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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落花洞女

  到了苗寨,許多苗家人都已熄燈休息,晁笙四人輾轉了幾戶人家,這才終於尋到一戶還燃著油燈的老獵戶。

  四人滿懷希冀地靠了過去,一番寒暄之後,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希望能夠暫住一宿。然而讓四人頗感無奈的是,這個獨居的苗族老人似乎只會說苗語,這使得雙方的溝通一度陷入瓶頸。直到霍函比劃出了一副大碗喝酒的樣子,老人家這才露出恍然的神情,隨即笑呵呵地招呼眾人圍坐在爐火旁,自己則去取來了一隻碩大的牛角。

  老人在爐火旁坐下,身子微傾,雙手將牛角遞給了霍函,火光映照著老人樸實憨厚的笑容,讓人頗感親切。

  霍函先是一愣,隨即聞到牛角之內散發出來的酒香,這才恍然,當下接過牛角,豪飲一口,大笑道:「好酒!」那般模樣,雖還只是個少年,倒也有些豪情萬丈的樣子。

  晁笙見狀,有些不服輸地將牛角搶了過來,也是仰頭猛灌了幾口,然而不等說話,整個人卻是劇烈地咳嗽了起來,看他眼角泛著的淚花,顯然是被嗆得不輕。

  苗族老人頗有些自豪地笑了起來,彷彿對自己的烈酒頗為的滿意。而霍函、月洛、簡蘭三人也是不無嘲諷地大笑著,氣氛一時間變得溫暖許多。

  晁笙紅著臉,將牛角遞給了月洛和簡蘭,二女倒也沒有扭捏,也是在苗族老人的注視下爽快的喝了一口,雖說不似晁笙那般牛飲,但畢竟也沒像晁笙那樣嗆住,這無疑是讓得晁笙的臉更紅了。

  又坐了一會兒,老人便示意四人去裡屋休息,但四人環顧之下,看到老人一共就只有裡外兩間屋子和一張瘦小的床,哪裡還好意思鳩佔鵲巢?當下也就示意老人,表示自己留在爐火旁便可。

  老人見勸說無果,當即也只能搖了搖頭,又往爐火里添了些柴火,這才去裡屋休息去了。

  窗外寒風呼嘯,屋內火光搖曳。

  經歷了一天的種種,晁笙等人也是有些乏了,索性便閉目進入了修鍊狀態。那霍函更是直接席地而卧,看他那副懶散的樣子,顯然是打算先睡一覺再說。至於修鍊什麼的,恐怕早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了。

  然而或許是太過放鬆的緣故,躺在地上的霍函輕輕地吹起了口哨。

  就在這時,原本在裡屋休息的苗族老人突然一臉驚恐地沖了出來,口中也不知道呼喝著什麼,蒼老的雙手拉著霍函的衣服就要往外趕。

  事出突然,四人都有些茫然,只是不論他們怎麼解釋,那老人都是一副要把他們往外趕的架勢。

  以四人現在的本事,如果他們鐵了心要在這裡留宿的話,那老人顯然是沒有辦法的。但一來四人怕在推搡中傷到老人,二來看那老人臉上焦急和惶恐的神情,四人也不忍心繼續在這待下去。

  無奈,四人最終還是被趕了出來。

  寒風中,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茫然,顯然都不知道那苗族老人為何會突然如此驚怒恐懼。

  「要不,咱們去土家人那邊看看?」簡蘭率先打破了沉默。

  其餘三人點點頭,眼下似乎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居住在湘西這一帶的民眾,主要是以苗族和土家族為主,兩族之人分成若干個小寨子,彼此交叉坐落,拋開那爭鬥不休的御靈門和五仙教不說,兩族之人彼此間的生活倒也頗為和睦融洽,從沒出過什麼太大的亂子。既然如今在苗人這邊借宿無望了,那也只能再去土家人那邊碰碰運氣了。

