏中提到過的禁言術了。此術由於可以禁止施術者念咒,等同於廢去了低階施術者的一身修行,於天道不合,故而被先輩毀去大半。但是我也願意為了你,嘗試著去補全它……」
霍函白了晁笙一眼,小聲地嘀咕了幾句。
收拾完陣法,晁笙看著躺在地上的酒罈,輕聲嘆道:「其實我是替這血手氣不過。本是大喜的日子,卻無辜遭此橫禍。他的靈魂困於右手之中,一心想要揭下新娘的紅蓋頭,想要看一眼自己心愛的人,卻不知,自己心愛的人早已被毀去肉身,再也無法相見。若是他心愛的人還在,我們尚且可以幫他完成夙願,就算他因殺孽墮入地獄,也總還有著一絲再次投胎的機會。可現在……我們已經無法度化他,只能滅絕了……」
月洛三人無言……
……
第二日一早,晁笙四人趁著夫婦二人還未醒,便帶著酒罈來到縣衙,敲響了衙門前的大鼓。
衙役罵罵咧咧地跑去通稟,縣令大老爺打著哈欠極不耐煩地升堂。
「下跪何人?」縣令問著,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嗯?爾等為何不跪?」
「稟大人,我等不是來告案的,而是來領賞的。」晁笙行禮。
「領賞?領什麼賞?就算不來告案,見了本官也要下跪!」
「自然是江城近幾月接連有新娘慘死的案子。我們聽說,只要抓到了兇手,就能領取百兩雪銀。」
「什麼!你們抓到兇手了?」縣令先是有些驚喜,而後打量了一下四人的周圍,問,「兇手呢?」
晁笙笑道,「在這酒罈里。」
「大膽!你敢戲弄本官!」縣令大怒。
晁笙控制著酒罈懸浮於胸前,然後退了幾步,說道:「大人,且看仔細了。」
晁笙快速地在手上結出一個結界的印法,口中念的卻是三昧真火的咒訣,隨後一個小型的三昧火界就將懸浮在半空中的酒罈囊括了進去。
熱浪襲來,縣令看著眼前神妙奇異的一幕,長大了嘴,久久不能言語。
在三昧火界的焚燒下,酒罈和酒罈上的符籙緩緩地融化而去,晁笙趁此機會,將血手的來歷和前因後果都跟縣令解釋了一遍,只是省去了天一妖道的部分沒說。待得事件緣由說完,酒罈也恰好被三昧火界焚成了虛無。
血手方一脫離酒罈的控制,就掙扎著想要逃離。可身處三昧火界之中,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血手又如何能逃?只能痛苦地掙扎著,最終被煉化成一片虛無。
「大人,如今兇手已經就地正法,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縣令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愛財的本色讓他迅速在臉上堆起了笑容:「幾位小仙師道行高深,忠肝義膽,實在是令本官佩服。只是最近江城連逢大旱,本官的那點俸祿,早就拿去體恤災民了。不知幾位小仙師能否行個方便,這賞金就不要了,權當是積功德了可好?」
晁笙聞言一笑,手指突然外張,轉眼間,三昧火界便也隨之擴大了五倍不止!
「大人,昨夜抓鬼,我們四人可都沒休息好,要是我這手再一抖,你這縣衙,說不定可就沒了……」
撲面而來的熱浪直嚇得縣令哭爹喊娘,再也不敢耍什麼花花腸子,連忙差人送來了百兩紋銀,雙手奉上。
晁笙清點了一下數目,這才撤去了三昧火界。他為人雖善良正直,不喜貪便宜,可當別人欺負到他頭上的時候,他卻也是寸步不讓的。
臨走前晁笙給了縣令一個忠告:「幾月後,可能會有一些邪法高深的妖道前來江城搗亂,若你真的還有一些身為父母官的良知,就去請知府大人出面,讓蜀山派的高人來此坐鎮吧。」
說罷,帶著月洛、簡蘭、霍函三人瀟洒離去。
縣令暗自鬆了一口氣,又心疼了一下自己的百兩紋銀,這才下令吩咐道:「張貼告示,告知江城百姓,兇手已經正法,大家可以安心舉辦婚事了。不過本官畢竟是花了大價錢,才擺平了此事,所以以後凡是操辦婚事的,都需要向本官繳納一定的喜稅。」
衙役領命而去,不多時,八個自稱是八仙的老頭老太太憑空出現在了縣令的身前,直把縣令嚇得魂飛魄散。
「你們是誰!」
「我們?不就是救苦救難的八仙咯。我問你,你是不是張貼告示說,兇手已經就地正法了?」
縣令像個小孩子似的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把賞金給我們了。」
「為何?那血手明明是四位小仙師就地正法的,與你們何干——啊!」縣令突然慘叫了起來——一個老者卸去了他的一條胳膊。
「我們昨晚為了抓住你說的那血手,可也是沒少白費力氣。既然我們都出力了,你這賞金自然也是要給的。你最好快一點,我們八位仙人的耐性可不好!」
縣令哭喪著臉,只能又差人送來了一百兩紋銀。
「八位仙師,求你們放過我吧,方才已經給了那四位小仙師一百兩了,我這全府上下,也就只有這些錢了!」
「好說,你這個父母官當得這麼稱職,就算為了江城百姓著想,我們也不忍心殺了你的。放心吧。我們這就走。」
八個蒼老的聲音笑著,忽的又失去了身形。
待得半晌,確定那八個老東西真的不會再來了以後,縣令這才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備轎!備轎!還說什麼幾個月以後會來一些妖道,這前腳才走,後腳妖道就來了!我要去見知府!要他請蜀山的高人們下山!」
……
另一邊,「八仙」的身影出現在江城外的一處小山包上。
何仙姑問道:「大哥,我們這麼急著出來作甚?那縣衙里應該還是有著一些碎銀的。」
鐵拐李殘忍一笑:「你沒聽那小縣令說么?那四個小仙師的身上,可還有著一百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