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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天一餘孽

  夜色已深,縣衙大門早已緊閉,無法領取懸賞的晁笙四人最終還是沒能避免露宿街頭的命運。只是在街上遊盪了片刻后,考慮到今夜和四個「門神」打鬥的動靜實在是鬧得太大,為了避免引起「八仙」的注意,四人索性繞了幾圈,又躲入到那對新婚夫婦的家中。

  新婚夫婦對於晁笙四人的到來表示歡迎,一想起江城近幾個月內離奇死去的那些新娘和那隻血淋淋的血手,夫婦二人就感到一陣后怕,口中更是「恩人」「恩人」地喊個不停。

  晁笙向夫婦二人行了一禮,略帶歉意地說:「打擾了。今天本是你們的大喜之日,我們確實不該再來叨擾。可這地神受此方土地約束,我們若是強行將其帶離江城,它只怕也會就此飛灰湮滅。地神的形成異常困難,我們擔心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此事,為了查明事情真相,真正還江城一個太平,我們需要在此處布置一個法陣,以喚起這隻血手的記憶。如果在外面起陣的話,未免有些太過招搖,希望你們能夠理解。不過你們放心,我們施展的都是最為正統的道家術法,不會給你們招惹晦氣的……」

  「理解的,理解的。在這之前,我們雖然也怕鬼,可還沒聽說過誰真的見過鬼。沒想到這世上竟真的有鬼,倒也算是開了眼界了。本以為沒人參加我們的婚事,只要我的夫君寸步不離地陪著我就沒事了,卻沒想到兇手竟然是那麼嚇人的東西。這麼多遇害的人,只有我活了下來,這是上天送給我夫婦二人最好的新婚賀禮,又怎會是晦氣呢?」新娘善解人意地說,新郎在旁不住地微笑點頭。

  晁笙聞言,心下也是鬆了一口氣,再次行了一禮:「既如此,那我們四人也算是前來恭賀新禧的賓客了。我等在此預祝二位新人白頭到老、喜樂安康。」

  隨即晁笙念咒掐訣,無數的花藤迅速爬滿了整間屋子,而後鮮花盛開,花瓣灑下,徹底將這裡變成了一片花海。

  新娘歡喜地撲進新郎的懷裡,口中對晁笙感謝道:「多謝幾位小仙師了!」

  這時霍函從屋頂落下,拍了拍身上的灰,笑道:「屋頂已經補好了,原本我還擔心木料不夠,可是有了你的這些花藤,倒是恰好補全了。不過你也太摳門了,給人新婚道喜,哪有不送禮錢的?」

  說著,霍函將一枚銅錢硬塞在了新郎的手裡,佯裝威脅道:「不許嫌少啊,這可是小爺我全身的家當了!」

  新郎正要說些什麼,晁笙的肚子卻在這時叫了起來。

  新娘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早已被大門神的吼聲掀翻在地的飯菜,支吾著說:「讓幾位恩人見笑了,家裡……已經沒有吃的了……我明天再出去換一些,今晚,就只能委屈各位恩人了……」

  晁笙也頗有些尷尬:「不用了,我們都吃過了,這其實是我吃得太多,有些脹氣而已……我不餓的。」

  霍函沒好氣地發出一聲冷笑:「還脹氣?還吃得太多?我說你一天到晚這麼端著,你累不累啊?死鴨子嘴硬!諾!拿去!」

  說著,霍函扔了兩個已經涼透的烤紅薯給晁笙。

  晁笙慌亂中接過,有些詫異:「你不是說,銅錢劍拆了以後,只夠買一個酒罈和三個紅薯嗎?怎的又多了兩個?」

  「怎麼?你有意見?」霍函不以為然,「就你可以隨意使喚我去找酒罈,不許我故意讓你挨一下餓?」

  晁笙笑了,心想,這個人是真的幼稚。

  沒等霍函繼續得意,簡蘭突然一探手,揪著霍函的耳朵質問了起來:「為什麼晁笙哥有兩個紅薯,而我和月洛姐姐卻只有一個?」

  「女俠饒命,我這不是想著晁笙太瘦了,一路上也沒少出力,想著給他補補身子么……」霍函求饒道。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和月洛姐姐太胖了,而且一路上都沒怎麼出力咯?」