  「你說,那老頭怎麼突然就這麼生氣了?之前我看他還挺和藹的,怎麼突然就發瘋了?」簡蘭問道,心裡始終有些想不通。

  「興許是他做夢夢到我們喝光了他的酒,所以才出來把我們趕走了吧。」霍函鬱悶地道,剛才那苗族老人在攆人的時候,似乎格外地針對他,這讓他心裡頗有些不舒服。

  晁笙瞥了霍函一眼,心中隱隱有著一種猜測:「那老人家進屋前後不過一刻,這麼短的時間,你倒是做個夢給我看看?」

  月洛也若有所思地接著說道:「或許是我們在不經意間犯了什麼忌諱。」

  「嘁。」霍函撇了撇嘴,很有些不以為然。

  說話間,四人也是走入了一處由土磚瓦屋和吊腳樓組成的土家小寨。而毫無意外的,冬季夜長晝短,這裡的土家人也顯然都已熄燈休息了。

  「誒……看這樣子,咱們今天要露宿街頭了。」簡蘭臉色有些發苦。

  「是露宿山頭。」一旁的晁笙補刀道。

  聽著晁笙的補刀,簡蘭的笑臉不由更苦了,月洛將簡蘭的小手捂在懷裡,安慰道:「咱們修道之人出門在外,這點苦算得了什麼?待會兒咱們尋一處避風的地方,打個坐,天很快就亮了。」

  簡蘭嘟了嘟嘴:「可咱們是女孩子,這寒風吹久了,可是要變醜的。」

  「好啦,大不了姐姐待會兒教你一個法門,以後法力流轉間,包你再也不怕嚴寒酷暑,讓你這小臉永遠都這般嬌俏可人。」

  「真的么!」簡蘭頓時兩眼放光,給了月洛一個大大的擁抱,「還是月洛姐姐最好了!」

  霍函看著一臉興奮的簡蘭,心中莫名有著一絲暖意拂過,當下洒脫地將雙手抱於腦後,吹起了口哨。口哨吹的是流傳在元亨鎮的一首童謠,節奏明快活潑,以往他並不怎麼喜歡這首歌,可是家離得越遠,這首歌便在腦海中越發清晰。曾經他初上茅山的時候,晁笙便聽他哼過,最近一路從徐州向湘西走來,大家也沒少聽他哼過。雖然大家對他這副五大三粗的身軀下竟然還隱藏著一顆細膩的心感到不可思議,但他哼唱的嗓音實在是太過難聽了,因此在眾人多次的威脅下,他這才改為用口哨代替,眾人這才勉為其難地接受了他的這縷思鄉之情。

  然而吹著吹著,晁笙卻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別吹了!」

  霍函扭過頭來,正要開口,突然發覺月洛和簡蘭的臉色都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聽,原本安靜的小寨似乎多了些嘈雜。

  嘈雜之聲迅速擴大,許多人家都點上了油燈,不少人影晃動其中,似乎頗為的慌亂。不多時,開始有著一些青壯年手持農用具和火把追了出來,而他們的目標,顯然是晁笙等人!

  望著那些一邊呼嘯喝罵,一邊快速接近的人群,晁笙四人撒腿就逃,其間不知道有多少髒話從霍函的嘴裡冒了出來。

  「看來在這湘西,吹口哨是大忌。」晁笙一邊逃,一邊得出了結論。

  月洛點點頭:「之前我們被那苗家老人攆出來,也是因為口哨的緣故。」

  霍函一聽,感情今晚的禍全都是自己闖出來的,當下也不由老臉一紅。不過為了面子,他仍舊嘴硬道:「怕什麼?我就不信他們能追上咱們這些修鍊之人的腳程!」

  說完,霍函體內法力運轉,腳上輝光一閃,速度便又是提升了不少。

  「月洛姐,晁笙哥,你們作證,今天之內,我不會再跟那個傢伙講話。」簡蘭幽怨地道,晁笙彷彿看到前面的那道身影踉蹌了一下。

  雖說那些土家人的確追不上晁笙等人的速度,但沿途路過一些小寨時,那些土家人顯然也是把情況告知給了那些小寨的人,因此那些追在晁笙等人身後的人影不僅沒有變少,反而還有著越來越多的趨勢。

  一時間,前方四道光影如同流星般向北逃去,後方密密麻麻的火把則如同螢火一般,遠遠地跟在後面,場面極為壯觀。

  也不知逃了多久,晁笙等人終於是憑藉著速度擺脫了身後的人潮,而那人潮見實在是找不到四人的蹤跡之後,也終是緩緩褪去。

  當看到遠方的火光終於消失時,四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這場面,比行屍和死靈還恐怖,打又不能打,只能逃,真他娘的憋屈。」霍函喘了幾口粗氣,惡狠狠地說。

  然而晁笙、月洛、簡蘭三人卻均是沒有接話,只是一臉鄙視地盯著霍函。

  霍函老臉一紅,當即只能幹笑兩聲:「那……那什麼……我去看看有什麼能擋風遮雨的地方沒有。」

  眾人這才四下打量起周遭的環境。

  這裡似乎是一處山澗,兩側有蔥鬱的樹木,中間有著潺潺的小溪,若是夏季來此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避暑之地。至於現在嘛,倒是略顯濕寒了些。

  「你們看,那有個山洞!」霍函欣喜地道,「我們可以在山洞裡暫歇。」

  簡蘭順著霍函的目光看去,發現不遠處的山壁上的確是有著一個山洞。只是眼下是冬季,天空之下滿是厚厚的雲層,少了星月的照拂,整個大地的夜晚本就漆黑一片,雖說他們幾人仗著法力灌注雙目還能勉強看清周遭的景物,可那漆黑的洞口似乎比黑夜都要更為深邃,幾人催動法力間,均是無法看清其內景象。

  簡蘭縮了縮脖子,她越是盯著那個山洞看,便越覺得山洞裡面彷彿有著活物。

  月洛看著簡蘭臉上的猶疑,笑道:「簡蘭妹妹莫不是怕這山洞裡有些什麼吧?」

  霍函這才恍然,當下也不等簡蘭回答,一心想要將功贖罪的他直接拍了拍胸脯,朗笑道:「交給我吧,我先去探探。有我函爺在此,莫說這裡頭沒東西,就算真的有東西,我也能給他打趴下!」

  說著,霍函隨手凝聚出一抹橙黃色的輝光,幾個跳躍便來到了那山洞處,他回頭沖著三人笑了笑,再一回頭,就想掠進山洞探查,卻在此時,一張人臉突然近在咫尺地出現在他面前!

  霍函猛地一驚,大叫著往後跌倒,滿目驚駭地盯著面前的人臉。

  晁笙三人見狀,以為霍函遭遇了什麼不測,當即都是飛掠而來,迅速地圍在霍函身邊。

  由於驚嚇,霍函手中的輝光瞬間熄滅,那張人臉頓時再次融入黑暗。

  「聽說你要把我打趴下?」黑暗之中,響起一道頗為玩味的聲音。

  霍函只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是人是鬼!」

  晁笙眉頭微皺,無形之中將霍函護在了身後,手中打了一個響指,點出一抹輝光,將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人臉再次照了出來。只是由於晁笙的輝光先天就是綠色,那人臉在輝光的映照下變得慘綠慘綠的,更顯瘮人。

  「鬼啊!」霍函再次大叫一聲,顯然被嚇得不輕。

  「嘁!」簡蘭翻了翻白眼,走上前來,放出一抹更加明亮的輝光,口中鄙夷地說道,「你看清楚了,這哪裡是什麼鬼!」

  霍函這才壯起膽子再次看去,發現在那張人臉的下方,還有著一具身軀。在簡蘭更加明亮的輝光照耀下,眼前出現一個女孩的模樣。女孩年紀不大,約莫也就十四歲的模樣,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穿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在這潮濕陰冷的山洞中顯得有些單薄。

  「你真的不是鬼?」霍函仍有些遲疑。

  簡蘭聞言,不由單手扶額,有些無奈地道:「喂喂,我說,你自己不就是抓鬼的么?你這樣真的適合修道么?之前和死靈、行屍交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不堪啊……」

  霍函訕訕地笑了笑。其實他確實有些怕鬼,之前和死靈、行屍交手,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發毛,只不過一方面礙於面子,不想讓簡蘭看出自己的膽怯,另一方面,每次交手之前自己心裡也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再加上多數是為了救人,這才一直硬著頭皮上陣,裝出一副神擋殺神的模樣來。可眼下這女孩的出現太過突兀,內心毫無防備之下,霍函頓時便露了怯。

  但他猶自嘴硬道:「誰說修道就一定要抓鬼了?像抓鬼這種小事,用得著函爺我出手么?你們來就可以了。函爺我只負責收拾那些罪大惡極之人。」

  晁笙搖了搖頭,不去理他,對著面前的女孩問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誰,為何流落至此?

  「我么?」女孩低頭慘然一笑,「我是被別人攆出來的,只要我出了這山澗,就會被人亂棍打死。」

  月洛皺眉:「這又是為何?」

  女孩抬起頭來,絕望地盯著月洛:「因為我是落花洞女。」

  落花洞女!

  晁笙四人不由一驚——難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就是那傳說中和趕屍、蠱毒並稱湘西三邪的落花洞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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