  「我不是那意思……女俠饒命啊!」

  眼見兩個活寶又鬧了起來,月洛索性拿著硃砂筆,走到床邊,沿著床沿繪製了一個法陣。

  「你夫君的腿,我已經看過了,骨頭已經長好,沒什麼大礙,就是血氣淤塞了一處經脈,這才遲遲不見好轉,以後只需在我布置的這處符陣中歇息七日,即可痊癒。這樣一來,你們也能好好地把日子過下去。」

  夫婦二人聞言,當即就要給月洛跪下,月洛以一股輕柔的力量將其托起,而後將其打昏,放到了床上。

  「有的事情,他們知道了,只怕會更加危險。」月洛輕聲解釋道。

  「陣法布置完了?」晁笙看著屋內正中插著的陣旗和金元通寶,問道,「你這陣法似乎有所改動,是受了那狽妖的啟發?」

  月洛點頭:「此陣原本雖能攝取他人記憶,但一個人一個人地起陣去攝取,未免也太過麻煩。因此我按照狽妖最後利用幻術來成影的法子,對陣法進行了改動,使之可以直接在陣法上方顯現出血手死前的記憶。不過血手現在只對你的法力有反應,所以待會兒還需由你來起陣。」

  晁笙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找准了陣法的陣眼所在,就將自身的法力注入了其中。陣法發出輕微的低鳴,絲絲綠色的輝光旋轉著纏繞在酒罈之上,逐漸將酒罈包裹成了一個綠色的光繭。

  起初那血手還想要掙扎,足足將酒罈頂起了一個拳頭形狀的大包,奈何酒罈經過納月秘法的加持,早已變得堅韌無比,隨著晁笙的一道意念,轉瞬便將血手壓制了回去。

  終於,血手不再掙扎,彷彿已經睡去。一段記憶的畫面宛如水汽一般從光繭內蒸騰而出,虛幻地漂浮在屋檐之下。

  畫面中,血手的主人身穿一身大紅袍,胸前戴著一朵紅布紮成的大紅花,正有些微醺地推開了房門。屋內坐著一個頭頂紅蓋頭的女子,正靜靜地等待著。

  血手的主人朝女子走去,探出了右手,就想將紅蓋頭揭下來,那紅蓋頭遮住的臉,是他日思夜想、心心念念了許久的。

  卻在這時,女子的頭顱突兀地掉了下來,頭顱裹著紅蓋頭滾落到了床腳,脖頸處噴涌而出的鮮血濺滿了那隻想要去揭下紅蓋頭的手。

  「不!不會的!不會發生這種事的!我一定是喝醉了!這是幻覺……是我在做夢!」

  那隻手顫抖著,緩緩地向著床腳處的頭顱抓去。他想扯下那一抹紅蓋頭,他想看看那紅蓋頭包裹著的究竟是不是他最心愛的人……

  碰到了,他的手碰到了紅蓋頭。

  可是他又猶豫了起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紅蓋頭的下面真的是自己今日才過門的娘子,那又該如何?

  他躊躇了良久,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猛地一抓,就要將紅蓋頭扯下。卻在這時,一柄利劍從他的胸前透體而出,正巧扎在那朵鮮艷的大紅花上。紅花浸潤著他的血,愈發地妖艷,但他的生命卻快速地凋零。他仍舊想扯下近在咫尺的紅蓋頭,只是卻已沒了力氣。

  他聽到耳旁傳來兩個人的聲音。

  「大婚之日,親眼見到自己的愛人慘死,兩次想揭下紅蓋頭都未能如願,這樣的怨氣,應該足以造就一個邪惡的地神了吧?」

  「恐怕還是不夠。對了,他剛才是想用哪只手去揭紅蓋頭的?」

  「右手。」

  「那就毀去他的其餘肉體,再將他的魂魄化入這隻右手。我們把他的小娘子的頭顱一併毀去,叫他永遠也看不到小娘子的臉,如此一來,怨氣和執念應該就夠了。」

  「你說,天一道君的三魂七魄,什麼時候才能盡數歸位啊?」

  「我哪知道?當年道君被那晁祆將三魂七魄打散至十處,道君擁有散仙之體,雖不致死,但每一魂每一魄的重新融合,都需要煉化一個凶氣極盛的惡靈。我們只需做好手上的事情,道君自然也就能儘早恢復。走吧,先離開這裡,等這地神殺滿九九八十一個新娘,我們再回來收取他。不過我們接下來的動作都得小心些,聽說最近這些時日,那臾姮像瘋了一樣,見到我們的人就殺,我可不想早早地就死在她……」

  隨著血手主人的意識沉入黑暗,那兩人的聲音開始漸漸遠去,畫面也終於緩緩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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